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又起风波

住院真无聊。

打开电视,是本地的新闻,竟然看到小林在哭诉。半年前,老板中风卧床不起,她不仅要照顾老板,还要养育两个孩子,生活都成了问题。她带着记者去到惠州,希望老板娘看在往日夫妻情分上,能够帮助一些医药费。很可惜,没能如愿。

屏幕里的小林早已没了之前的心气,生活的重担彻底压垮了她,过早苍老的面容映衬出生活的不易,偶尔出镜的双手,红肿变形。我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下午,画着浓妆、穿着短裙、踩着高跟鞋,无忧无虑靠在前台,边打磨指甲边哼唱着小曲的小林,心还是痛了一下。

好在经过记者沟通,最后小老板出面表态,他会尽到儿子的赡养义务,按照法律规定承担相应医药费和生活开支。

不知现在的小林,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冲动?

峰哥陪了我两天,可是公司里有太多烦心事等着他处理,我催着他回去,别在医院里浪费时间。见我态度坚决,手机里又信息不断,只好带着歉意,匆匆离去。

只是,他该怎么向小柔解释脸上的伤呢?

我不止一次问,到底是哪一句话,竟让他和傅铭大打出手。他总是笑着说,都过去了,没事,只要我在他身边就好。

后来的我,信守承诺,一直未曾离开,可当初那个愿意为我放弃一切的人,又去哪里了呢?

原来这世上从没有一尘不变的东西,包括誓言,爱情,也包括男人的心。

求而不得,才是痛彻心扉的遗憾。

有些口渴,翻了一个身,伸长手臂还是够不着床头柜上的茶杯。这次请的护工真不让人省心,一眨眼功夫就不知道溜去哪里偷懒了。

我努力着,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一个黑色身影靠近,拿起水杯,递到我手里。

抬眼一看,是傅铭,莫名紧张了一下。

为什么他会出现?如果现在就想再砸我一次平息怒气,恐怕得是刑事案件了。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把水喝完,又把杯子放回原位。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问了一句:

“还疼吗?”

我努力使唇角上扬,想装出轻松模样,但似乎适得其反,反而让自己看起来更可笑了。

他沉下脸来,认真问我:

“为黄峰,值得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生气,只有质疑。

“我和你说过的,我不是个坏女人。”

他告诉他,遇到峰哥的那晚,我是多失落多沮丧。可仅仅一眼,我的心就莫名动了一下,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美好,默默开始期待未来,是属于我和他的未来。

当然,他也爱我。帮着我在这个城市落脚,带着我走进他的生活,为我处理一个又一个麻烦,包括我那糟糕的原生家庭。

“可我们也会有很多个第一次。”

傅铭突然提高了声音。

“可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傅铭终于明白了,他没有输给黄峰,只是输给了时间。

他俯下身子,靠近我,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他的坚持:

“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后来,傅铭再也没出现在我们共同的圈子。

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峰哥的公司很快恢复了正常,甚至更好一些,就好像从未经历这些不愉快一样。

偶尔,凌凌也会偷偷告诉我一些关于傅铭的传闻:

他收购了老储的新影院,只因那里是我们唯一一起参加过聚会的地方,气的老储三天没吃饭,也断了两人多年情谊;

固执的卖了餐厅,哪怕已经上了黑珍珠推荐,他说他不喜欢心爱的女人喝的酩酊大醉;

我的名字是他的禁忌,有人不经意提起,他立马冷脸走人,后来听说那人在回家的途中,被人打断了腿;

他开始频繁换女友,而每一个女友都带着我的影子;

他做了所有疯狂的事,唯独没有恨我。

很快又是我的生日。

成军给我打了电话,说他马上要当爸爸了,终于懂得为人父母的苦心与不容易,让我有时间回家看看,大家都挺想我的。

我觉得很可笑,你们得出的人生哲理,为什么要我领悟呢?我要是不体谅,怎么可能从小就毫无怨言帮衬家里,怎么可能时时寄钱回家补贴兄弟,又怎么可能对父母有求必应?

只是我尽了最大努力,仍做不到所有人都满意的样子。

峰哥早早准备了生日礼物,是我心心念念的香港游。

我们一起去了太平山顶,俯瞰维多利亚港的夜景,两岸灯光璀璨,美不胜收;去了迪士尼乐园,小时候没有实现的公主梦,终于在长大后和我爱的人又重温了一遍;在旺角的各个角落搜寻着心心念念的美食,在没有人认识的街区,自由自在的牵手同行。

晚上,峰哥抱着我,温柔地说:

“香香,今年的愿望,我帮你许好不好?”

我转过身,好奇的看着他。只见他闭上眼睛,很虔诚的双手合十:

“希望香香永远没有烦恼,我愿意守护她。”

应该还有其他愿望,但我已经来不及吻住他,感受他的爱意。

这是22年来我最难忘的生日。

过关回深圳时,我们仍沉浸在美好的旅行回忆中,直到看到小柔的母亲,甚至忘了松开牵着的手。

小柔的母亲是跟着旅行团到香港旅游的,或许她早就看到我们了,不敢相信,反复确认,直到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没有听峰哥解释,只是说想和我单独聊聊。

我们是坐在街边咖啡店,心平气和说这话,就像一个长辈在规劝自己的孩子。

她没有指责我,说她也年轻过。年轻人哪有不走错路的,能及时回头看看,再把路走对就好。

她语重心长的说:

“小姑娘,结了婚的男人都擅于伪装成弱者,述说自己在婚姻中的不易。我知道你无法辨别真假,但的确相信了。然后你想拯救他,直到爱上他。可是到头来你才会发现,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拯救他的方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真的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