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大郎啊!”刚刚看楚大郎教训六郎,毫无反应的老夫人,现在像是被人挖肉一般痛叫起来。
“你、楚月你放肆!”
嘴上一阵疼痛,终于回过神来,楚锐根本不敢相信,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楚四娘,竟然敢对他动手。
就算现在他还没正式继承侯府,可府中一切都默认他为主。
她,她哪里来的胆子?
先不说她就是一个小小女郎,就凭排行来说,他可是她大兄啊!
说出去,别人都会觉得楚月她疯了。
老夫人更是气得不行,她上前心疼的把楚锐从地上扶起来……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老夫人看着南玥的眼神像是在看仇敌,田氏的一双子女真的是越发的不像话!
这事要是传出去,侯府的威严规矩何在?
“来人啊,给我把她押下去,家法伺候!”
听到老夫人提起家法,还红着眼眶的楚钰身体一抖,急忙过来站在阿姊身前,开口就想把罪往自己身上揽。
反正他身体好,养两天就行了,但阿姊是个柔弱女郎,不可以受家法。
老夫人这是真动怒了,仆从们正想上前。
南玥冷哼一声,根本不需要楚六郎护着,“我看谁敢?”
“现在动我与六郎,是想抗旨不遵吗?”
她的声音冷厉,清清楚楚传入侯府所有人的耳中。
老夫人恶狠狠的盯着她,楚锐脸色铁青,最终还是挥手让仆从们退下。
她说得对,圣上旨意刚刚传下,他们不可以对她做什么。
不但不能伤他们,还得恭恭敬敬送他们离开。
至少,在朝歌里,他们不能出什么问题。
不然,侯府都要受到重罚。
楚锐深呼吸了两下,硬生生压下这口气,尽量平和道:“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他扶了扶头上的发冠,走过南玥身旁时丢下一句,“楚月,希望出了朝歌你还能像现在这样……”
“只会缩在皇城里苟延残喘的东西。”南玥声音很轻,正好能让他听到。
楚锐似乎被她的眼神刺痛,气愤的甩袖离开。
他至少有侯府继承,这对废物姐弟,马上命都没了。
他讨厌他们的原因有很多,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太傲气,不好掌控……
……
南玥回房,换了一身轻便点的直裾,终于不是她衣柜里不方便的曲裾了。
虽然还是宽袖长裙,但不带拖尾,裙摆很轻,步子能迈的大点,翘头云履也换成了方便走路骑马的长靴。
没办法,她昨天在成衣店逛了许久,卖的都是这些样式。
东西早在昨晚都收拾好了,云卷也换了一身衣服,侍女的衣服倒是比她的简便一些,不过云卷身形和她不一样,根本不能拿云卷的衣服来穿。
眼见着距离出发只有一刻钟了,田氏已经等在了侯府门口。
而南玥想起什么,跑去了马场……
刺头儿黑马又没有老实待在马厩里,在马场里踢着蹄子,偶尔低下头去寻刚长出来的小草……
南玥跑过去,在低着头的黑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它顺滑的毛,借力上了它的背。
因为这家伙脾气太坏,马场里的人都没敢给它上马鞍。
察觉到有人上了它的背,这还得了?
黑马嘶鸣一声,直立起身子,就要把她甩下来。
楚钰正好也在马场,他打算带小红一起走,听到动静,一看过去就惊了。
那不是阿姊吗?
她怎么还没有放弃刺头儿?
见甩不下来,黑马开始在马场横冲直撞……
南玥紧紧贴着黑马的背,她来这个世界才两天,根本没有时间锻炼身体,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技巧努力平衡。
她夹紧马腹,眼中露出狠意,“你野性难驯,我还不信有我驯服不了的畜生。”
不过散发出了一丝丝神魂中的戾气与战意,黑马仿佛看见了一个可怕的恶兽。
这个世界就是普通世界,就算危险,都没爆发的南玥可怕。
黑马渐渐平静下来,其实只要让它感觉到比它强大,它就会乖乖臣服。
南玥直起身体,轻轻拍了拍黑马,“以后你就叫小黑了。”
正骑着小红追来打算救她的楚钰呆愣住,阿姊还真驯服了这匹烈马?而且才用了多久啊。
他看着南玥的目光满是佩服,不愧是阿姊,真厉害。
他调转马头,去拿了马鞍过来。
南玥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薄汗,这身体太弱了。
有时间一定要好好练武。
护送官银的官兵约摸一百多个人。
就算加上南玥,楚钰和田氏,还有一个侍女云卷,都没多少人。
田氏心善,知道这一路凶多吉少,也没让别人跟着。
虽然一路上很多事都要自己来了,但田氏以前在家里时也不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
离开了侯府,她反而觉得自在了不少。
田氏本名田秀,及笄后就嫁给了永定侯做续弦,没两年生下了楚月,现在还没四十岁。
楚月和楚钰都继承了她的优点,特别是楚月,一双桃眼,生的极是好看,比年轻时的田秀还要漂亮得多。
官兵全是男子,田秀不放心女儿,说什么都要南玥一起坐在马车里,没事不出去,就算出去都要戴上幕篱遮面。
就连云卷,都被田秀拉进了马车里。
楚钰一身窄袖墨衣,骑着枣红色骏马走在最前,旁边是无人的小黑,慢悠悠踏着蹄子和他并排走。
楚钰也不知道,这出了名的刺头儿马,怎么被阿姊一驯,就变得这么听话了。
除了楚钰这个特定的督运使,还有一个矮小的男子,是朝廷派给他的副使。
楚钰在心中冷笑,若是岐县不是杨肃在管,恐怕真正的督运使应该是这个副使才对。
运送并不是什么好活计,特别是在现在这个盗匪猖獗的时候。
一不小心,就会丢命。
后面三四十箱封好的银子,还有上十车码的齐整的大袋粟米,他们这只算是小队,与大批运送粮草的军队当然不一样。
可是也够显眼了。
再加上官兵根本不多,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厉害的精兵,遇上山匪只有等着被抢的份。
仿佛是个巨大的靶子。
哪怕楚钰并不混朝堂,都能想到这一路的凶险……
就这点东西,看来,送给杨肃最大的礼物,还是他这个永定侯嫡子的人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