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回门在即,定北侯府上下都如临大敌。
最操心的就是段老候爷。
段景川这几年来从未出过定北侯府,更遑论如今要去百十余口的丞相府了。
但三日回门一事,不可避免。又想到丞相那老匹夫临时换新娘的事儿,段老侯爷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真的不想嫁女儿,就直接和皇上言明即可,何必拐着弯的羞辱他。
但这口气,不能不咽下去,相比那老匹夫也知道,他拿不准帝王的意思。
若他明日不让景川陪凤苒回丞相府,后果如何?左思右想一番发现实在不妥。
若景川不陪凤苒回丞相府,自然可以打丞相的脸面,但对外界不知晓两家关系的人而言,怕有损定北侯府声誉。况且,如今凤苒已经和景川结为夫妇,若此朝回门,夫君不能陪着,定会给凤苒心中留下疙瘩,得不偿失。
段老侯爷仰天长叹,这要比他在边关打仗难的多。府宅之间的弯弯绕绕,实在不适合他。
想想别人家都是当家主母做主,但他的夫人确实不擅长此道。
真心把段景川当成儿子在养的管家老李也在忧愁明日回门的事儿。世子虽然不善与人接触,但平日里最注重礼节。哪怕如今世子妃是替嫁过来的,世子也没有追究,可见对世子妃是满意的。
两人虽然没有同房,但如今的情况,老李已经心满意足,要慢慢来。
这样一来,世子明天定然会陪世子妃回门。这对世子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事。
也不知应不应付的来。老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作为一个管家,不能帮世子太多忙,如今只好准备一些回门礼,帮世子撑撑场面。
他与段老侯爷的想法一样,比较尊重段景川的想法。段景川对凤苒态度友好,他们自然也以礼相待。
定北侯府其他人的想法就不可知了。侯夫人秦氏就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丝毫不关心,反而在帮她女儿精挑细选适婚的夫婿,如今她女儿已经13岁了,可以相看亲事了。
至于几个姨娘们,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世子妃的名号听着光鲜亮丽,但是子立不起来,世子妃也是虚有其表。
丞相府属于高门,如今的世子妃明显是丞相府的弃子,丞相又怎会把一个弃子放在眼中?
但她们明显没想到,自己与定北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丞相送过来一个不受宠的世子妃,也可以证明连带着世子、定北侯府,他都没放在眼里。
定北侯府这些人的官司,凤苒一概不知,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多想什么。
她的人生格言是,睡今天的觉,睁明天的眼,互不干扰。
不过凤苒难得失眠了,或者说。她被一个虚幻的梦,被惊醒了。
抱着被子一脸郁闷的绞着手指,梦中的对话,梦中的人,她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一个孩子的声音,一直在反复叨念,你会来陪我吗?我等你。我只有你了。
而梦中的她,似乎很是笃定,他们一定会相见一样。
“一定是我晚饭没吃饱,才会做了这么虚无缥缈的梦。”凤苒摸摸肚子,入手触感并不好,好家伙,枯瘦如柴。照理说,丞相府家大业大,怎么也不会虐待女儿才对,但是原主这个堂堂嫡出的小姐,就是被饿得不成人样。
已经17岁的年纪,瘦小的看起来像是十三四。
还好秀儿是一个非常靠谱的丫鬟,凤苒一出声,秀儿就听见了。
“世子妃有什么需要吗?”秀儿立马上前来,询问凤苒是否有不适。
“秀儿,我饿了,有吃的吗?”凤苒一脸求投喂的表情。
秀儿一脸惊讶,世子妃晚上吃的东西是世子平日里食量的两倍有余,如今不过一个时辰,这就又饿了,眼神微妙了扫了一眼凤苒的肚子。
世子妃既然饿了,自然要尽快找一些吃的,幸好下午小厨房做了些糕点。秀儿把这些糕点热了热,给凤苒送过来了。
“秀儿,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呐!”凤苒吃的一脸陶醉,小嘴咕囔囔的说话有些不清晰。
听闻此言,秀儿温柔地笑了笑,也不回答什么,一脸欣慰的看着世子妃吃东西。
府中的主子们并不好伺候,她以前是一个粗使的丫鬟,是管家开让他到世子妃身边服侍的。本来听说世子妃为人霸道,嫁入侯府第一天,就差点掐死了自己的陪嫁丫鬟。她万分忐忑,兢兢业业的伺候世子妃。
没想到,世子妃异常好说话,只要给她足够吃的喝的,平时帮她穿穿衣服,梳梳头发就可以了。
看着凤苒飞速把一盘糕点吃完了,秀儿有些担忧,目光不由盯着凤眼的腹部,看起来平平的,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世子妃,可还再需要些?”虽然吃得多,但确实不能保证凤苒有没有吃饱。
凤苒摇摇头,她只不过一只嘴馋了,既然有做好的糕点还可以吃一些,若是半夜要人煮饭,这就不太道德了。
拧着帕子收拾了一下自己,心满意足地重新回到了床上。她让秀儿给她缝制了一个软枕,枕着舒适多了。
