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本牛皮纸的册子。
成年人的巴掌大小,却做成折子的样子。
封面上只有一个“玖”字,看不出什么来,一打开,却全是关于宴楚歌的记录。
从宴楚歌和那个不明身份之人的初遇到她年幼时做的一些凤玄冥完全无法想象的冒险刺激看着又很幼稚的傻事。
整整一掌厚的册子,记录的全是关于宴楚歌和那个人过往的点点滴滴。
那册子,说是手札,可实际上分明就是宴楚歌和那个人的生活记录。
凤玄冥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烦躁起来,手下翻阅的动作越发的迅速。
直到看到后面的内容,倏然举起来将册子转向陆时骁,“这个东西她看到了没?”
看眼凤玄冥面上肉眼可见的惊慌,陆时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这东西她看到了没有我不确定。
但我知道,哪怕没有这东西,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凭借那里面的东西拼凑出这本手札上的信息。”
他说完,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这么多年,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哪怕你和她一样,两世为人。
可她跟你,跟我始终是不一样的。
我一直都想不到什么样的世界
才能孕育出那样一个自由的灵魂。
可现在,曾经和她一起放任灵魂自由生长的人好像出现了呢?”
陆时骁的预期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试探。
“如果,她要走,你会怎么办?”
宴楚歌穿越一次,重生一次。
三世为人,可她的灵魂早在天朝的时候就已经塑造完成了。
所以不管是身为大玄长公主虞初薇,还是大乾皇后宴楚歌,她骨子里都是在天朝时那个肆意张扬又强大内敛的宴九。
因为深知穿越、重生这些小概率事件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所以才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顺势而为的生活而已。
之所以走到今日,也不过是骨子里好强,不甘心受人摆布,屈居人下罢了。
可身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凤玄冥和陆时骁这些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她偶尔的失神和游离。
之前完全没有回去的机会,所有人就都默契的避而不谈。
可如今宴楚歌有了回去的机会,这个问题就显得格外的敏感而尖锐了。
凤玄冥冷冷剐了陆时骁一眼,视线一寸寸的扫过地下室入口处,而后步伐坚定的走向门锁,抬脚就要踩下去,却被陆时骁拦
住。
“你疯了!
主子说过的,不许任何人打扰!”
陆时骁对宴楚歌的心思虽深,可论服从宴楚歌的命令,没有人比他更坚定。
而凤玄冥脚步不停的踩了下去,语气更是无比坚定。
“她若要走,我跟她一起。”
地下室的门重新打开,咔咔的声音在安静的城主府格外的清晰。
陆时骁拦着他的手就那么僵硬的落了下去。
看着凤玄冥的眼神再没有了隐晦的不服气和幸灾乐祸。
眼睁睁看着凤玄冥背影从容的踏入地下室的入口,喃喃低语,“所以,这就是你选择他的理由吗?”
……
似释然,又似无力的疑问,不知道是在问谁。
而地下室内,凤玄冥其实远没有在陆时骁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他那么坚定的跟陆时骁说,如果宴楚歌要走,他也会一起,不过是向陆时骁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可事实上,他根本不确定宴楚歌的那个世界,能不能接纳他。
甚至他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可退一步想想,就算他跟宴楚歌去了宴楚歌的世界,还有宴楚歌陪着。
宴楚歌会帮他适应新的环境。
而宴楚
歌当初来到五洲大地的时候却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那初初露头的恐惧就被强烈的心疼给压了下去。
地下室内一阵寂静,听不到丝毫的声音。
凤玄冥完全是凭着本能往前走的,遥遥看见伏案阅览的宴楚歌,心下一喜。
不由得庆幸她还在。
随即缓步走上前,“看什么呢,都入迷了。”
突然的声音让宴楚歌猛然抬头,随着脖子发出咔吧一声,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却是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桌子上。
凤玄冥眼疾手快的冲过去揽住她的腰,脸色有些难看,“你不会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这儿坐着吧?”
他努力的忽视那本手札带来的不安和惶恐,却在看到宴楚歌晕到站不住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跑了出来。
要知道哪怕是两个人最忙的时候,只要他在,就不会让宴楚歌通宵的。
而这一次,宴楚歌却为了看那个人留下的东西,整整熬了一夜,甚至熬到自己站都站不稳。
心里藏匿的那些念头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可开口的时候,却还是不忍心带上丝毫责怪的意味。
他温柔的让宴楚歌甚至都没察觉到他的
异常,还兴奋道:“对啊!
蓝枫给我们留了好多宝贝!
这下不愁拿不下扶桑了!
什么劳什子扶桑圣君,根本就是个脑子进了水的疯子。
居然妄想把全世界都变成自己的后勤仓库,做梦做的都魔怔了他……”
宴楚歌兴奋的抱着凤玄冥叽叽喳喳的说着对付扶桑圣君的计划,提都没有提要离开的事情。
凤玄冥才竖起浑身的刺,看到她兴奋的小模样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是你的死对头吗,能收拾他就这么高兴啊?”
宴楚歌神秘兮兮的摇头,“他可不是我的死对头,他是我大师兄!
我师父是一个立志要将武功当成仙术来练的老怪物,也就是之前罗燕说的那个古怪的老道士!
而这位扶桑圣君,就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
宴楚歌无语道:“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一直觉得我会来到这里跟这两个脑子有大病的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追到这里来,还想着法儿的让我跟这个时空划清关系。
估计就是他们想让我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所以想让我回去继续当他们的小白鼠。
但我一直也没能想到他们送我来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