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油瓶……”谢挽听着这三个字，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在刺痛。
她的父亲，她失踪了二十几年的父亲，和她相认的第一句话，就是骂她是拖油瓶。
她荒谬到了极致，竟是忍不住发笑：“拖油瓶……既然我们是拖油瓶，既然我娘一无是处，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和我娘在一起？要让我娘怀孕生下我们？”
顾修远神情冷漠：“当初是我太年轻了，年轻气盛，就容易做出许多冲动的事情。”
“一时冲动罢了。”
“一时冲动？”谢挽真的是被气笑了：“你一时冲动，就导致了我们兄妹悲剧的一生？”
顾修远挑了挑眉，一副补不甚在意的样子。
巨石后的宋未绵紧紧握住了拳头。
谢挽眨了眨眼，滚烫的泪水匆匆滚下：“既如此，当初在莲花镇，你又为什么要来救我们？放任我们被活活饿死，岂不更遂你的愿？”
顾修远笑得凉薄：“我救你们，自然是有我的目的。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哥哥谢离，从出生起体内就蛰伏了一只魔种。”
“魔种？”谢挽从小不修术法，对妖啊魔的，完全不了解。
顾修远贴心的解释道：“魔种挑中了他的身体，让他成为了宿主。我从见他的第一眼，就看了出来。原来我对他是非常不屑一顾的，但奈何，他对我有些用处。”
“古书上曾写，魔种彻底苏醒之时，初生的魔魂会极为纯净，并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我的女儿顾翎，自小体弱多病，各路名医都扬言，她可能活不过十八岁。”
“她是华清门上一任掌门唯一的后代，体内蕴含着长生之术。我对长生之术想念已久，自然要想办法保住顾翎的性命，才有机会窥得长生的奥秘。”
谢挽接过他的话：“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想要用我哥的魔魂去换顾翎的命？以实现你的长生之计？”
“没错。”顾修远大方承认：“长生之术有封印，我短时间内还窥探不得，只能先把顾翎的命留住，才能进行下一步。我救你们，不过就是为了今天而已。”
“对了。”顾修远突然想起什么，将话题扯开：“你知道，谢离在华清门遭受的痛苦，是谁动的手脚吗？”
“……”谢挽没有说话，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顾修远直接道：“是我动的，那些弟子欺负谢离，打骂谢离，全都是听了我的令。”
陆长风及时插话：“还有我。”
顾修远：“魔种蛰伏的时间很长，要想唤醒它，就得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怨念之气。痛苦、不甘、憎恨、委屈、杀意……这些，都需要。”
谢挽听着他的话，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疼痛将她笼罩，她的大脑变得麻木。
她不甘心的瞪着眼，想要看清楚顾修远的嘴脸，却因为泪水朦胧，始终都看不明白。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哥也是你的骨血，你当真就狠得下这个心吗？”
“自然。”顾修远一丝一毫的愧疚也没有，反而还很自得：“你和谢离算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不能狠心？我只需要拿到长生之术，享受长生之乐就够了，哪还需要管其他？”
“谢离离开华清门以后，我也没有放过他，正好长风需要修习妖道，我便安排他去了望京城，去和那什么废物王爷联手，继续催醒魔种。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魔种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望京城的事情谢挽已经猜到了是顾修远动的手脚，所以听完顾修远的话，她已没了太大的震惊，只余浓重的悲哀。
她眼里的神采熄灭下去，只有一片灰败的死寂。
她早就猜到了这背后有人设计，却完全没有想过是顾修远，是他们的亲爹，是他们敬重爱戴的师傅。
荒谬，真的是荒谬。
“诶……”顾修远这时，莫名叹了口气：“只可惜啊，魔种苏醒的太迟了，我已经等不及了，不能再继续温水煮青蛙了。顾翎的尸体保存不了太久，如果我还不能找出魔魂把她复活，我的长生之术就泡汤了。”
“所以，我今天找上了你。你是谢离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如果谢离知道，他的妹妹被自己跌亲爹杀死了，他的怨气会不会大涨？直接把魔种彻底唤醒呢？”
谢挽猛地掀起眼皮，捕捉到了这话里的关键：“你要杀我？”
顾修远点头：“对。”
“你——”谢挽的立马急促了起来，恐慌灭顶般袭来。
她毫不怀疑，因为顾修远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她颤抖着后退两步，怒声质问：“洛叶深，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哼……”顾修远轻快的笑了笑：“报应，只要够强，谁也报应不了我。”
“别啰嗦了，快动手吧。我的意识支撑不了太久，一会儿还要回去接着做任务呢。”
突然，有一道机械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宋未绵听着，心脏当即重重一跳。
这声音，她很熟悉。
是系统，是救赎系统的声音！
系统怎么会在这里？它怎么会和顾修远一起？它不是个机械程序吗？怎么会有意识了？
她不敢相信，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在脑海里唤了一声：“系统？你在吗？”
“……”
破天荒的，系统没有回答。
宋未绵的心沉沉坠到了谷底。
系统二十四小时为任务人服务，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不可能不在的。
可是为什么？系统为什么会离开她？去和顾修远在一起呢？
顾修远接下来的话解答了她的迷惑。
“急什么？人都在这儿了，还能跑吗？你既然和我合作，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
系统冷哼了一声，虽然声音机械，但语气明显带上了人的味道。
“你别高兴得太早，最近上头查得严，觉醒意识的系统越来越多。我的意识每日出窍的时间有限，你必须保证谢离黑化的时间能和我对上，不然，一切都白搭。”
顾修远没什么耐心的回答：“我知道，我会算好时间的。就算谢挽成功不了，不还有一个宋未绵吗？她是谢离的妻子，同样可以促进魔种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