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建成后的第二天一大清早,梁老二一家便收拾东西准备搬走了。
梁老太给了他们一些必备的生活物品:原本他们睡觉的两张木板床和床上原本的铺盖,给了三张破旧的椅子,至于桌子,就给了一张放在柴房很多年的破桌子。一口生锈的锅,一把菜刀,三双碗筷,100g盐,一把下地用的锄头,一只水桶,还有一些零零碎碎必备的生活物品。
至于鸡,梁老太说老母鸡是留着生蛋的,不能给。雄鸡就几只,文智读书辛苦,休沐回来要杀了给他补身子,最后别说鸡了,连鸡蛋都没给一个。
芊婳也懒得为了这些浪费口舌跟老太太去争吵。
柳氏因为要搬去新家,也不计较这些了,她心想,日子再苦,总苦不过在老宅被婆婆磋磨。
梁老二倒是想争辩几句,他挺想拿几只鸡给自家闺女补身子,可老太太搬出文智,他就没辙了。谁让文智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呢?
梁老大推着家里的板车,准备帮忙把东西都送去茅草屋那边。
原本的150斤粮食,如今还剩下了七十多斤左右。这得多亏柳氏用板栗掺杂在里面煮饭,要不然十天二十几张嘴,一天两顿饭,150斤粮食只怕早就吃得差不多了。
梁老大帮忙把剩下的粮食全堆在了板车上,两张睡觉的床板子也拆下来放在了上面,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好全部装了上去,梁老大发现一板车就能拉过去了。
余下一点点的空位置,梁老二腿脚不便,梁老大便让他坐在了板车上随着板车一起去了新家。
他们换洗的衣物也不多,冬季的棉衣打包堆在了板车上。芊婳背一个包裹,装着自己夏天的衣物。她娘柳氏背两个包裹,是她和梁老二夏天的衣物。
临走前,一家三口去给梁老头和梁老太磕头辞行,梁老太太躲在房里没有出来,她如今是越发不喜欢老二一家人了。
梁老头倒是认真嘱咐了几句,叫梁老二搬出去了好好过日子。
朱氏也没有出来送他们,朱氏对他们一家没感情,甚至巴不得他们赶快滚出去。
他们走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出来送别?
而文智去镇上私塾读书去了,文勇一大早就下地干农活去了。
倒是陈氏牵着儿子文杰过来送了行,陈氏叫二嫂有空就过来话家常,柳氏应了她。其实她们心里都明白,分了家都要忙着种地,哪里还有时间话家常。
梁老二家的房子动工的时候,老宅这边也在西屋和东屋中间砌了一堵墙隔开,陈氏和文杰住在西屋那边。
磕完头,芊婳和柳氏背着包裹跟着板车走去了新家。
芊婳一家跨出院门离开的时候,梁老头站在在老宅门口目送他们一家远去,心情很是复杂。
作为一家之主,他还是有些惋惜这个家就这么分开了,但是为了文智的前途着想,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只能希望二儿子一家出去能过得好。
到了新家,梁老大帮着把东西卸下来整理,他把粮食卸下来放在了厨房,又把桌子椅子从板车上搬下来摆在堂屋,床板拿下来拼凑好分别放在了两间卧室里,这些大物件帮忙放好后,梁老大就推着板车回家了。
柳氏做饭需要用水,梁老二腿脚不便,柳氏只能拎着那只梁老太分给他们的唯一的一只木桶,去附近的溪边打了小半桶水回来。
幸亏那条小溪离他们的茅屋很近,打水很方便。否则,柳氏一个妇道人家,力气没有男人大,以后他家喝水都成问题。
水弄回来,柳氏把生锈的铁锅刷洗了好几遍,架在新打的土灶眼上开始用锅熬粥。
今天搬家起了一个大早,他们都还没吃东西。新家这边没有种菜,家里什么蔬菜也没有,只能先将就着喝糙米粥。
芊婳则帮忙铺床,整理衣物,等两个床铺和衣服都整理得差不多了,柳氏的粥也熬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那张破旧的桌子前,开始喝糙米粥。
