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尧抬头冲他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事情已经办妥。
沐少玄这才犹如大梦初醒,对她回以明媚的一笑,同时也松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
刚才他主动要求和凤千尧同去,却被拒绝了。凤千尧说怕他不熟悉地形和影卫部署,反而碍手碍脚。不过他觉得,这些都是借口。
他当时真的很害怕,怕凤千尧回到辰王府后,再碰上那个男人,又心软地留下了。
那男人虽然平日里不懂什么花言巧语,男欢女爱,可是自己每次对上他,却都没有胜算。也是因为凤千尧的想法老是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实在是弄不明白,到底怎样做才能入得她的法眼?
从凤千尧离开客栈起,他就一直在窗边守着,他又一次目送着她离开,却无法阻止,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等着她回来。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凤千尧真的不回来,他还要等上多久才会死心……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对一个女人近乎摇尾乞怜的地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她总算没有食言。
凤千尧合衣躺在床上,整夜未眠。翌日一早,听见客栈外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她心想,应该是辰王大婚的游行开始了。
被赐婚之后,凤千尧对这里的风俗礼仪还是了解过一些。
皇子娶妻,双方须得在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起床,梳妆打扮收拾妥当,再赶到太庙,举行祭祖仪式。
接着便是长街游行,随行的还有宫里的太监、宫女和伶人表演队伍,队伍会绕京城一圈,接受百姓的祝福。
游行结束后,新人要回到皇宫的揽月台祭祀天地,再去拜见皇上、皇后、皇太后。因为祈月国的皇太后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所以最后皇太后那一关,便省略了。
晚上,宫里依旧会大摆筵席宴请群臣,大家看歌舞,喝美酒,普天同乐。
如果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举行这样一场婚礼,还是挺让人期待的。
想到这儿,凤千尧的心像是被什么用力撕扯了一下。来不及去深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屋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瑶儿,你醒了吗?”
凤千尧翻身下床,打开门,只见沐少玄一脸惊讶地站在门外。
“是你来敲我的门,为何露出这副表情?”凤千尧疑惑地问道。
“这么快就开门,你这是一夜没睡,还是早就醒了?”沐少玄上下打量着她。
“我睡得晚,起得早。”凤千尧随口答道。
沐少玄不再追问,他也自知每次刨根问底之后,受伤的总是他自己。
“我们要不要启程了?”
“去哪儿?”虽然决定要离开,但是她还没想好去何处。
“祈月和圣澜常年掐架,我们还是去玉恒国比较安全,你意下如何?”沐少玄想了想,说道。
“随你。不过,我要等到这场婚礼结束。”凤千尧知道沐少玄又会恨铁不成钢地质问她为什么,所以,也不等沐少玄开口,便抢先说道,“做事要有始有终,为了今日这场婚礼,我也付出了不少心血,现在,我想亲眼见证一下结果。也算是……让自己不留遗憾。”
话被说到这里,沐少玄知道,自己若再反对就有些无理取闹了,虽然他也很清楚,这不过是她想见楚胤辰最后一面的托词。
他只能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对凤千尧点点头,“好,那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凤千尧坐在客栈的屋顶上,一身藏蓝色劲装,嘴里叼着根草,颇有几分江湖侠客的风范。
看地面上人头攒动的样子,挤进去怕是就动弹不得,连主角儿的一根毛都看不到。而这里视野开阔,也是游行队伍必经之路,正适合观赏。
看着对面远香茶楼门上贴着的封条,凤千尧一时有些感慨。虽然自己曾经在那儿栽了个大跟斗,但那里好歹也曾是门庭若市的京城第二大茶楼,谁料短短一个月,已是人去楼空,惨淡收场。
人生大抵也不过如此,许多昙花一现,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远处的人群忽然沸腾起来。随后人潮往两侧退开,中间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
那是一列火红喜庆的队伍。
前面是十排百人的禁卫军正迈着威严整齐的步伐开路。
紧随其后的是龙灯和舞狮表演,间歇时还有伶人演奏。
太监和宫女的仪仗分列在新郎新娘的轿辇两侧。太监负责向两边的人群抛洒钱币,以图个彩头,大概跟现代发红包的意思差不多,不过数目不多,以免众人哄抢。而宫女则是负责不断地向轿辇抛洒缤纷的花瓣,花瓣漫天飘扬,梦幻而浪漫。
看到这阵仗,围观百姓的热情瞬间就被点燃了。
凤千尧倒没心思在意这些表面功夫,她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慢慢行来的轿辇,轿辇跟双人床一般大,由十二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抬着,外面以红色纱幔环绕,一对新人坐在里面,隐隐绰绰,将朦胧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就这样接受着众人或祝福或艳羡的目光,一路走了过来。
凤千尧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眼中弥漫起了水雾。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低声道:“真是的,搞成一片红做什么,眼睛都给我刺痛了!”
此时,一阵风吹来,轿辇外的红色纱幔轻柔地飞舞起来,露出里面的一对璧人。
“哇,新郎真是高大英俊!”
“废话,那可是咱们祈月国的储君!”
“新娘子也好美!真是好福气!”
顾不上看人潮涌动,也顾不上听议论纷纷,自从见到里面端坐的男子那刚毅的侧脸,凤千尧便瞪大眼睛“嗖”地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什么鬼?”
她本想着,等目送楚胤辰入了宫,自己就潇洒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像个隐士高人那般功成身退。
可现在的她,完全懵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
心中不敢置信,凤千尧甚至怀疑是因为自己昨晚没睡好,脑袋迷糊了,眼睛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