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什么?说她还喜欢苏沉,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
她怎么敢,她就是一个卑贱的妾室啊。
她已经是妾室了,和苏沉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拿什么底气去说?
“夫人。”她扯着僵硬的笑脸,实话和宋未绵说了:“我没有办法说。”
宋未绵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曲起手指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别想那么多,喜欢还是不喜欢,回答我。”
周雪媚咬着唇,无法开口。
宋未绵耐心的哄道:“你别害怕,我不会怎样的。我们认识那么几个月,你觉得我会坑害你吗?”
周雪媚缓缓摇头:“不会。”
宋未绵笑容加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和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大人的。作为朋友,我就是想听听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周雪媚望着宋未绵笑意盈盈的眼睛,开始动摇了。她自然是相信宋未绵的,但是她如今的身份,却不能支撑她实话实说。
她慢慢低下头,心中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宋未绵也不着急催她,语调缓慢的引导着:“告诉我,好吗?”
周雪媚沉默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又慢慢把手指圈进去。过几秒便放出来,再过几秒又圈进去。
如此循环往复许久,她像是终于跟自己斗争出了个结果,叹了口气后,抬起头来,轻点了点。
“夫人,我的确,还喜欢他。这么些年,我一直忘不了他。”
宋未绵既然会来问她,就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事已至此,她再逃避否认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她实话说了,只不过尾音有些发颤。
“好,我知道了。”宋未绵并未多说什么,只回答了简单的几个字。
周雪媚茫然又惊疑的看着她:“夫人,你……”
宋未绵收回手,从椅子上站起来,面上笑容丝毫未变:“我说过,我只是单纯问问,如今知道了你的答案,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可周雪媚的心里却忐忑了起来,她跟着宋未绵站起身,眼神里有明显的不安:“那夫人,你现在是要去做什么?”
宋未绵:“不做什么呀,我只是和大人约好了,今天下午要出门办点事。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出门了。”
说着,她从桌前撤出来,转身便走。
“夫人……”周雪媚心有担忧,她望着宋未绵的背影,想要叫住她问些什么,可嘴巴张开,却不知道如何说话。
宋未绵听见声音停下来,回头与她对视,却没有问她还有什么事,而是反问:“如果给你一个机会,离开国师府和苏沉重新开始,你会愿意吗?”
“这……当然是愿意的。”这一直是周雪媚心里,可梦而不可及的一个幻想。可幻想只能是幻想,她和苏沉已经错过了,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了。
“只是……”虽然不愿意,但她还是得认清现实:“我现在……”
“你愿意就行。“宋未绵打断她,没有听她那些自我贬低的言论。
“只要你愿意,我就放心了。”留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宋未绵转头,快速离开了她的院子。
周雪媚一头雾水,直到宋未绵走了好一阵儿,她都没有搞清楚宋未绵今天是什么意思。
但她心里,却本能的有些害怕。她是相信宋未绵的,可她今天的回答,实在叛逆,她不觉得自己能得到一个好的反应。
她撑着桌子一点一点的坐下去,整个人都被浓烈的忧愁掩盖。
时候还早,刚刚至中午。宋未绵从周雪媚那儿出来,先回自己的院子吃了个午饭。谢离还没有下朝,她自己一个人也不方便去军营找苏沉。
今日估计是事务繁多,谢离快到下午的时候才回府。他还记得自己和宋未绵的约定,回房换了身衣服就让漠棋去喊了宋未绵。
宋未绵早就等着了,漠棋一叫,她便立马出门。
两个人在院门口碰面,并肩走出了国师府。马车已经备好,等他们一上来,就目的直接的去了郊外军营。
军营距离城中有些距离,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谢离率先下马车,然后回身去搀扶宋未绵。
“苏沉在哪儿?”宋未绵看着眼前错落相建的营帐,有些找不着北。
谢离自然地牵上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我已经着人通知他了,咱们直接去主帐就行。”
“哦。”宋未绵任由他牵着,乖乖跟上。
养病的那一个月,她每日的活动都需要谢离牵着,到现在,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谢离的牵手。只觉得舒适,并不害羞。
由于提前招呼过,他们一进来,就有士兵主动给他们带路。沿着干燥的泥巴路走上一会儿,他们停在了主帐的门口。
“大人,夫人,主帐到了,苏小将军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士兵垂首道。
谢离轻轻颔首:“有劳。”
士兵称了声不敢,便躬身退下。
“进去吧。”谢离抬手,掀开主帐的帘子,牵着宋未绵迈步踏入。
主帐内,一个身穿简易戎装的男子坐在桌前。听见身后的动静,他猝然回头,迷茫的眼神在谢离和宋未绵的脸上转了一圈。
随后看见谢离的血红眼珠,才猛然反应了过来。
他赶紧站起身,退到桌旁,朝两人行礼:“末将苏沉,见过国师大人,国师夫人。”
“不必多礼,坐吧。”谢离不和他客气,走到桌边径直坐了下来。
苏沉又紧张又惶恐,看着谢离和宋未绵都坐好,才敢将屁股放在椅子上。
昨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国师府的信,说国师谢离与其夫人有事找他。他因为周雪媚的缘故,对谢离有着别样的眼光。
收到谢离的传信,他便下意识的把问题往周雪媚的方向想,昨夜心惊胆战了一晚上,一点也没有睡着。
谢离身份尊贵,气势凌厉,往他面前一坐,他就有些不敢抬头。
他浑身紧绷着,心里在打鼓,静静等着谢离开口。
可谢离却迟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