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小心的抚上女人新做的天香纱寝衣,将每一处褶皱抚平。
草木浸染天心月蚕丝绸制成的天香纱,在不同的光线下显现出渐变的玉色,色泽上呈现微弱的流光。
布料间相互摩擦,会出现轻微的碎玉声。
衬得她肌肤瓷白通透,气质神圣高不可攀。
似乎看一眼都是亵渎。
她的美绝无仅有、不落窠臼。
在为她系上腰带时,女人忽然问道:
“星洲,今日与你搭话的姑娘是谁?”
还不待他回答,她冷下来的话语愈发伤人。
“你喜欢她?告诉为师,是不是?”
师尊,你真的是没有心啊!
楼星洲将眼底的酸涩敛下,低垂的睫羽与散落的长发,遮住了他落寞与心碎的神情。
他一丝不苟的将天青色的腰带扣好,低磁的嗓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她叫楚熙然,天华峰二长老的弟子,我去天华峰藏书阁借阵法书籍时,她帮过我一次。
今日在缥缈峰恰巧碰到,问我知不知道萧云逸的情况,她说她是与萧云逸一届的同窗。
我不喜欢她,师尊。”
女人挑起他的下巴,唇角轻抿着上扬,银色的双眸里映着被戏弄的他。
“那你喜欢谁,好徒儿?”
女人屈指,在他的胸口叩击得砰砰作响。
“这里边装的是什么?是野望,是嫉妒,还是疯狂?”
纤细白皙的玉手狠狠的掐住了他的下颌,捏得他骨头隐隐作痛。
“洲洲你看,你爱的是师尊么?”
“当初那玉雪可爱的小莲花长大了,有野心了,开始背着师尊做坏事了。”
“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阿云是谁?是你那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兄,还是你师叔家的三师兄?”
“星洲啊,为师爱的人是你啊,你为什么不相信为师的话!为什么不相信!!!”
口腔中泛起了血腥味儿,女人另一只在他胸膛上拧着,艳丽的红痕,像极了被吻出来的花朵。
楼星洲一眼不眨的凝视着女人的双眸,等到她戏弄够了,才缓缓启唇,用略显不稳的声线说:
“我爱的人是你,师尊,一直都是你。斗转星移,天塌地惊,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变。”
“洲洲,你要一直乖下去,明白吗?”
他在月色下挥洒着汗水,花田里漫天飞舞的花瓣,是相互纠缠的旖旎与浪漫。
要一直乖下去?
怎么样才算乖?
学着旁人的一颦一笑?
纵着她在情浓时眼尾发红的叫旁人的名字?
由着她对自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些他都做到了,还想怎样呢,师尊?
激情褪去,女人盘腿坐在他身上,长发在月光下散发着清冷的银辉,神情宁静从容,像一位圣贤。
除了披散的雪发,以及微微凌乱、透出一丝风光的寝衣,再看不出一点缠绵后的痕迹。
她的肌肤莹白如玉,留不下任何的印记,她更不允许吻她的身体,乱糟糟的只有他自己。
很多时候,楼星洲都会想,她到底是滥情还是专情,与他亲密到底是因欲而起,还是逢场作戏?
他在孤云山独自待了千年万年,能分辨出每一丝风的不同,每一场雪的变化,在脑海里勾勒出四季的循环往复。
虽然当初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四季”。
与师尊的相处,他能体会到表象下的心如止水,情动是假,深爱是假,到底还有多少是假的?
什么又是真的?
越是深究,越是觉得这个人满身都是谜题,比貌美的皮相更强大的吸引力,让他陷入爱的泥沼无法自拔。
“星洲你说,你到底喜欢为师哪点儿?”
素白的手抖落一堆花朵在他身上,幽冷的香气钻入鼻腔。
楼星洲将唇上的花瓣拿开,深思后回道:
“不知。”
平日里能想到千万种回答,关键时刻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似乎,哪哪儿都合他心意,哪哪儿都让他情有独钟。
是她的气质,她这个人,她的言行,甚至是她的神魂。
女人摇头,好像在笑他肤浅笑他傻。
葱白的手指拨弄着腕间的手串,女人笑盈盈的望着他,“好看吗?”
“好看。”
他不假思索的答道。
“现在呢?”
葱白的手指溢出一丝灵力,不知她做了什么,楼星洲只觉心脏一紧,喉咙涌上一口腥甜。
他皱了下眉,将血咽下,依然道:
“好看。”
红日跃出云层,金色的霞光慢慢洒遍大地。
山上的雾气开始消散,在花朵枝叶上凝结起一滴滴晶莹的露珠。
清晨的花田格外好看,既清新又绚烂。
女人朝他伸手,嘴角的笑温柔。
“星洲,起来吧,早上的露气重,别着了凉。”
楼星洲将手放上去,在她用力前已经站了起来。
随后而来的拉扯力道刚好将他扯进怀里,嫩白修长的手揽住了他的腰。
“走吧,回去。”
在师尊面前,他没有一点主动权。
楼星洲与同门的关系很好,因为辈分原因,他成为很多人的师弟、师叔甚至是师祖。
现在的问天宗,辈分最高的人除住在离恨天的太上长老们,便是紫云峰的峰主聂明德,天华峰的大长老风书玉。
其他的,不是与江未眠同辈,就是比他辈分低。
因此,各大峰的峰主副峰主,楼星洲不是叫师叔就是叫师兄。
当初拜师大典后,谢青筠特意带他走了一圈儿,收了不少礼物,算是有了交情。
今日,他打算去逍遥峰的藏书阁查一查丹典,研究一下之前没有弄清楚的护心丹。
若师尊阻碍,他便留下来陪她,若她不打算戏弄他,他便完成自己的事。
他对师尊的爱是一回事,修炼是另一回事。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始终都要有自己的事业,才不会因为爱情患得患失而丧失自我。
今日师尊并没有拦他,只是提醒了一句:
“为师是爱你的,你知道吗?”
“星洲明白,我会注意分寸。”
一个出门前的浅浅一吻,让楼星洲沉郁的眉眼变得明朗。
“师尊,等我回来。”
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轻声问:
“中午想吃什么?”
他是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的。
谢青筠摸了男人俊美的侧脸,笑道:
“不用了,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要研究丹药就好好儿研究,跑来跑去可不行。”
自从回到问天宗后,她几乎不让楼星洲下厨了,因为她觉得,这样美的人下厨,太过暴殄天物了!
会做饭的男人,有两款就够了。
凌霄:师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