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乱

陈羽对李清澜的印象并不好,在他看来,风骚多情的人往往都是最无情的,所以他们虽然来自同一个地方,却不存在交情,更谈不上相互间的信任。

而对方为了自保,不声不响毒杀李万里全家这件事,也证明了这个女人为了个人利益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不仅无情,而且毒辣,根本不在乎无辜之人的性命。

不过他并非圣人,虽然从心底对此有些排斥与反感,但是这些情绪并不影响二人之间因利益而起的合作。

李清澜信中所提的两条线索,如果全是真的,对于查案有着极大的好处,特别是有关郡城内的那条线索。

他看了一眼思索中的韩玉林,又补充了一句:“能制定计划的人,有可能是李万里上面的那个人,又或者接替他的人。接下来,我们只要展开对黑松商会的调查,看看他们的反应,也许能够通过反应的速度,推测出那个下命令的人是不是藏在郡城。”

秦婉站在一旁皱着眉问道:“你是想宋子宁这个疑点早一点爆开?”

“可以这么说吧。”陈羽点点头说道:“那个与宋子宁一直以中间人的身份被摆在台面上,这些年倒卖房产的行为也被查出了问题,我一直在等着她跳出来。”

韩玉林若有所思的说道:“按这个思路去做吧,这个案子,我们必须加快进程查出点东西,否则会影响西征。”

陈羽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头脑,下意识问道:“与西征何干?”

“案子查到现在,有些事你必须得知道了。”韩玉林的神色变得严肃,缓缓说道:“李万里近几次疯狂的举动其真实目的应该并不简单,从刺杀婉儿开始,到刺杀徐望文和最后这次劫囚,这些事都会传回皇城,引起朝堂上的一些变化。”

陈羽皱了皱眉,他只是个小小的巡探,而且一直关注着案子本身,并没有仔细考虑过李万里那些疯狂找死的行为还有额外的目的,甚至已经牵扯到了国家战略决策的程度,沉默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在营造西川郡很乱的假象?”

韩玉林直起腰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是啊,如果西川郡不稳,不论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朝堂上绝大多数官员,势必会反对西征,所以西川郡不能乱。”

陈羽再次沉默,“乱”这个字,指的可不仅仅是打打杀杀,民心、经济甚至包括天灾,都属于“乱”的范围他抬起头,问道:“接下来查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至少要保证一点。”韩玉林淡淡回道:“如果苏家与前朝余孽无关,我们得暂时保住他们不会被拖下水或者被陷害。毕竟,官盐生意一旦出了问题,对民众和军队的影响很难预测,而且重新选个皇商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牵扯的事”

话说半截就止住了,陈羽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多问,他自然明白这里面牵扯的都是些什么,于是轻声回了一句:“那接下来我就去审一审那两个内奸,而黑松商会那边,咱们可以先派些人明面上查一查宋子宁。”

韩玉林点点头,拿起书案上的腰牌递给了陈羽,说道:“这个你先拿着,定军在配合长水查银钱的事,衍林要负责情报信息的搜集,其它总领也各自有事要做,我手下分不出总领带着你查案,你这个巡探的身份太低了,在郡城里对上那些大家族,不好使。”

在陈羽伸手去接的时候,他又说道:“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不要太张扬,否则一定会有人追查你的身份,我听说你还准备继续‘装死’呢。”

陈羽点点头,他之所以不用冬耳这个身份,就是因为郡城之中没人认得他,摘掉面具以真面目示人,便衣出行反而更方便些,自然不会到处挂着腰牌招摇,暴露自己身份。

他接过腰牌,便与秦婉走出了偏厅。

厅中只剩韩玉林一人,他看着二人离去,低下头沉思了片刻,从一旁抽出一张纸,拿起笔开始书写寄往皇城的密信。

皇城处理国中政务的各大机构,除了巡狩司之外,都集中在城东那座气势磅礴的皇宫四周。

而那座象征这权利和地位的深宫,则被高大厚实的宫墙层层围着,其内重重院落,层层殿堂,高低错落,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神圣而辉煌,彰显着皇室的尊贵。

从宽阔广场正中那座最为宏伟,象征的王权的大殿之中,文武百官三三两两走了出来,议论纷纷。

前些日子,朝中又有主战派的官员提起了西征的事,引发了争论,很多文官都认为国力依旧贫弱,不适合掀起战端,而两边人刚刚开始辩论,西川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但是有关监军徐望文遇刺身亡应该如何深入调查,如何追责问罪的事情还没讨论明白,今日,一个正七品县令全家被毒害的消息再次被人报了上来。

静静的听完宰相顾子云说完因西川郡混乱不宜西征的谏言之后,那位一直坐在高台龙椅之上,默默倾听了多日始终一言未发的皇帝陛下微微皱了皱眉,便招手换来贴身的太监常如海,发布了提前散朝的决定,并且喊了那位几乎不上朝堂,今日却偏偏出现了的司正大人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所在的小院紧挨着御花园,那座清丽典雅的小木楼被御花园中引来的池水环绕,流水平缓如镜,碧绿而明净,倒映着从小桥上经过的三道人影。

进了小木楼,楚帝项伯耀坐在了居中的书案前,一旁的常如海招呼木楼中的小太监奉上茶水,又赶忙亲自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一旁。

随后屏退了屋中所有闲杂之人,自己也退出了小木楼,关上了木门。

屋中没了外人,皇帝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司正,说道:“整日带个面具,到了这里还要带着。”

司正笑了笑,不等对方开口,便自顾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每次我来,你都这么说,明明知道我的脸很难看,还提来做什么。”

皇帝的脸色有些复杂,叹道:“算了,不提了,说正事吧,朝堂上的情况你今日也看到了,那两件事,进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