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元顺帝的软肋

待黎九渊和传旨太监双双离开,元顺帝才倏然开启新的话题。

“晏家二丫头,你方才说大殿内所有人都中毒了,可是真的?”

宴楚歌遂单膝跪地,“事关陛下和诸位大人之安危,臣女不敢撒谎。

不过除了陛下和我祖父、百里将军之外,其他人中的都是令人意识涣散,不能自由行动的药,不危及性命。

陛下可以着御医煎一些药,便可为大家解毒。

至于陛下之毒,已经解了。

臣女手中解药有限,我祖父和百里将军之毒,还得从长计议。”

宴楚歌这话说完,明显听到了群臣松了口气的声音。

独孤皇后却是冷声道:“陛下,圣文公府诗书传家,臣妾可不曾听闻宴氏一族何时还出过神医啊!

陛下的龙体和文武百官的健康关乎国祚,交给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怕是不妥吧?

朝中御医何其多,不妨,让御医也来看一看?”

宴楚歌凉凉的翻了翻眼皮,“皇后娘娘最近可曾赶到胸闷头晕,稍有不顺就怒不可遏,想大发雷霆?”

独孤皇后呆住,她身边的女官愕然道:“二小姐如何知道?”

独孤皇后恨恨瞪了身边的女官一眼,怀疑的眼神看着宴楚歌。

“本宫的确有这些症状,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眼神,却分明是在怀疑宴楚歌。

宴楚歌无语道:“因为臣女发现陛下和皇后娘娘所中之毒非是一时之功,须得经年累月的下毒才能有如今之症状。

陛下和皇后娘娘不同于常人,二位常请平安脉。

若伺候二位的御医没问题,这种毒,早就应该被发现并治愈了。

既然至今都未曾被人发现,要么是御医水平不过关,要么,就是御医的立场有问题。

这个解释,不知皇后娘娘可还满意?”

宴楚歌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能给皇帝和皇后请平安脉的御医的医术岂会有问题?

有问题的,只能是立场了。

元顺帝一个眼神过去,凤玄冥已然着人去捉拿御医了。

独孤皇后犹不甘心,“便是本宫和陛下真的中了毒,那百里奚云和宴公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也是被人长期下毒?

你这么厉害,怎会发现不了宴公被人下毒了?

还有诸位大臣,你说荣亲王给他们下了毒,可他们至今都未有任何症状,难道下毒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

独孤皇后是铁了心要阻止宴楚歌救人立功,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不加掩饰对宴楚歌的敌意。

宴楚歌还欲解释一二,就听凤玄冥强势道:“母后若是不信孤的太子妃,拿她的话当耳旁风便是。

父皇和诸位大人也是,相信自己中毒了,就听太子妃安排,好生用药解毒。

不相信,大可以不听她的,她又没求着你们相信,何必如此苦苦纠缠。

孤的太子妃受惊了,左右乱局已定,孤就先带她回去了。”

说着话,遥遥伸出手,宴楚歌默契的把手递上去。

疾风和徐林抬起他就走。

圣文公亦弯腰道:“臣一家老小尚在神机营诏狱之中,恳请陛下允许臣接他们回家。”

圣文公宁愿看着孙女受辱亦不受荣亲王威胁,去写传位诏书。

此举让元顺帝大为满意,一听他的家人还在大牢里,立刻放行。

宴楚歌一行人出乾清宫的时候,传来皇帝的声音。

“楼氏长孙楼千山杰结党营私,擅结武将,意图谋逆,罪不容诛。

着楼家满门抄斩。

皇贵妃楼氏知情不报,打入冷宫。

禁军上将军西门绝与其同罪论处!

……”

冗长的旨意说到最后,也没传来对荣亲王父子和楼太后的处理意见。

宴楚歌不解的问凤玄冥,“楼太后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陛下亲自让楼家成为荣亲王父子的替罪羊?”

叛乱,谋逆,豢养私兵,多好的扳倒楼太后的机会。

元顺帝竟然生生错过了,宴楚歌想想就觉得脑壳痛。

凤玄冥亦很纳闷。

默默走在二人身旁的圣文公却幽幽开口了。

“先帝驾崩之时,陛下才八岁。

朝廷大权旁落,辅政大臣一个个野心勃勃。

先帝担心江山不保,将虎符一半给了陛下,一半给了楼太后。

据本公所知,陛下登基至今,尚未见过楼太后手中的那一半虎符。”

宴楚歌惊呆了,“这么多年都没用过虎符,那这些年打仗是怎么搞的?”

元顺帝登基至今三十九年,天启和北燕、东海乃至重洋之外的西洋人都交过手。

宴楚歌难以想象元顺帝是怎么不用虎符,把这些战事应付过来的。

凤玄冥低声解释,“我朝基本上是各地驻军负责自己辖区内的战事,一旦动用虎符,便是要跨区调兵。

譬如将北庭之兵调至陇西、或者其他地方。

一般不是亡国灭族之战事,不会动用虎符。

说来也巧,父皇登基三十九年间,鲜少有动摇国本的战事。

打得最凶的那一战,父皇曾想过动用虎符,以举国之力抵御北燕。”

宴楚歌急急道:“后来呢,为何又没用?”

感觉握着自己手的那只大手骤然缩紧。

随即就听凤玄冥道:“一来,楼太后不愿交出虎符。

二来,皇后觉得当时与西洋人的战事结束不久,国库空虚,经不起战事折腾。

比起朝廷冒险,让孤一人去冒险更为划算。

所以,他们应北燕之要求,让孤入北燕当质子,另送燕北十六州于北燕,借此换两国歇战。

父皇虽有心护国,但无力回天,最终答应了。”

宴楚歌知道凤玄冥曾在北燕当质子十四年,却没想到让她去当质子,竟然是皇后的决定。

而楼太后亦是还他不得不去当质子的元凶之一。

难怪他一副与皇后水火不容的架势,又对楼太后毫不留情。

果然,所有的恩怨都是有缘由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声音的转移话题,“事情尚未解决,我们就这么走了,陛下不会怪罪吗?”

本来凤玄冥镇压了叛军后,剩下的事情,理所当然就是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还有为群臣解毒。

结果凤玄冥这一撂挑子,宴楚歌的理智上虽然选择了配合,心里却总觉得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