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抖了抖手指,袖袍跟着颤了一下,被驱逐的蝴蝶翩翩然换了个位置,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010:?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扶应元的时候,应元确实在自己的肩膀上靠了一下。
大护法错愕地看着他:“少主...”
要是没有要找的气味,这蝴蝶只会像刚刚那样停留在空中,并不落下,可是这蝴蝶怎么,怎么就停少主身上了呢?!
010镇定地抬头与他对视:“我以前用过这蝴蝶,它可能是认得我。”
大护法没有被忽悠过去,他拧着眉看着010,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少主,我和这蝴蝶结了契,它就是说你身上有仙尊的味道。”
联想到手下告诉自己少主下午似乎有些不对劲,大护法神色一变:“您已经找到人了?!”
010:“我没有。”
大护法才不信,拉着人要去他的寝宫:“带属下去看看。”
他原本以为是少主情窦初开,或者是跟着手底下的人学了些坏习惯,没有想到少主居然藏的人居然是仙尊?!
010“哎呀”了一声:“他在睡觉呢,会吵醒他的。”
这么镇定,大护法的神色变来变去,一会儿是这仙尊真可恶,居然看准他们少主未经人事从这种地方下手,一方面忧虑地想有没有可能不是仙尊:“睡什么觉,修仙之人不需要睡觉。”
010很担忧地看着他,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听起来好难过哦:“可是他受伤了,受伤就会想睡觉呀。”
两人一路到了少主寝宫门口,010说:“你不要拉着我嘛。”
大护法没松手,他害怕自己一松手,少主就真的走上了把仙尊养成禁娈这种不归路。
010拍拍他的手,见人不撒手,有点蔫巴地说:“衣服会皱的。”
大护法面色难看地看着自己的几只追踪蝶跟闻到美味一样往屋子里冲,拦都拦不住,脸色都要凝固了:“您现在还想着衣服?!”
010歪了歪脑袋:“不好看了呀。”
大护法觉得自己要昏迷过去,平日里少主这不着调的性格给正道带来过不少困扰,这是第一次让他这么吃到苦头。
大护法的牙齿咔咔咔地在打架:“您就这么让他堂而皇之地住入您的寝宫?”
说起这个010就更蔫巴了,哪里有堂而皇之,分明是偷偷的,只不过露馅了。
他把大护法的手拍开,整个人蔫蔫地往屋子里走,大护法警惕地跟后面,手已经压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起了杀心。
原本站在窗户外往里面探头探脑的嬴漆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一路上都是不着调的人,这一眼却叫大护法遍体生寒。
“属下...”大护法艰难道,“属下担心有诈。”
嬴漆收回视线:“进我这里武器要卸下来。”
里面的应元一点灵力都用不了,一点点灵力都会伤到。
里面的应元睁开眼,体内的灵力已经停滞下来,他虽然不能动用灵力,但是毕竟修炼了多年,耳聪目明,要是有人在窗外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而自己都听不见,这才是见鬼了。
他身体没动,静静侧耳听了一会儿,听见嬴漆对身边的下属说:“他真的睡着了。”
他?
是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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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属的声音应元也很熟悉,这一路被追杀,都是老熟人了。
魔教的大护法。
应元轻扯了下唇,轻轻阖了阖眸子,听着外面的动静。
窗外,
010死活不让大护法进去吵人家睡觉,大护法压低了声音愤怒道:“殿下,你是被仙尊迷惑了!”
010声音压得和蚊子一样:“可是,他又不是妖尊。”
大护法被堵的说不出话,要气死了。
他们和正道那些人辛辛苦苦地抢时间搜山,结果少主去泡个温泉就把人捡回来了。
图谋不轨,那仙尊一定图谋不轨!
大护法咬牙切齿地说:“少主,那仙尊心术不正,预言也说日后定会堕魔,你要多加提防才是。”
010:“嗯嗯嗯。”
大护法:“...”
大护法悲愤交加地说:“少主!”
