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上去的话,你能放了她吗?”
燕恒灿很识趣,他同样稚嫩的手指向小女孩。
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这个大人另有目的。
一厢情愿也好,自我欺骗也好,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只能去赌。
不知是慑于男孩的气势,还是被他的勇气所打动,墨镜男竟然点头应下了。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将女孩放了下来。
大概是勒疼了,眼泪汪汪的女孩跑回男孩身边,紧紧地扒拉着他一只胳膊。
“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呀,烤鱼在山的那边吗?”
燕恒灿轻轻拍了拍她。“你在这边等我,我先过去看看。”
“你不会一个人偷吃完,不等我吧?”女孩不放心地扁扁嘴。
“听起来像是你们穷鬼会干的事。”燕恒灿脸上的担心变成了面无表情。
“小姐乖,放他先走,听话才有烤鱼吃。”墨镜男煽风点火道。
……好低级的诈骗,但事已至此,被骗到这里的燕恒灿也只能认了。
燕恒灿知道跟女孩解释了她也不懂,所以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他试探着提了一脚石头,硬度可以处,只见他撑脚一弹,就像一只蜘蛛一样半挂在了山壁上。
他可是练家子。
“小哥哥好帅!”女孩此时还不知问题的眼中,在下边胡乱加油道。
这话他在学校里听够了,所以男孩回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本能的眩晕感使他开不了口,再瞅一眼那墨镜男,夕阳掠过他的脸,他的墨镜仿佛都泛着嘲笑他的光。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此时他后悔了向后倒去,他肯定不会伸手接住他。
从没见过这么冷漠的保镖,哪次他练攀登的时候,他们不是一脸紧张,生怕他摔下来地簇拥着他?
这位保镖却拽着小女孩有意后退了几步,生怕被他连累。
小小的男孩凭着过人的心智和胆识,成功翻越了那火车隧道。
期间遇到蛇虫鼠蚁,与它们大眼瞪小眼的困难都忽略不计了。
每当害怕的时候,他一想到小女孩还在墨镜男手里,就又咬牙爬了一段。
等他艰难地登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孤月让男孩联想到女孩笑弯的眼,星星如同女孩的动作般灵动地眨巴着。
男孩唇角泛起一丝欣慰的微笑。
但愿他的牺牲,能换来她的自由。
不过更现实的问题……他该怎么下去?
上来姑且还能靠藤蔓拉扯,下去……漆黑的夜根本不给他任何探路的机会。
底下隐约的光芒吸去了男孩的注意,他惊喜地睁大眼睛——一辆灯火阑珊的火车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在夜色的掩护下,它像一头远古的怪兽那般卧在那里,隐隐绰绰的人声回荡在夜色中,令男孩眼中腾起熊熊希望。
有光就意味着有人,有人就意味着……会有大人发现这里有两个被挟持的小孩!
墨镜男,敢让本少爷饿着肚子黑灯瞎火在这爬山,你等死吧!
燕恒灿像个德胜归来的将军那样站在隧道顶上,慧眼如炬地盘算着火车的细节。
小小的身影像小飞侠一般划过夜色,新月像一位慈母为他送行,伤心似的藏在了云后。
那声巨响,犹如雷霆在夜空中炸裂,在森林里掀起一阵鸟兽奔逃的狂澜。
蓦然漫溢在车厢内的烤肉烧焦味让人们满脸疑惑,有人露出陶醉的神情。
如同断线的风筝,他失去了控制,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冒烟的弧线。
这像是电影特技般的画面,叫车厢内无意中瞥到的人们久久愣怔。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这么大的鸟?”
“不,是个孩子,快叫救护车!!”
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叫将这片夜色搅得恍若一滩浑水,恐惧的气息浮动在每个人的心头。
藏在隧道中的墨镜男夹着女孩跑了出来,他惊呆地杵在那儿,看着地上五指挣动的男孩不知所措。
半晌,他对着耳边的对讲机不冷不热说:“少爷,电死人了。”
被他夹在臂弯里的女孩像是才理解发生了什么,她的哭喊声几乎能撕破黑夜。
“电死人了……电死人了……!!”
陆瀚采的心理疗愈室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旁的疗愈师都是追求宁和沉静,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将理疗室装扮得宛若迪厅。
不知他打算用满墙叫人san值掉光的眼睛来窥探谁,踏入这里就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
象牙白,天青色,豆沙粉和复古红本是高级的底色,但挂上那些不明觉厉的数据图和鬼片海报后,整个气氛不能用墓室来形容了,说是阴间本间也不为过。
影碟机里的旋律让人联想到鬼片音效,紧张,悲伤,扭曲……仿佛要将你一生的过往都牵扯出来的冰冷。
在这样的气氛下再加上随时堆放的酒坛子,只让人怀疑那里头是否真的装着酒。
啊呀!真是一个充满奇幻和神秘色彩的地方
或许,只有那些真正勇敢和坚强的人,才能在这里找到寻回内心的平静吧。
在这堆东西中,白大褂的袁肖……陆瀚采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他身边的拼床上躺着一双人,左边是燕恒灿,右边是明宛,他们手牵着手,面容肃穆,仿佛在梦里也不得安生。
经过他的诱导,他俩顺利入梦,并且神奇的梦境连在了一块儿。
两人和童年时一模一样的对话,叫他听了个全程。
燕恒灿五官扭曲着,额角手背都是青筋。
明宛满面泪痕,口中念念有词:“电死人了……电死人了……!”
陆瀚采一脸复杂。
“我该拿你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