果然是饱喝足之后,凤苒瞬间入眠。
与凤苒能吃能睡,安然入梦不同,段景川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
如今子时已过,月光洒在窗柩上,透过层层木栏折射到房间里,投射处明明灭灭的光影,段景川就这样一个人坐在角落,久久不动。
陪夫人回门,这是他要做的事情。但如何能保证他安然回门,帮夫人撑住脸面呢?他查过夫人在娘家的情况,发现夫人十分不受宠,整个人养的十分消瘦,面色枯黄。但以他的状态,定然也很难为夫人脸上增光。
思索半晌,段景川终于起身点上蜡烛,拿出一沓子哲子。只见最上方一个折子上写着,“娶妻实录”。随后又取出一个空白的折子,提笔在上面写,“回门注意事项”。
段景川认真奋笔疾书时,周身的惶恐不安悄然退去,侧脸轮廓明朗,黑长的睫毛低垂,好一幅浊世的翩翩公子,奈何这一幕无人观赏。
足足写了三页,段景川放下手中所执之笔,眉眼里似乎多了几分满意的情绪。
夜色黑沉,月光不止何时开始沉睡,不再将它的温柔铺洒大地。
窗外打更声传来,“夜半四更,天寒地冻”,段景川这才发现,已经到丑时了。
不由自主的按了按眉角,他要做的事还没做完,不能睡。
偌大的定北侯府陷入一片静寂,只有景华院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眠。
凤苒今天没有睡到自然醒。
她不理解,为什么敬茶那天可以随便磨蹭,今日回门就不行。
倒不是没睡醒,单纯的不想和这么早的阳光见面。
段景川早早的就在前厅等候凤苒吃早膳了,不过今日,段景川看起来美貌了许多。
凤苒眼神闪了闪,这该死的美貌,瞌睡虫瞬间不见了呢。
对比她的便宜夫君,她的脸真的不够看了。
“夫君,早啊。”衣食父母,必须早安晚安时时安康。
“夫人,早。”听见凤苒的声音,段景川一直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几分,略有些迷离的目光扫过凤苒下颌处,瞬间收回,像是完成注目礼任务一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凤苒经常同他打招呼,他已经非常轻松的回答了。
刚刚段景川低头眼眸微翕的时候,远处望去就像是一幅美人图,安静,纯粹,不染尘埃。如今这一抬头,眼底的青黑破坏了这份美好。
“你是没睡好吗?书房不好睡?你可以换一间的。”
黑眼圈实在有碍观赏,凤苒误以为是书房休息条件不好,这几日她一直睡正房,似乎抢了段景川原本的床,还是不能还的,景华院不小,厢房还是有的。
段景川温柔的朝着凤苒笑了笑,这一笑,差点把凤苒的小心脏笑出来。
一定是小社恐今日的衣服太过华美,她都仇富了呢。
丞相府。
原主的记忆中,丞相府整座院落依山而建,高门大院水最深,肉眼可见的繁华不知背后纳了多少污垢。
又看了看一脸局促不安的段景川,有些好笑。
凤苒本来没打算让段景川陪她回来,他这个病症,还不知道突然外出会不会加重,段景川在凤苒眼里是一个好人,好人就应该妥善照顾,这都是功德。
只不过段景川一脸执拗,彷佛不陪她回门就是天大的对不起,惹得凤苒一脸无奈。
回门这件事,凤苒并不重视,但是这一家子确实过分了些,她承了原主的情,得以存活,就要还一段因果。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她,需要妥善处理原身的牵绊。
所以,她回门了。
原身的死亡,和这座看似巍峨的府邸脱离不了关系。
一个年幼丧母的孩子,母族只是普通的乡绅,如今也没人了,丧尽天良的丞相再娶,新婚夫人恨不得早日把原主溺死,就连年纪都改小了,可见就是想把原主慢慢边缘化,最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座吃人的宅院。
只不过,一场意外的赐婚,让丞相夫人想起了原主这个小透明,这是原主最后的价值。
原主怎么会死呢?这就要问问,她们这些年,给原主吃的是什么。临上花轿之前,给原主用的是什么。
可怜的姑娘,这一辈子都没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就是因为渣爹贪慕虚荣,停妻令娶。
这两天,凤苒的胸中一直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想来就是为了这份因果。
所以,丞相府,让我不舒坦,我就让你满地鸡毛。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作者追星再次塌了,我的梦啊,啪,没了。暴躁无处说,为啥做个人都变成最低标准了呢?我不懂,我的国家多么美好,法律也并非不近人情,还有那么多人在底线上跳跃,我这感觉自己粉他不如叉烧。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既然选择暴露在镁光灯下生活,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薪水。既然选择成为爱豆,就要树立好一个标杆榜样。哎,反正作者小糊文,可以随便碎碎念,看到的下可爱勿怪,今日份暴躁完毕,明天这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