如同之前所说,原罪是很霸道的微生物。
原来的莉莉丝陆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它们愿意与人类共存,后人接着使用她‘驯化’过的原罪,达成了物种转变。
又或者是她的‘替身’,真正意义上的替身,同样两个人的生殖细胞培育,基因编成出了最接近她的另一个人,用这个人来培育另一脉的原罪,然后使用这种技术,大笔捞钱。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理论上来说和原罪结合的人类身体素质变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一般来说不会遭遇太大的病痛,如果真的出现了原罪也解决不了的细菌或者病毒什么的,那大概率人也解决不了。
而且对陆秋来说,那还是最初的那一批甚至可以在火星上生存的可怕生物。
她被抱进地下医疗室的时候,那里还有人正在值班。
“她有点不对劲。”克里昂迷茫地看着那些人,不知道应该对谁说。
虽然这个研究所的大部分都是生物专业的,但不代表他们临床医学也可以。
他用陆秋的终端给亚当发了个消息,对方显然很着急,让他去地下一层,那里有医疗队。
他找到了地方,但对方看着不怎么像救护人员。
两个板寸大汉,均高两米。
“还有什么情况吗?她吃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马上有人推来轮床,让他把陆秋放上去。
“……不知道。”克里昂看着她闭着眼毫无知觉的样子,非常不安。
她睡觉不算深,只有这次从洞底爬出来以后,昏迷一样睡了挺久。
“血压、心率、血氧。”壮汉一边一样样给她上着仪器,一边翻动她的身体检查。
手上的血迹之前被乌玛随手清理过,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他们翻到脚底的时候,才发现还嵌在脚底的矿石碎片。
“难道是钨晶体?”
大概因为愈合太快,那些晶体没有被排出来,反而被包裹在身体里。
原罪并不排斥重金属,只有人会因为这玩意中毒。
两厢争斗,就发起烧来。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也许原罪会让一步,把这东西排异出来,毕竟它们也不想搞死自己的宿主。
也许再加上前段时间确实是元气大伤,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大汗把那些晶石取出来,伤口很快愈合,但身体里的系统还需要一点反应时间。
对方很负责地给她开出了液体注射,弄完这些,天都快亮了。
“之前没见过你。”大汉这时才闲靠在桌子上看向克里昂。
“是亚当带我们来的。”现在说出亚当的名字他还有点别扭。
“哦,主任。”大汉看了一眼陆秋,似乎有些认出她来,又看了看克里昂,觉得如果是非法进来的,不至于那么光明正大过来看病。
“她之前去那个矿里了?那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虽然她看着很厉害,但孩子不应该喜欢玩火。”大汉语重心长地教育着克里昂。
“什么矿?”
“你不知道?就是研究所西南方向十几里那个,一个不大的钨晶矿,你最好让她别再去了。”她看着岁数不大,一副未成年的样子,虽然克里昂现在外表也不怎么成熟,但他是清醒的,所以这些事只能先说给他听。
陆秋不是多贪玩的人,她肯定不是为了玩儿去的那里。
而且她也不是什么行动不便的人,脚上受这样的伤,必然是因为什么事让她难以防范。
是因为夜晚吗。
去那里是为了找他吗。
十几里的路,还是在晚上……
他开始理解陆秋在地下实验室离看到他,那平静又陌生的眼神。
她已经非常疲惫了。
不管是身体还是感情。
虽然从来没表现出来过。
就像在地底时一直憋着一口气,知道出了地底就彻底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如果把她这种忍耐放在感情上呢。
他看着陆秋,希望她醒来,又害怕她醒来。
克里昂伸出手,第一次觉得她的手有点凉,而不是温暖柔软得让人想要贴近。因为现在他的体温比原来升高了很多。
他忽然有些明白,以前她拉着自己的手,抱着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他来说,陆秋是浩瀚宇宙带来的礼物,这个残酷世界唯一的温柔。
可现在出现了另一个人,说有别人需要她,希望她跟着离开。而她自己也想起了从前。她并不属于哪个人,至少不属于他。
他可以不要莱特维斯,可以不要原来的一切。
如果是嫌弃他鲛落以后的幼童形态,他可以马上长大。
他想回复成从前的自己,至少能力是相同的,再到她的面前说“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只是没想到她会满世界找自己。
心疼的同时,还有些窃喜。
亚当、西泽尔,现在有太多人绕着她转,她还能来找自己。
在确定各项体征稳定以后,克里昂把人带回了卧室。
直到中午的时候,陆秋才睁开了眼。
他只是走神了片刻,回过神就看到她茫然睁着眼,不说话也不动。
好像在看他,至少目光是朝向他这边的。
“醒了吗,要喝点水吗。”他罕见地主动开口,从床头拿起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没有接,只是木然看着克里昂,这让他觉得不安。
“你不应该去那个钨矿,你中毒了。”屋内太安静了,他不得不继续说道。
她还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或是话语。
克里昂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很陌生,自从掉下洞里不久他就不能说话了。
这一瞬间,他也明白了陆秋那么久对着不能说话的自己那种难以沟通的无助。
“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只是看到你对西泽尔的苏醒那么开心,我觉得……”那是种奇怪的,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知道陆秋会找他,也知道她肯定会问亚当。
他想要的是,在这之间的那种失落和惶恐,以及再见到他之后失而复得的欢欣庆幸。
可是一见到她满身灰的样子他就后悔了,他没想过她会跑那么远,会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也许亚当说得对,他并不了解陆秋。
她遇到事,总是自己在想办法,只是在走投无路时才会偶尔抬头,寻找有什么别的外部助力。
“我想给你个惊喜。”他掩盖住自己的卑劣小心思,讨好地看向她。
“你就是这种人呢。”她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