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气息已经被排泄物的气息完全取代,五个六级丧尸受到神经元中化学成分驱使,几乎是在相同的时间,站起身,左右看看,然后慢慢悠悠地沿着另一侧的街道走去。
乐霖已经瞬移到两个街区之外,隐藏在地下洞穴的黑暗中。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墓室,而更像是一个用来祈祷或者祭祀的空间。乐霖在这里并没有发现任何遗体以及棺椁或者骨灰罐儿之类的,有的只是雕像和壁画。
乐霖懂的不少,他的骨龄已经六十四岁了,包括在记忆灌输知识包在内,乐霖脑子里存储的知识树很是枝繁叶茂,可惜,他偏重的是战斗和实用技术,枪械、车辆、飞机、船舶、热气球等的使用和维修他都很在行,有丰富的知识储备。
但是,在艺术和宗教两方面,他却完全不在行,也不感兴趣。
在末日系,艺术和设计已经彻底分离,属于艺术范畴的设计伴随着纯艺术的彻底死亡而凋零,设计彻彻底底地倒向了工艺和人机工程学的附庸。
而宗教,在末日系里,彻底脱离了底层,甚至连邪教都抛弃了普通幸存者,挣扎在生存线上的普通幸存者是没有获取参与宗教事务的权利的,他们除了活下去也不再有任何信仰。
在最初,还很弱小的乐霖也是一心只想活下去,逐渐强大起来之后,乐霖有了自己的信仰:离开。
在末日系,离开是一种绝对奢侈的幻想,但也是最有终极意义的,这种祈盼不仅乐霖有,很多末日系不肯醉生梦死的高阶幸存者都有,但极少有能实现梦想进入到正常世界的。
乐霖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他的心情很难形容,有快慰、有兴奋、有感恩、有失重很复杂,他自己也不能完全认清楚,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虽然在经历丧尸危机但却是有未来的。
因为对宗教和艺术完全无感,所以乐霖虽然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晰,却根本就没有对这个地下空间里的雕塑和壁画多看一眼,这些东西对于乐霖来说就像完全不存在,无害也没有好处,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在瞬移过来之前,乐霖查看过相邻街区内几乎所有的阴暗处,以确定最佳的容身之所,以及备用的一二三号相邻安全点,而瞬移前的立足点和备用安全点就是应急瞬移传送点。
随着夜幕降临,五个六级丧尸的情绪逐渐亢奋起来,好像现在才真正睡醒。
乐霖并不觉得奇怪,大多数丧尸病毒类型感染后的形成的丧尸,都会呈现出昼伏夜出的行为模式。具体到这个世界里,初级丧尸并不明显,在没有受到食物刺激的时候,表现得相当的呆板木讷,对光线变化感知差,对声音感知强,对食物味道尤其是鲜血气息感知敏锐。到了中级丧尸以上进化程度,也就是四级以上的丧尸,才会对光线感到敏感,昼伏夜出性开始明确。六级是中级层次的最高阶段,这五个六级丧尸的表现就相当于说明问题,它们将上午当成了黄昏,阳光炽烈的时候昏昏入睡,入夜之后就精神了。
对于五感的强弱,这个世界丧尸的顺序是嗅觉排在第一位,最强,其次是听觉,第三位的是味觉,第四是触觉,视觉最差,排在末尾。
乐霖则是刚好相反,他的视觉超强,远远强于其他四个感官,其次是触觉和听觉,这两样是他长期训练出来的,虽然在同级进化者中算一般,但比起常人来,那不知要强大多少倍去了。味觉和嗅觉排在最后,仅仅略微比一般人强那么一点儿,毕竟他的身体是经过多次全面进化了的,即使有弱项也是针对同层次的存在,乐霖已经很多年没跟普通人作比较了。
嗅觉其实是乐霖最差的一种感知力,乐霖也极少依赖鼻子的作用,这是一种习惯,不仅是因为嗅觉感知力差,还因为他长期练习射击,尤其是练习远程狙击,屏住呼吸打开全身毛孔是乐霖经过数十年的刻苦修炼才掌握的。这并不是说乐霖能仅靠皮肤来呼吸,皮肤是可以呼吸的,但能进行的血氧交换量毕竟有限,肺依旧是最为重要的呼吸器官。屏住呼吸不是停止呼吸,要摒弃的只是呼吸的节奏。
乐霖还记得,他刚开始学习狙击的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没有经验阅历,等级很低,而且没有什么积累,跟着一个很小很渣的战队挣扎求存。他跟着他们队里的一个老家伙学的这套呼吸法门,后来老家伙挂掉了,他独自摸索,一直勤学苦练。再后来,他们战队几乎彻底覆灭,活下来的也走散了,而乐霖好运的认识了余哲,之后就一直都跟着余哲。
余哲是综合系,学习能力超强,懂得的东西很多。
乐霖曾经请余哲指点过自己射击,余哲告诉他,他使用的这种呼吸方法比较江湖,是幸存者小镇中下层中流传的,并不科学,尤其是屏息过程中气流的运转方向反了。
乐霖后来等级高了,有了一定资源,花了六枚青色晶核查阅过相关讯息。可供下载的科学狙击术闭吸法是从鼻腔进气,不停吸入,肺部交换后的空气从口腔缓慢溢出,这跟乐霖学的刚好相反。
要下载使用这套科学的闭吸法,需要十三枚紫色晶核。
这笔费用乐霖能够拿得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愿意下载使用科学的闭吸法了,因为他的呼吸系统在长期锻炼之下,已然形成了肌肉记忆,而这种微小肌肉群组协同一致运动是最难形成肌肉记忆的,一旦形成了,也是极难改变的。
乐霖不打算花冤枉钱,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进出气的顺序,他更怕在强行改变的过程中出现问题,这样因为不适应新的改变在任务中送命的情况并不罕见,乐霖可不希望自己也这样倒霉。
乐霖听说过一句话适合的才是好的,他觉得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