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粗嘎。
“……小齐,宋郎中的事,以后你都不要再出面,由我来解决。最近在宫里,也千万要小心行事,身边的人也要留心,能忍的就尽量忍忍吧。现在还不是和她翻脸的时候。前儿行刺的事,她没有得逞,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想出更恶毒的手段来对付你。朝中也大多是她的人,言行皆要谨慎啊。切忌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乱了阵脚。”
朱衍之不知的是,这个他口中不相干的人,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了他们力挽狂澜的最大的功臣。
“我明白,表哥你放心,我不会和她撕破脸的,表面上,她还是我慈祥温和的母后。”慕容齐嘴角含着一丝讥笑,“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挖空心思想要我的命。可能她自己也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我竟然还好好的活着。哼,不管她有多少手段,尽管使出来吧。就是拼掉我的性命,那便如何?”
“小齐!”朱衍之声色凌厉起来,“你可知道?你母后和兰儿她们要的不仅仅是你拼掉性命为她们报仇,她们要的是你好好的活着。你怎能辜负她们?”
慕容齐低下头,眼圈暗红。“仇人一日不除,我慕容齐一日不得安宁,怎么能好好的活?……表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乱来的。”
朱衍之深吸一口气,“那就好,你先回宫吧,宋郎中的事我自有安排。”
“表哥,你打算怎么办?”
“小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忘了小柳儿?是时候让小柳儿出面了。这丫头也十五了,该出道了。”
慕容齐怔了怔,恍然大悟,喜道:“对呀,看看我这记性,竟然把小柳儿忘记了?可是,小柳儿进京只怕也要两三日了,这……”
朱衍之慢悠悠道:“你放心,这几日,他们必没有心思顾上宋郎中,他们有更重要的事。”
慕容齐略一沉思,立即醒悟,“你是说,永安公主府?”
朱衍之冷笑道:“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会缺了那些牛鬼蛇神?”
慕容齐咬咬牙,狠狠地一拳击在石几上,“表哥,绝对不能他们阴谋得逞。”
朱衍之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当然,以前,我们都是被动挨打,这一次,也许会有不同?拭目以待吧!”
话音刚落,猛然间“咔嚓——”一声,惊雷乍起,霎时狂风大作,树叶尘土皆被卷上半空,飘飘散散犹如群魔乱舞。
雨,快来了。
巍峨的皇城。
倾盆大雨泻下,整个皇城都弥漫在浓浓的雨雾中,一座座宫阁楼台在昏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
宫门口。几名守门的御林军穿着蓑衣缩着脖子躲在角落了,尽量不让雨点滑进脖子里,一边嘴里还骂着。
“他娘的,这鬼天气,日日夜间下雨,真是烦人。”
“别发牢骚了,给老子好好盯着,千万不能懈怠。前儿不久才砍了一个,你们忘了?”
“头,这么晚了,又这种天气,不会有人进宫吧?”
“那可难说。”
话音刚落,只听“踏踏踏踏!”一阵马蹄声与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透过层层雨雾传了过来。
“你们看,那不是有马车过来了?”
“谁呀?这大晚上的还进宫?还让不让人歇息了?”守卫们都颇不满。
“别瞎嚷嚷。我看那马车有点眼熟,那不是东平侯府的马车吗?”
卫兵们都伸长了脖子透过雨雾望过去。
“头,好像还真是东平侯府的。”
“啊?那还不赶紧打开宫门?”
“是!”
东平侯是太后的亲兄长,朝廷大员,辅政大臣,很快又要成为国丈了,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在京城那绝对是呼风唤雨的一个人。谁敢得罪他呀?
慈宁宫。
雨更大了。
宫门紧闭,华丽的寝宫内,灯红酒绿,丝毫没有被大雨影响。整个寝殿装饰得极为奢华,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绣遍洒珠金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床边设有贵妃榻,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榻上侧卧着一美人。
美人一身大红艳丽紧身袍,下罩亮蓝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钗,弯眉凤眸,体态修长,神态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好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美人身边却还卧着一男人。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宽额浓眉,鼻梁高耸,体格健壮,与中原男子挺拔修长的体态大为不同。男子的衣饰也与中原人差异很多,倒有几分边关北漠人的样子。
美人玉体横陈,头枕在男人的腿上,乌发飘洒在榻上。男人用略显粗糙的大手在她曼妙的酮体上缓缓游走,越来越放肆。
就在男人想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美人秀眉一蹙,轻轻推开他的手,媚眼横了他一眼。
“今儿不行。”
男人急了,“那……那什么时候才行啊?芸儿,某家想死你了,你让我摸摸……”说完一双大手又滑了进去……
女人拍掉他的手,脸色不咸不淡,语气却不容置疑。
“行了,收敛着一点,奴才们还在外面呢,看见了像什么话?”
男人满脸的沮丧,叹了口气,只得坐直了身子,端过几案上的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借以平复内心的躁动,却不知道酒喝下去整个人却更燥热了。
这活色生香的美人看得着,吃不到,对男人来说真他妈的是一种可怕的折磨。
女人也缓缓起身,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酒杯放在唇边浅尝一口。酒杯里盛着的是淡紫色的葡萄酒。啜一口酒,殷红的唇边便染上一抹紫色,浸润得樱唇更加诱人。
男人抓了抓胸口,有点难耐,但是觑了觑女人的脸色,又不敢越雷池半步。
“最近北漠那边情况如何?”女人慢条斯理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