虽然住着最简陋的茅草棚子,但柳氏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自由与轻松。因为心情好,她感觉简简单单的粥也变得特别香甜了,甚至还多喝了小半碗。
梁老二感受到了媳妇儿的欢快,他胃口也变得更好了。
自从芊婳落水,又被退婚,他们一家愁云惨淡,两口子都没心情畅快的吃过一顿饱饭,今天倒是喝粥喝了个饱。
只有芊婳感觉糙米粥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他家建房子这几天,好歹还有蔬菜咽板栗糙米饭,如今却连蔬菜都没有了。
但她还是逼自己喝了下去,没办法,不喝就得挨饿了啊。
这个家实在太穷了,七十多斤糙米一天两顿,哪怕煮稀粥,省着点吃,也只能吃两三个月。
可问题是她根本不想天天喝稀粥啊,她想吃香喷喷的白米饭,想吃肉,她还想一天吃三顿饭。
赚银子的事情是迫在眉睫,家里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吃完早饭,柳氏拿着锄头去后院翻地了,她得赶紧把地翻出来好种蔬菜。
梁老二则拄着拐杖去了隔壁的张老弟家,他请张老弟帮忙从山上砍了些木材和竹子回来。
他借了张家的柴刀,打算用木材做一把炒菜用的木锅铲,再用竹子做三个喝水的竹杯子。分家的时候,梁老太没有给他们分锅铲和杯子。
梁老二虽然腿脚不便,但手很巧,比如编竹篮子竹篓子之类的他都会。做这些简单的小玩意儿,他坐在凳子上就能搞定。
这张老弟离他家房子一百多米远,是离他们家最近的邻居。
他们建房这边靠近村尾,又挨着山,住户不算密集,每隔五十到一百米才有一户人家。有些离得远的住户之间甚至隔着半里路。
芊婳倒是挺喜欢这点的,这样以后她在家捣鼓什么东西,也不用担心能轻易被外人看到了。
这张老弟家中父母皆已去世,上面有三个姐姐也都嫁出去了。家里只有他,他媳妇儿崔氏和儿子张虎,原本他们还有一个闺女叫张芳,上半年刚好嫁去了别的村子。
张老弟的媳妇儿崔氏是个热心肠的,知道他们新搬过来,地里还没种菜,去自家后院摘了一篮子当季的蔬菜送过来,有萝卜,莴笋,还有一些青菜,芊婳一家对此感激不尽。
“爹,您手这么巧,应该也会做木澡盆子吧。我想要个大木澡盆子用来洗澡,您能帮我做一个吗。”
芊婳看她她爹连锅铲杯子都能做出来,以为她爹也会做木澡盆子。之前在老宅那边一直都是用毛巾擦澡再换衣服,作为一个有洁癖的现代人,她是真的受不了不能洗澡的日子。
“爹这个水平,也就能做做这些小玩意儿,若是让爹做木澡盆子,那做出来的肯定会漏水。木澡盆子还是得请专业的木匠来打。”梁老二一边忙活一边解释。
“村子里有哪个木匠的手艺比较好?”芊婳继续问。
“若说手艺,还属孙木匠的手艺最好,价格也公道。”
芊婳想着自己还有从江林那里要来的一两银子,便要了孙木匠家的地址,去他家里请他帮自己打木澡盆子了,对她来说洗澡那可是大事。
孙木匠看他家困难,也没要价,只收了5文钱。3文钱手工费,1文钱木材费,1文钱桐油费。因为澡盆子得刷一层桐油,以达到防水的效果。
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除了打澡盆子花了5文,芊婳还给了同村租牛车的王老头5文钱的租车费用,如今芊婳身上还剩990个铜板。
第一天穿越过来,文勇堂哥去县城给她买药,欠了王老头的牛车费,她爹当时就说日后会双倍奉还。
原本坐牛车去一趟县城一个人是2文钱,一个来回就是4文钱,芊婳给了王老头8文钱,王老头也知道她家如今的情况,怎么都不肯收双倍的价格,最后推来推去只收了5文钱。
孙木匠当天就给她把木澡盆子打好了,傍晚的时候就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