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顺帝像是没看到大臣们惊讶的模样似的,冷静道:“太子和东方爱卿回去准备,其他人,继续围猎。”
众人又惊了一下,甚至礼部侍郎没忍住直接问了一句,“陛下,围猎,还要继续吗?”
边关都打起来了,还要继续围猎,这是要闹什么哦?
礼部侍郎的脑袋都要愁秃了。
元顺帝却淡定颔首,“围猎乃是我天启盛会,岂能因此等些微的风吹草动轻易取消?”
他这话倒也没毛病。
而且元顺帝此次态度十分坚决,且已经做了决定。
朝中大臣们惯会看人颜色行事,自不会再去触皇帝的眉头,以至于这件事进行的格外顺利。
宴楚歌看到凤玄冥退下后忙追上去,后者似有所感,早就在外面等着她了。
见她过来,微笑道:“孤马上要去边关了,郡主要与孤通往吗?”
宴楚歌拧眉瞅着她,“我答应给夏将军一套完整的舆图,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但这次北燕进犯不是皇后和皇帝两个人的阴谋吗,我们都走了,盛京这边出了事,谁来应对?”
凤玄冥带着宴楚歌远离人群,这才冷静道:“你可知,他们的计划为何?”
宴楚歌偷懒耍滑道:“愿闻其详。”
凤玄冥失笑,“皇后是想借北燕之手要了孤的命,让七皇子接手孤的一切。
冥王军、吏部和工部的权柄、包括这些年在朝野上下的人脉。
这些足以让七皇子在朝中站稳脚跟。”
“那皇帝呢?”
宴楚歌其实一直都不明白,“皇帝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直接弄死便是。
为何要纵着你在盛京发展壮大,如今却又纵着皇后如此算计于你?”
凤玄冥笑的讽刺,“皇后通敌叛国的证据就握在他手里,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置皇后于死地。
而且朝中有把握能胜过北燕,又受他控制的武将本也不多。
孤若是赢了北燕,再出点什么意外,到时候把责任推给钟离家,加上舆图之事,贺兰家亦难辞其咎。
一下子就能名正言顺的除了两大世家,何乐而不为呢?”
凤玄冥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宴楚歌却是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都知道你的身份了,竟然还要利用你打压世家,就不怕你直接反了吗?”
都说元顺帝是个耳根子软,没主意的。
可现在,宴楚歌却有些心惊于他的大胆了。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将整个江山都算计进去,试问那个懦弱之人能有他这般的胆量?
“怕啊,所以孤不是中了九重欢么,而且,冥王军的粮草和你的亲眷都留在了盛京。
否则,你以为他为何要让东方老将军一个武将去插手粮草和军饷调配之事?”
宴楚歌闻言苦笑,“所以,我和公府、东方家的诸多亲眷成了他掣肘你的筹码,是吗?”
“那不会。”
凤玄冥果断道:“他或许是那样想的,但孤不会让你们处在危险之中。
带你过来,就是想说圣文公府也好,东方家也罢,顶多只是皇帝掣肘孤的筹码之一。
真正要拿捏孤,最重要的还是冥王军的粮草。
他很有可能会拿粮草说事,甚至威胁你和公府、东方家诸位答应什么苛刻的条件。
到时候,切忌自保为要,不要为了孤做任何不划算的交易。”
宴楚歌眨巴着眼睛看凤玄冥,“殿下说这话,是早就料定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你来吧?
我们不答应皇帝的要求,你和冥王军能有善果吗?”
凤玄冥自己武艺高强,当不会有问题。
可十万冥王军的粮草不是小数目。
没有朝廷的支持,宴楚歌很难不担心那十万冥王军会不会没被敌人杀死,就先饿死了。
凤玄冥却是笑的淡然。
“为将者,能全然掌控自己的军队,那军队才会是他的底气。
若只有会带兵打仗,却养不活自己的军队,那军队,只会是负累。”
凤玄冥笑盈盈的看着她,“孤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会被他们坚定选择的人,所以,每一个冥王军,孤都有自己养活他们的能力。
军饷、粮草、乃至敌军围攻,都威胁不了本王。
冥王军,从来都是孤手中的利剑,不会是拖死孤的重担。”
宴楚歌呆呆的看着凤玄冥,“所以,北境的战事是你将计就计,盛京这边也都安顿好了。
他们算计的是你和世家,殿下算计的,又是什么呢?”
宴楚歌不相信凤玄冥安排这一切,一点图谋都没有。
她和凤玄冥的利益早就被捆绑到一处了,她不想糊里糊涂的受人保护。
凤玄冥也没拿她当只能靠人保护的菟丝花。
闻言静静道:“孤从来到这世上时,就在被人各种算计。
从中央帝国的皇子变成天启名不副实的太子,如今孤的价值被榨干了,各方就都想抹去孤这个碍眼的存在。
孤所图的,无非就是让所有人自食其果而已。
若是可以的话,还想图个你。
只是不知,郡主可否成全?”
宴楚歌呆住,跟在两人身后的朱颜和疾风也倏地顿住脚步,屏住了呼吸,两双四只眼睛激动的对视一眼,又看向前方的两个主子。
半晌,宴楚歌才回过神来,“殿下之前不还对我隐瞒病情,要甩开我自行离去?
今日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
她不是傻子,仔细一想就知道凤玄冥之前种种行为是什么意思了。
许是九重欢的毒太过卑劣,又或者是中央帝国太危险,他分明是存了与自己脱离关系,独自面对前路种种的心思。
如今却又在大战来临之前剖心表白,宴楚歌是真看不懂这人在搞什么了。
“郡主莫气,之前是孤狭隘了。”
凤玄冥心虚道:“郡主既知九重欢,便知其毒性有多卑劣。
中央帝国盯着孤这条性命的人比天启想要孤死的人还要多,一时相岔,存了些玉石俱焚的心思。
可回头想想,还是不甘心。
那些人是要死,孤还想好好活着,风风光光的娶郡主过门。”
他说着说着,好像就忘了羞赫了,耳朵尖儿却还是红着。
“当然,你如果想回去当大楚皇太女的话,孤也勉强可以当一下皇太女的夫郎。”
宴楚歌嘴角抽了抽,“你认真的?”
凤玄冥眼神一变,似是有些委屈。
“孤一直都是认真的,反倒是你,从未将拿到赐婚圣旨当回事吧?”
的确被猜中了心思的宴楚歌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
但很快她便强自镇定了下来,“那道赐婚圣旨本就不重要,你我若是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看,也轮不到他凤天寒来给我们赐婚。
我只想提醒殿下,于我而言,情情爱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但我宴楚歌的夫郎,只能有我一个枕边人,什么侧妃良妾,我这边是决不允许的。
若是有朝一日你不想继续了,可以与我明说,和离书、放妻书我可都可以接受。
但你若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对付凤翼寒的手段,未必不会用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