010的耳朵又被震了一下,他有点委屈地捂了一下,今天被震两次了,这些魔道的人说话都好大声哦:“听见了。”
大护法深呼吸了两下,开口道:“那您让我怎么对尊上交代?现在还有人手在山脉搜寻,正冒着生命危险和正道抢时间,就是为了找应元那厮!”
他知道应元可能会堕魔,谁知道应元堕魔堕的是这种臭不要脸的路子!
勾引他家少主,呸!
010也有点纠结,现在应元算一半的主角,还有另一半主角正在搜山,试图把应元身上的灵根抢过来。
他正思考着,屋子内忽然响起了轻微的咳嗽声。
应元咳完说:“劳驾,我这里还有几件随身的东西,或许可以用。”
010呆了一下,脑袋从窗户往里探了下:“你被吵醒了吗?”
这话一出,大护法身上的皮立刻紧了紧,生怕少主因为这件事生气,好在应元摇了摇头:“我没睡着。”
两人进了屋内,屋子里好像有股香气。应元靠坐在床榻边,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愈发显得他的皮肤像冰雪一样苍白。
大护法盯着原本属于嬴漆的床,神色像是看见了仇敌那样仇恨。
应元面不改色,刚才换下的衣服都被妥帖地整理好了,他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两枚看起来平常至极的玉佩,递给了大护法。
大护法反复摆弄,没看出什么名堂,嘀咕道:“你身上还戴这种凡人的东西?真稀罕。”
除了他们少主,居然还有人会因为花里胡哨戴满身的东西。
应元唇角含笑,语气温
和道:“不是,这两枚玉佩封印着我的剑意,有人碰了就会打开。”
“砰。”
大护法的手抖了一下,两枚玉简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仙尊顶峰时的两枚剑意,这应元不会是想等着自己一出门就把自己炸死吧。
010也呆了一下,觉得应元不太对劲,趴在床榻边看了他两眼:“会炸?
“一般不会,”应元垂眸看他,神色依旧温和:“用这个应该能拖住他们几日,他们都认得这是我的旧物,你随意找个地方扔了,他们发现,自然会在附近多搜寻几圈。”
看起来仙尊是不打算用它炸人了,大护法又有些遗憾,也是,都没灵力要找少主了,肯定也用不了了吧。
大护法转身颤巍巍地走了,一直到宫门口才记起来,自己应该把少主一起拉出来啊!那仙尊看着就不正常!
被他遗忘在寝宫里的010眼巴巴地隔着床幔往里面看。
两人屏气凝神地安静了一会儿,应元被他这么看着,也没办法入睡,只好无奈地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我不是诓你,身上伤口没好,我半夜会不自觉出声。”
010以为他又睡了,被这句话吓了一大跳!
他的手嗖地一声收了回来,原地蹦了起来,像是只兔子。应元看着笑了,觉得有几分可爱,他忽然问:“殿下,你没有折磨我,是不是也想直接杀了我?”
毕竟对于魔道少主而言,多一个堕魔的仙尊并不是什么好事。
010被他问得懵了下,又摇头:“不想。”
010低头看看他,也有问题:“为什么见面的时候你不炸我?”
应元相信他的回答,嬴漆见到自己时浑身上下毫无防备,要不是身上那繁复华丽的服饰,应元还以为自己碰上的是山中的精怪。
他淡淡道:“长的这么漂亮,炸成一块一块的,会难过的。”
面前人抖了一下,应元像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逗你的,殿下,我现在打不过你。”
010不是很相信,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啪叽在床榻上坐下。
一个软乎乎的人拱了过来,应元很轻地挑了下眉。
010往床榻上爬了一点,和应元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了一下应元的表情,见他没有讨厌的意思,骨碌碌舒服地滚了两圈。
应元支着下巴看着他,目光扫过,温温和和的像是羽毛抚弄了一下脸颊:“床上是不会长抱枕的。”
“我说会就会,”010恶声恶气地恐吓他,“心魔是会打人的!”
