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锅锅，咱俩先去，阿黎叔叔说了，放榜时人可多，去晚就抢不上位置了！”小糯宝着急跺着脚丫。
丰苗就是妹妹的尾巴，不管妹妹要去哪儿，他都第一时间响应。
他一把牵住小糯宝，风风火火往外跑，“好，那咱俩先去，去给四哥当先头兵！”
来不及坐马车，冯氏就让郑嬷嬷带着两个小厮，跟在后头护着。
李七巧早就忙完了，笑道，“娘，咱们也跟着去吧，听说辰时就要出榜。”
冯氏紧张得手心出汗，但又不好意思明说，故意遮掩道，“哎呀，娘昨个儿晒的咸鱼还没收，听说今天能下雨，不得收拾了才能出门吗。”
看出娘的紧张，李七巧忍不住笑笑，但也没有戳穿。
这会子，丰景也在屋里硬挺着，紧张地不停转着笔杆。
他当然也想快快知道成绩。
但又怕考得不好，会让家里失望。
索性就把屁股粘在凳子上，一时半会不急着出去。
另外一边，贡院已经走来了两个监官，拿了一张大红榜，贴在了西墙上。
“大家快看，放榜了放榜了！”
人群大喊一声，众人都呼啦啦的，全部围了上去。
小糯宝活蹦乱跳赶到时，榜前早就没了位置，挤满了大人和小孩子们。
丰苗二话不说，蹲下来就喊，“妹妹，快骑我肩膀上，我抬着你去看。”
郑嬷嬷哪能让丰苗受累，关键是，这小子个子也不高，他抬着糯宝也未必看得到。
于是最后家里两小厮，一起把糯宝举起来，视线这才堪堪能越过人群。
小糯宝坐在小厮们的肩上，小手抓住他们的大手，急巴巴地向前看着。
洒金红宣纸做的大榜，上面的名字，是用黑墨写的。
小糯宝开蒙不久，榜上的好些人名，尚且还不能够认全乎。
她伸出软趴趴的手指，从下往上数，“上面写着，王大鸟，二甲十三名，白虫，二甲十二名……”
“什么王大鸟，那分明是王达鹤，还有也不是白虫，人家叫白虬！”
前面有听不下去的，赶紧给她纠正。
小糯宝摸摸后脑勺，没办法，她认的字就这么多。
很快，视线不断上移，可二甲的十五名全部读完，也没有四哥的名字。
丰苗在底下干着急，蹦了两下也看不见，“怎么样糯宝，四哥呢，他考了多少名？”
小糯宝有些吃惊。
失落地摇摇脑袋，“没，没看到四锅锅呢。”
姜丰景三个字她还是认识的，可是红榜上确实没有。
难不成，是自己先前掐算错了？
就在疑惑时，忽然，又走来两个身穿官袍的监官，抬出了另外一张大榜。
这一次，榜上只有三个名字，且都是拿金墨来写。
人群中再一次爆发了欢呼，且比上一次更大，更热烈。
“快看，一甲的名次出来了。”
“我就说方才怎么只看到二甲，没看到一甲，原来是有单独的榜啊。”
“一甲一共三人，快看是谁家孩子考中，这得多风光啊！”
小糯宝闻声，赶忙抬起小脑袋瓜，盯住那张新榜。
只见“姜丰景”三个大字，赫然写在了中间！
小糯宝来不及尖叫，人们就已经大声读出来了。
“一甲三等白塘。”
“一甲二等姜丰景。”
“一甲一等汪耀元。”
“这三个孩子，可真是有出息啊。”
小糯宝高兴地踢飞鞋子，抓着小厮们晃来晃去，“太好啦，四锅锅是一甲第二名，快快回去，给娘和四锅锅报好消息。”
丰苗也乐得原地窜了三尺。
这俩孩子这就手牵手，呲个大牙，一路往家里狂跑。
郑嬷嬷笑得嘴合不上，还得在后面直撵，“两个小祖宗呦，知道你俩高兴，但也别跑摔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小糯宝心里高兴啊，高兴四哥哥终于学有所得，功不唐捐。
当然，还有她的大金饼，嘿嘿，可算是能弄到手了。
等一回到府上，小糯宝还未等开口，就见冯氏正满院子打转，显然是好奇又不敢去看。
“怎么样了，可是看到榜了？”见孩子们回来，冯氏嗓子发紧地问。
小糯宝脑瓜灵机一动，忽然就使了个小坏，捂住脸呜呜了起来。
“娘，你别问了，别问了~”小糯宝背过身，假装在抹泪豆豆。
丰苗见状心领神会，立马学着妹妹捂脸，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冯氏一看，心凉了半截。
“落榜了？”她赶紧想法子安慰丰景，“那也没事，头一回考谁能一次就中，以后年年都有，机会有的是呢。”
丰景后背发僵，小脑袋一点一点，失落地垂下来。
这么说，不能给妹妹争金饼了……
谁知这时，小糯宝和丰苗再也装不下去，俩孩子往地上一坐，笑得呲牙咧嘴。
“骗你们哒，四锅锅不仅榜上有名，还排在前头呢，你们快去看看就知道啦！”小糯宝调皮地笑红了小脸。
冯氏见状大松口气，提溜起小胖丫就要拧屁股。
“小捣蛋，真是吓娘一跳，不带你这么皮的。”冯氏终于能笑了出来。
“快啊四锅锅，咱们一起去看，至于你到底拿了什么名次，嘿嘿，就得等你自己去揭晓了。”小糯宝嘻嘻笑着。
丰景的小脸也恢复了血色，被小糯宝拽着出门，要带他去榜下见证。
等到了贡院前，看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名中，居然就有自己的一个。
丰景激动得眼含热泪，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丰年、丰虎和丰泽都跑过来，把他簇拥住，他才一手拉住妹妹，一手抱住大哥，露出了强烈的喜色。
“太好了，我考中了，以后能进国子监了！”
这会子，高兴的不仅姜家，其他不少孩子看到自己榜上有名，也都大声地欢呼雀跃。
按照小科考前发的文书，此次若是中榜，便可入国子监读书。
而在国子监学成后，就能直接入翰林院，自有前途。
不过孩子们不像大人，利益心并不太重，比起所谓前程，他们更在乎发自内心的快乐。
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的只有天真和热烈，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暖阳，甚是有感染力。
因为上榜的一共就十八人，有不少就在此处。
丰景当即就和其中几个认了脸熟，彼此还作了几下揖，看起来颇有几分规矩，像个小大人似的。
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这时裴老家孙子路过，他瞥了一眼那红榜，“哇”的一下子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