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两个弱女子,那巡逻兵也不疑有他,只是习惯性的多问了两句,“你们两个小女子如何敢擅自出远门,家里人没有一起吗?”
一听到家人二字,宴楚歌又呜呜咽咽一阵抽泣。
朱颜也在袖子里猛掐自己手心,红着眼镜欲语泪先流,“兄长和夫君都被那陆贼抓了壮丁,就连我那只有十三岁的阿弟也未能幸免。
阿爹为了保护阿弟,被贼人杀了。
阿娘气急攻心晕了过去,陆贼却说尸体不能久露于荒野,竟是将阿娘拖到山上活活烧死了……”
宴楚歌和朱颜你一言我一语,真假参半的将陆运凌所做的事情套在自己身上。
很显然,那巡逻兵对陆运凌所做之事应该是有所耳闻的。
宴楚歌和朱颜哭哭啼啼,语焉不详的一阵哭诉,他便已经相信了大半。
闻言有些同情二人,却又不耐的打断二人的哭诉,“宁翊郡与轩辕城相距甚远,你们要去轩辕城的话今日是来不及了。
我劝你们还是先赶紧找个客栈住下吧,女孩子家,入夜后就不要出门了。
什么能看到轩辕城的门,这种话你们也信。”
说着话,眼神不由自主的从二人瘪瘪的包袱上扫过。
宴楚歌登时又开始演戏了,“从这里到不了轩辕城?
所以我们是被骗了?
可我的平安锁都已经给那个大叔了呀,他不是说不会骗我的吗?”
每一个字都均匀的带着哭腔,话说完的时候都已经伤心的说不出囫囵字儿了。
那巡逻兵满脸的一言难尽,围观的人也都唏嘘不已,“孩子,你们是遇上骗子了吧?
这兵荒马乱的,什么人都有,你们可不敢随便把贵重物品给别人啊?”
“就是,问个路而已,怎么还能要钱呢?”
……
在一群吃瓜群众热心的增压下,宴楚歌成功的泪洒宁翊郡街头。
甚至从一开始的抽抽噎噎变成了嚎啕大哭。
“呜呜呜我被骗了,那可是我刚出生时就带着的平安锁,也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呜呜呜,我去不了轩辕城了,阿娘要生我气了嗷呜呜……”
朱颜看的嘴角直抽搐,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掌心,顺便将这辈子最伤心的是轻都想了一遍才堪堪维持住眼眶微红,伤心到已然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用力的摇了摇头,她颤声道:“小妹不怕,我还有钱的,我还有,我们一定能完成阿娘的遗愿,顺利到轩辕城的……”
说着话,朱颜怕宴楚歌再搞出什么让她圆不了场的骚操作来,拽着宴楚歌闷头往回跑,倒真的是一副慌不择路的姿态。
那巡逻兵忙喊道:“回来,往这边走,一只往东,从市中心到西城门,价位由高到低,什么样的客栈都有。
实在不行的话,就去看看有没有主人家不在的空宅子先住一晚上,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是啊是啊,两个小姑娘可不敢大晚上的在外面晃悠!”
吃瓜群众们七八嘴舌的附和着提醒二人,还有人叮嘱道:“别住街面上的客栈,那些客栈都贵。
趁着天还早,到巷子里去找,巷子里多的是物美价廉的客栈,实在不行还有空着的民房……”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将自身仅剩的些许善良给了宴楚歌和朱颜。
兵荒马乱的年代,善良本就弥足珍贵,这些人能给的,也仅仅是口头上的善良而已。
等那巡逻兵吆喝着让他们散去,吃瓜群众便做鸟兽散去,再无人留意宴楚歌和朱颜的去向。
两个人相携离开人群,朱颜胡乱擦了擦眼睛,问宴楚歌,“主子,咱们还去宁安楼吗?”
两人无意间小火了一把,朱颜是担心这个时候再去宁安楼,会被人认出来。
“当然要去。”
宴楚歌答的毫不犹豫,“宁安楼是唯一一个我们能上去的制高点。
至于今日之乌龙……”
她狡黠一笑,浑不在意道:“所有的亲人都已经死于战乱了,姐姐只是想散尽家财保护我这个妹妹不出意外而已。
毕竟,这乱世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客栈中会有些什么牛鬼蛇神,谁也说不准,姐姐你说是吧?”
宴楚歌笑的乖巧,朱颜却是看的心里直打鼓,“主子,您是又发现什么了吗?”
两个人还要继续演戏,又顾着周遭那么多人,并不方便交流。
闻言宴楚歌只是拽进了朱颜的胳膊,“咱们来的时候城里那么多人,几乎可以预见,宁翊郡应该没有大规模的人口流失。
既然这样的话,那些无主的民房是怎么来的?”
朱颜不明所以,“会不会,是宁翊郡的原住民逃走了,但虞初衍回来后,又将附近城池的难民给吸引过来了?
难免响应虞初衍的号召到了宁翊郡,但那些房子毕竟是有主的。
谁也不能保证那些房屋的主人会不会回来,所以也没让难民入住,导致空房多,也解释得通吧?”
宴楚歌呵呵一笑,“若真如你说的那般,的确是解释的通的。
但你可以与我解释一下这些应召而来的难民为何都是青壮年吗?
甚至在街头看到的行人多半是身形行挺拔,脚步沉稳的中年人,这难道也是意外吗?”
朱颜猛然心头一凉,“主子是说,那些行走在街头的普通百姓,实际是伪装成普通百姓的将士?”
那么多青壮年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宁翊郡街头,虽然稍有伪装,但仔细观察的话也并不难发现。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盘踞在宁翊郡的虞初衍。
至于虞初衍那么做的目的,想想宁翊郡内防守得宜的八门火炮,也就能理解了。
朱颜后知后觉的冷汗流了一身,感觉今日的任务难度系数已然不是呈倍数叠增能形容的了。
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等她开口,宴楚歌便道:“先找老七他们碰头,完事儿后速战速决,宁翊郡这地方,不宜久留。”
大到火炮,小到满城伪装成普通人的将士,不管虞初衍的目的是什么,在这里做了乱,都很难全身而退。
宴楚歌可不想拿自己和弟兄们的身家性命去赌虞初衍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