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军兵临城下,斗缗忙召集城内将士上城御敌。熊通望着权城高声喝道:“斗缗,寡人待你不薄,委以重任,你不知恩图报,反而背叛寡人,自立为王,该当何罪,快快出城受死!”
斗缗道:“熊通,我问你,你的楚王的封号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自己封的?既然你能自己封自己为王,难道斗某就封不得?再说,斗某也是王室子孙,虽非嫡传,但你不同样也不是嫡传么?你的王位是靠谋逆来的。想当初,要不是寡人,能有你的今天吗?还不早被熊罴、费无常一伙害死了,你不感谢寡人,在城下大喊大叫叫什么?”
斗缗说罢,城头当即传来一阵哄笑声。熊通大怒,命人攻城。斗廉大怒,搭箭开弓。听得“嗖”地一声,那一箭正中斗缗的左臂,斗缗赶紧离开城堡,兵士们将滚木礌石从城头抛下来。两军鏖战到天黑,熊通只得鸣金收兵。
第二天一早,楚军继续攻城。由于权城城高壕深,城头守军等楚军刚一靠近,便将滚木礌石抛落下来。一连几天过去,楚军死伤无数,权城却久攻不下,熊通心中未免焦急。斗廉道:“唯一的办法是对权城围而不打,待城内粮草耗尽,权城不攻自破……”
熊通觉得有理,只得将军队在权城四围驻扎下来,只围不打,这样相持了半个来月。
一天半夜,熊通正和观丁父、斗廉商议破城的事,忽然听见营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喝叫声。不一会的功夫,巡夜的兵士押着一个权兵进来。
权兵道:“大王请别误会,在下是张硕张大人派来给大王报信的。张大人早就对斗缗称王不满,见大王御驾亲征,特派在下趁夜间用绳索吊下城来给大王报信。张大人让在下告知大王,明晚半夜子牌时分张大人打开南门城门作为内应,请大王明晚从南门攻进城去……”
观丁父不等权兵说完,突然拔剑比着他的脖子喝道:“你定是斗缗派来哄骗大王的。说,斗缗还有哪些阴谋,快快如实招来,否则,现在就砍下你的人头!”
权兵道:“将军息怒,在下真的是张硕张大人派来送信的。不信你们等到明天午夜就知道了……”
熊通见状,只得命人先将权兵带下去,随后谓众将士说,不管是真是假,都作好连夜攻城的准备。
第二天午夜时分,南门城头火光冲天。在一阵喊杀声过后,城门终于打开。观丁父一马当先,冲进城去。只见一员权将胳膊上绑着白绫,对观丁父道:“观将军,绑白绫者皆为忠于朝廷的兵将,请随我来!”
观丁父定眼一看,正是权僚张硕。原来,张硕对斗缗称王深恶痛绝,见熊通亲自率兵前来平叛,便派心腹连夜出城传信,随后带着一帮心腹杀死守城的兵丁,打开城门,然后带着观丁父直奔斗缗住地。
此刻,斗缗身负箭伤,刚刚入睡,听说楚军已杀进城来,忙抓了把刀冲出来,正好与观丁父相遇。才一个回合,斗缗手中的刀已被挡飞。楚兵一拥而上,将他生擒活捉。
天亮时,楚军占领权城,将斗缗、伍子箕等人推到熊通面前。熊通喝道:“斗缗,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斗缗瞪着对面的伍子箕道:“斗某都是听信了他的鬼话才干出欺君灭祖的蠢事,斗某甘愿伏法,可我死不瞑目!明明白虹贯日乃君王之象,应了斗某那个缗字,事到如今,怎么就不灵了呢?”
