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内宫使者刚要进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呵”笑,吓得他差点打翻手里饭食。
什么情况?
内宫使者阿黎瞪圆了眸子。
国师大人是在笑吗。
跟了国师八年,他可还从没听到国师笑出声过……
阿黎不信地晃晃头,以为定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把动静听岔了!
待察觉帐内没有异样后,他才舒了口气,端稳了菜盘子,重新推开门帐。
一进来,就看见穆亦寒的手指,正摩挲着本子上的一页,看得很是入迷。
上面画着个奶乎乎的小丫头,在撅着小腚,臭屁地往嘴里塞桃酥呢。
阿黎抻着脖子一看,顿时感到眼熟,连忙走近了些。
“国师大人,您看的这是……”阿黎刚一开口,就惊讶发现,国师那双冒着寒气的眸子,竟罕见地露出了几分暖意。
穆亦寒觉出他的吃惊,便把画本子合上,不在意似的咳了两声。
“没什么,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对了,让你安排黑甲军待命,可都吩咐好了?”
阿黎飞快点头,“黑甲军的骑兵营负责头阵,弓弩手负责埋伏,精兵提前去包围圈,都已准备得当。”
说罢,他又看向那案桌上,被穆亦寒压在手肘下的画本。
方才虽只看了一眼,但阿黎还是认出,这不就是之前,他去大柳村发下封赏那家的小丫头吗。
想起那萌团子,阿黎就忍不住小声嘟哝,“多可爱的小女娃啊,谁家要是能有她做闺女,那可真是千金不换。”
不提起闺女还好,一说穆亦寒又就不由想起,家里那个真假未定的沈玥儿。
他伸出长指,揉了揉眉心,不免有些烦躁。
而后又冷嗤一声,“净说蠢话,这般可爱有趣儿的孩子,不过只是画上的罢了,又不会有真人,谁家也摊不上这样的女儿。”
阿黎有些不服。
明明就是有啊,糯宝不就是现成的原型吗,只是国师不知道罢了。
他张了张嘴巴,不过想想还是没说。
毕竟国师找回来的闺女像个“黑熊精”,要是让其知道,别人家有这般招人稀罕的闺女,那得多扎心啊。
阿黎同情地叹口气,放下饭菜后,便出去找青玄唠起小糯宝了。
而军营之中,正在为迎战窃北人,做着最后一日的准备。
只是这一天之中,有些兵将却发现,国师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个总是冷面冷心的尊贵人,现下时不时就捧着一个纸本子,不仅看得专注,嘴角有时还会偷偷上扬。
众人看得咂舌,私底下都忍不住议论。
“你们说国师在看啥呢?该不会是兵法吧。”
“看个兵法都能笑出来?难不成,是国师大人窥破了什么玄机,找到了打窃北人的妙计?”
这话虽是猜得南辕北辙了,不过不管咋说,见国师满面轻快,将士们的心头也跟着放松。
一时间,就连对战的信心都增了不少,营中一片士气高昂!
……
而这会子,大柳村这边,丰景自是还不知晓,自己那连环画竟还有这作用。
大中午的,糯宝还在仙泉居玩,就忽然猫着小腰,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冯氏笑笑,“这喷嚏打的,该不会是谁在背后念叨咱糯宝了吧。”
眼下客人不多,不过倒也清净了,萧老太太和萧夫人索性不在房中用饭,而是来到大堂,和秦老板、韦院长他们凑了一桌,简单地用了几个菜。
萧老太太搂住小胖丫,接上话茬就笑,“天天惦记咱糯宝的人多着呢,要是念叨一次就要打个喷嚏,只怕糯宝是没有消停时候了。”
小糯宝搂住萧老太的脖颈,亲昵地蹭了蹭。
然后瞅了眼桌上,小嘴就努了两下,示意要吃五花肉炖豆腐。
萧老太太赶忙拿起勺子,挖了一块带肉的豆腐,送进小家伙嘴里。
这豆腐是花生做成的,口感更加滑腻,刚入嘴巴就抿得稀碎,吃得小糯宝满足翘脚。
这时,萧老太太和萧夫人又闲话起来。
“如今春娘被料理了,方家应是也不会再来找了,娘,咱们何时回京,离开府里太久怕也是会有人说闲话的。”萧夫人小声问。
萧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心里再了解不过。
这婉君哪里是怕闲话,多半是放心不下那个蠢货老爷,有些想家了。
萧老太没有直接点破,只是道,“出来前我已经交代过了,就说咱俩是去京郊庄子上避暑了,现在虽夏日已过了快一个月,不过再晚些回去也不打紧。”
“何况,如今兰衣还在长白城那边,不看着他平安回来,我老太婆可是不放心离开。”
说起萧兰衣,萧夫人也不由心头一紧。
那天他非要去打仗,她和萧老太太本是不答应的。
无奈,这小子登时就耍起了赖,非说这次若是不让,他就剃头去当和尚,这才气得婆媳俩不得不点头。
“那就等他回来,咱们再回京城,行吗娘。”萧夫人请求着发问。
萧老太太避开儿媳的目光,只先叹气敷衍。
“这个嘛,到时候娘看看再说……先这么着吧。”
萧夫人不好再多说,想着这会儿园姐该吃奶了,便唤了能喂奶的婆子,一起去照看孩子。
萧老太太搂紧怀里的小糯宝,轻轻拍了两下,知道虽是不舍,但终究得有一别了。
毕竟,萧府那边,宅院之内的事情还好说,可家中那么多生意,没了她可是不行。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趁着自己还未离开时,多陪陪这小糯宝,陪她玩个够,省得自己回去这胖丫就把她忘了。
“对了,因着北地打仗,前段日子那乞巧节灯会都没办成,庙会咱也没逛上,等到时候萧奶奶得都给你补上。”萧老太太嘀咕道。
不光是如此,上次去府城答应的看戏,也迟迟都还欠着。
“灯会,看戏,去瓦舍子玩,这些咱到时候慢慢补,萧奶奶定不会赖了你的。”萧老太太语气多了惆怅。
小糯宝似乎也是察觉到,萧老太太不日就得离开。
心里不由一阵失落,小身子也和萧老太贴得紧紧,难受得不想说话。
看她没有吭声,桌上众人还以为她是因没逛成灯会,所以不开心了。
于是韦院长忙放下筷子哄,“灯会也不难得,再过上大半个月,便是中秋了,到时候城里能有更盛大的灯会,咱一块逛个痛快。”
“至于花灯,也不用你做,院长叔叔给书院孩子们留个课业,让他们一人扎一个,都不许重样,好不好?”
想到那些学子们,不得不围着竹条、花枝做花灯的可怜模样,萧老太和秦不同就都笑了,哪有韦院长这么损的。
小糯宝也忍不住亮出小白牙,晃晃胖手,“不重样太麻烦啦,糯宝喜欢兔子灯和大鱼灯,多做这两个便好!”
韦院长刚高兴应下,这时秦不同就大笑道,“想逛灯会何须等到中秋,我们酒楼刚包下了葳蕤巷外的东、西二街,要办个灯会,庆贺酒楼已成百年。”
“到时候你们都来给我捧场,酒楼一应吃食,全都由我来出,不仅鲍参翅肚管够,还从府城学来了特色樱桃煎,就等着那日亮相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