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吱呀作响地打开,一股冷风迅猛地涌入,加剧了屋内本已刺骨的寒冷。
蜷缩在角落的那个人,不由得收紧了身上破旧的衣物,抬起头望向门口。当顾锦昭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但喉咙过于干涸,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顾锦昭迈步走入,目光扫过他,随即转头对玉棋吩咐道:“取些温水来给他,我有些事情需要询问。”
玉棋应声点头,随即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碗温水回来,走到那人身边蹲下,一手紧紧握住男子的下颌,略显粗鲁地将温水灌入他的口中。
顾锦昭在一旁看着男子因水呛而引发的剧烈咳嗽,不禁皱了皱眉。
玉棋的举止越来越粗鲁了……
玉棋似乎察觉到顾锦昭目光中的复杂情绪,回想起自已刚才的粗鲁行为,她轻咳一声,随即柔和地收回手中的碗,起身回到顾锦昭的身旁。
“姑娘,这人企图刺杀您,奴婢怎能对他温柔以待。”
顾锦昭听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安慰道:“你做得没错。”
得到顾锦昭的认可,玉棋心中舒缓了一口气,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等候着下一步的指示。
随着男子咳嗽的平息,顾锦昭低头看着他,语气冷淡地问道。
“你说你背后的人是诚王,那你能否提供证据,证明你确实是诚王的人?”
男子对顾锦昭的问题显得有些惊讶,随后皱起眉头。他动了动干裂的唇瓣,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确实受雇于诚王,信不信由你。”
顾锦昭察觉到对方并无合作之意,便不再浪费唇舌。她果断地迈开步伐,直接走向对方。手中的符咒在空中一挥,随即准确地贴在了男子的身上。符纸接触到他的衣物,转瞬间便消融无踪。
男子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骇,望着顾锦昭。
“你……你……”
顾锦昭见状,不禁冷笑,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说吧,究竟是谁派你来行刺我的?”顾锦昭的语气冷冽,目光如刀。
男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质问,嘴角竟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他原以为眼前这位女子有何等的神通,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货色。
“我……”男子正欲开口,却发现自已似乎失去了对言语的控制,不由自主地将真相脱口而出:“是靖安侯夫人连同一位戴面具的男子,他们出钱雇我来杀你。那面具男子的手腕上有一个桃花状的灰棕色胎记。”
顾锦昭的眼神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她没想到此事背后竟然涉及到了靖安侯夫人。她冷声问道:“那你为何要嫁祸给诚王?”
他们这一行有自已的规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不能泄露雇主的任何信息。然而,他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在接手任何任务之前,他会彻底调查任务目标的相关情况。
正是通过这种方式,他发现诚王曾经请求他协助拯救某人的生命,而顾锦昭至今尚未给出答复。
因此当被严刑拷问不久后,他才将诚王牵扯出来。尽管顾锦昭树敌众多,但却没有一个男子。如果说是某世家的女子雇佣他来杀人,这样的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
他再次失去了控制,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此时的他,内心充满了惊恐,恐慌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
顾锦昭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这诚王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典型例子。
“我所言皆是实情,你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听到男子的话,顾锦昭收回了飘散的思绪,随后以一种近乎嘲弄的眼神看着男子,仿佛他是个天真的孩童。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难道还指望我会放你走?”她微微弯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话音刚落,她在男子惊恐的目光中直起腰身,缓缓地转身离去。
“把他的手脚筋挑断,舌头割掉,然后把他扔到靖安侯夫人的院子里。”
她向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过去的她只是对那些流言蜚语不以为意,而且她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陆宴硕身上。
但现在,靖安侯夫人竟然还敢对她伸出爪牙,那么这个男子就权当是对她的一次小小警告吧。
离开了靖安侯府的她,仿佛在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恢复了原本的性格。她低头看着自已的双手,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双手在微微颤抖,其实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调整好自已的情绪,她迈开步伐走出了柴房。只要背后的人仍然想要置她于死地,那么她的这双手,还不知道要沾染多少鲜血。
她再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从今往后,她要成为那把刀俎,让所有企图伤害她的人成为她的刀下之鬼。
她回到自已的居所,示意碧琴点燃一炉安神香。她疲惫不堪地斜倚在枕头上,眼眸轻轻合拢,似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片刻之后,玉棋从柴房中走出,朝着主屋方向行去。见到碧琴等人守候在门前,便走上前去询问。
“你们为何都聚集在此,不进去服侍吗?”
“姑娘似乎颇为疲惫,正倚靠在枕头上小憩。我们不妨先不打扰她,以免影响她休息。对了,玉棋,你衣袖上那小块血迹是怎么回事?”
碧琴话音刚落,便注意到玉棋袖子上的血迹,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关切地询问。
玉棋低头审视自已的袖子,这才注意到上面沾染了男子的鲜血。她轻轻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没什么,姑娘吩咐我处理一下那名男子,稍后还要劳烦暗三将他送到靖安侯夫人的府上。”
碧琴等人闻言都感到有些吃惊,但转念想到她们姑娘的刚才的样子,都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