一旁的伍子箕却冷笑道:“白虹贯日虽然应了你名字上的日载民,可你想过没有,旁边还有个绞丝,那是一根绞索,缠着你的脖子,只要你有非分之想,那根绞索就会要了你的命,却不闻‘日载民,丝缠身’、‘敢称王,自缢亡’,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哈哈,老夫就是要让你们狗咬狗、窝里斗,哈哈……”
斗缗见说,这才恍然大悟,不由道:“是啊、是啊,旁边还有一个绞丝,斗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伍子箕,原来你早就明白,你却不肯说破,你是在利用斗某!”
伍子箕笑道:“是啊是啊,你现在才明白,可惜知道得太晚了,哈哈!”
斗缗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伍子箕道:“这你还不明白吗?伍某是什么人?权国的遗老,你们楚人灭了我们权国,老夫会甘心吗?所以你们楚人不让我们好过,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虽然权被灭,兴灭国、继绝世的愿望不可能再实现,明知不能实现伍某也要试试,这就是伍某为什么要如此做的真正目的,可惜你一点也弄不明白,斗大人,你蠢,你傻,你笨,真是傻得可爱,蠢得可怜,笨得可悲,哈哈……”
待二人言毕,熊通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乃天道,系人心所向,民心所向。寡人用战争的手段平定四方,正是通过战争来消灭战争,让更多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和平环境中。这也是天道,同样是没人能阻止得了的。寡人称王,是为了发展楚国,让大楚繁荣昌盛,兴旺发达,让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并非盯着那份王者的威风、霸主的荣耀。斗缗,你明白吗?”
伍子箕鼓动斗缗称王,被斩首示众。斗缗自行了断,自缢而亡,应了“日载民,丝缠身”、“敢称王,自缢亡”的所谓“白虹贯日”的征兆。
武王熊通平定了权叛,处死了斗缗,随后班师回朝。为防止权人造反,在斗伯比的提议下,武王便将他们全部迁往那处(即现在的湖北沙洋县),派大夫阎敖为权尹,管理权邑。
武王熊通平定权叛的这段时间,周都洛邑街头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原来眼下正是朝拜的日子,各诸侯国的国君纷纷来到洛邑拜见周天子,随国的随侯也在其中。周庄王姬佗道:“随侯,楚子熊通蔑视朝廷,不服管制。寡人让尔等遏制楚蛮,你却与楚蛮一个鼻子出气,还要尊他为王,成何体统!”
随侯道:“臣也是被逼无奈……请大王放心,臣回去后定与楚蛮绝交……”
这年秋天,又到了南方周边各诸侯国朝贺楚国的日子,随臣子夏问道:“国君是否前往楚都朝贺?”
随侯道:“寡人已答应过周天子,岂能再事楚?”
消息传到楚国,熊通不觉大怒,谓众臣说:“随侯去了一趟洛邑,竟敢对寡人无礼。不加以训诫,更加无法无天。寡人欲御驾亲征,再次伐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令尹斗伯比奏道:“随人出尔反尔,背叛我大楚。如果周边诸国都照他的样子行事那还得了?既然他敢对我不敬,就应该伐他……”
熊通道:“令尹说得对,这次伐随,定要打得他心服口服,不敢再轻举妄动……不知令尹可否与寡人同行?”
斗伯比道:“多谢大王抬爱,臣本不应该推辞。只是臣年事已高,体弱多病。如果随大王出征,不仅不能为大王分忧,还会成为一个累赘,得不偿失。再则,臣在令尹的位置上干了许多年,如今已是力不从心。还有,斗缗叛楚全是臣用人失察所致,虽然大王宽宏大量没有处罚臣,而臣岂能自己原谅自己?特恳请大王撤掉臣令尹一职,扣奉粮三百石,作为训诫,望大王恩准!”
熊通道:“斗缗权尹一职是寡人封的,与令尹有什么关系?再说,斗缗自己不知道自爱,同样不关令尹的事……令尹辅佐寡人多年,为振兴我大楚殚精竭虑,披肝沥胆,建立了不朽功勋,寡人心中有数。寡人也离不开令尹,令尹岂可舍寡人而去?”
一0九、三次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