“哦,”应元笑了一下,好声好气地说,“那你轻一点,我现在有点怕疼。”
他垂下头轻声细语和人说话的时候,简直像是在哄了。
010骨碌又滚了一圈,背对着他,随后整个人像是煮熟红透的虾米,往外冒着热意,一点点蜷缩了起来。
“...”
寝宫里的日子和外面截然不
同,010每天在看一眼应元好了多少,被赶出去,在外面乱逛,被大护法抓去做事几件事中来回横跳,规律的好像这个世界里的NPC。
然而寝宫外的世界却没有那么平和,正道已经把方圆八百座山都搜完了,他们甚至还遇上了几次魔道的人,双方起了不小的争执,却还是一点应元的踪影也没有找到。
接下来的这几天,圣手每天都定时定点来给应元针灸,修仙界的针灸看起来好痛,灵力还要在身体里窜来窜去,应元每次都会痛出一身冷汗。
他还是不让010看,010愁的可怜巴巴地,和他发誓自己只是看看,又不会摸。
应元还是不让。
010要可怜死了,坐在凳子上和他怄气,一点堂堂魔道少主的魄力都没有拿出来,甚至没有克扣应元一道菜。
应元坐在一旁,手上翻着从圣手那里要来的医术,这些医术都是圣手自己的经验,一个字一个字写的,相当潦草又晦涩难懂,几乎没有什么人看得懂,只有他会拿来打发时间了。
010坐在凳子上挪来挪去,应元忽然抬了下眼睛:“你最近是不是没修炼了?”
010僵了一下,好像一个突然被老师查作业的学生一样,而且这个老师居然还不是006:“...是叭。”
应元重新低下头,又翻了一页书,语气柔和:“你的灵气跑出来了,有点浮躁。”
010“嗖”地把周身浮出来的灵力收回去了,其实应元说的好委婉,他的魔气刚刚已经泄成了八爪鱼,正围着应元的脚边张牙舞爪地跑来跑去。
没事干了,010只好趴在小花桌上。他软塌塌的好像一块无精打采的糯米团,花桌上繁复的雕花纹路把他的脸压出了一点红痕,惹得应元多看了好几眼。
010:“好无聊哦。”
他说什么话应元都认真的接了:“怎么不修炼?”
010把脑袋埋起来了,这回连额头都抵着硬邦邦的花纹。应元看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把他拨正了:“不可以这样靠着——”
他唇角的笑停滞了一秒,在这一秒间,他的身体里泛起熟悉的疼痛,原本被针灸舒缓的经络一寸寸紧绷,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扯断声,像是被层层崩断。
有人用灵力触发了一枚玉佩。
应元唇上浅浅的一层血色迅速褪去,动了动唇,几乎无声地说了一个字。
“砰。”
随着一声炸响,郁郁葱葱的山头被削掉了一大半,震天动地的声音,就连宫殿似乎也跟着晃了晃。
010抬了一下脑袋。
应元伸手过去,他的手凉凉的,摸起人来很舒服:“没事。”
010“哦”了一声:“发生什么了?”
应元表情不变,神色淡然地说:“玉佩炸了。”
嬴漆的脸上划过一丝愕然,显然是因为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怎么会炸呢?”
“是呀,”应元声音懒懒的,“好奇怪,要是只看一看,怎么会炸呢?”
“...”
一片狼藉的山头,从折断的树木下爬出来几个人,几人往外咳着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看来应元他还有余力,居然有心思和我们布这样的局周旋。”
他身后的人拖着断掉的腿爬了出来,身上血迹斑斑,神色阴狠地说。
他们都是应元的旧识,对他身上佩戴的旧物熟悉的很,看见了这枚玉佩,还以为里面藏着什么就连仙尊也要保存的宝贝,一打开差点丧命。
“他敢闹这么大动静,就是笃定了我们找不到他,”有人嗓音嘶哑地开口,目光投向了众人身后,“这么大一块地方,只有那里我们没让人搜过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一起看向这些山脉正中央。
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坐落着华丽的宫殿。
那是嬴漆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