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到站,乔之萍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三两步的往外面走。
时野也立马跟上,顺利的刷卡出站。
到了外界,呼吸到略带尾气的新鲜空气,乔之萍刚刚一直绷着的情绪,才算是放松了些。
可这一放松,她一伸懒腰,眼前忽的一黑,身体软绵绵的,就要倒下。
她这才想起来,七点下班,一下班就往机场赶,路上折腾了三个小时,到现在已经十点,晚饭还没吃。
她之前一面读书一面勤工俭学,吃饭时间不固定,工作又拼,虽然还没熬出胃病,但有点低血糖。
时野从她背后走来,赶紧扶住她的肩膀。
乔之萍长出口气,把呼吸调平,轻轻推开他的手。
时野淡淡道:“去吃饭吧。”
“我没事了。”家里有水果,也有其他的零食。
都这个点了,对付着吃两口就行,一会儿还要洗澡睡觉。
时野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为了你,是我饿了。”
他刚说完,忽的想起什么,现在这个点,大部分的餐厅已经关门。
没车,要去吃饭得叫网约车。
或者外卖,那也得半小时才行。
乔之萍扫了一眼,在看到某个摊贩的时候,笑了笑:“你想吃晚饭吗?那我去买了?”
时野愣了愣,点点头,乔之萍于是起身过去,不多时,捧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刚出炉的,红心流油,可甜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烫手的相互倒腾。
还是时野开口:“我来吧。”
他赶紧接过,轻轻一掰。
一股热气,伴随着烤红薯的甜香,瞬间袭来。
时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摊的摊贩,红薯是从一个大铁桶里拿出来的,铁桶黝黑,上面隐隐还有油渍碳渍。
烤红薯的皮也皱皱的,一抹手上还有灰。
他皱了皱眉:“这东西能吃吗?”
“怎么不能。”乔之萍却是不介意,“铁桶炭烤的,可香了,可惜只有最后一个。这东西,以前我也不是能天天吃到的。而且又不是经常吃,偶尔一次有什么关系。你不吃我吃了。”
她说完,低着头,就着热气腾腾的柔软红心咬了一口。
入口先是绵软香甜,随后口腔又被里面裹挟的热浪烫到,她忍不住大口呼气,半天才咽了下去。
“以前……是说你读书的时候吗?”
时野见她吃的香甜,忽的听到她话语里的意思,愣了一瞬。
没记错的话,她的简历里,监护人那一栏只写了她的奶奶,还是“已故”。
上回郁斯年也告诉他,乔之萍从小父母就不管她,她是和奶奶一起长大的。
因为家境不好,她吃了不少苦。
乔之萍没多想,只点点头:“想起过去,在寒冷的冬日里,奶奶有时候用收废品的钱,买来一只烤红薯。我和她一人一半,被烫到也不忍松口,那种香甜的滋味,这辈子我都记得。”
果然,乔之萍不太习惯吃独食,等适应了温度,她伸手从时野手里接过红薯,掰了一半给他:“你也尝尝。别告诉我你没吃过红薯”
他自然是吃过的。
除了做菜外,也吃过红薯类的甜点。
把红薯洗的干干净净,烤制后刨去瓤,在搅拌机里打的细腻丝滑,加上芝士和培根,再重新装回红薯皮里。
表面用喷枪烧上一层焦糖。
只需用小勺一小口一小口的挖着吃,干净又卫生。
不过这样的甜点,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很深刻的印象。
但现在,在夜空里,在马路边,他和乔之萍一人一半分食,看着她吃的香甜,他自己也尝了一口。
炭烤的果木香,烟熏缭绕的带出红薯本身的清甜香气。
比那些精心烹饪的美食,好像还要跟击中他的心。
或者说,他其实也不是为了美食。
也不单纯的因为秀色可餐。
而是,乔之萍刚刚形容她过去和奶奶一起分食的经历。
尽管清贫,但难得温馨的烟火气,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难怪,乔之萍虽然穷,但自尊又自爱,不卑不亢,即使面对困难也绝不妥协。
因为她有一个好奶奶,从小言传身教。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等红薯吃完,擦干净手,乔之萍这才发现,时野的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
那眼神里,不单只是欲色,有喜欢,有欣赏,有一点点的……渴望,看的她浑身有些不自在起来。
尤其是,当时野想伸手过来拉她的手时,她不知道怎么的,往旁边偏了偏。
时野那个拉手没成功,他看着他单独横在半空中的手。
又想去拉,乔之萍快走两步:“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她又想起刚刚,王乐妍说过的话。
今晚上,她的很大的闷闷的心情,也是源于这些话。
王乐妍说的话难听,但话糙理不糙。
虽然人人平等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
虽然华夏国是社-会-主-义国家。
但随着贫富差距的拉大,阶级,逐渐变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时野对她有好感,但他看她的眼神,永远充满了上位者的凝视。
即使现在,他已经不再有什么训猫式的驯养,但他们依然不在一个平面上对话,地位始终是不平等的。
虽然她是徐家的真千金,但徐家对她没感情,也不想认她。
有这个名头,她除了得到一纸婚约,也没有任何的尊重和地位。
她知道,如果她回去跪求,放弃底气尊严的祈求父母给她多些好处,他们会施舍的。
但,只要想到,当年霸凌她的徐亦瑟不仅没得到一点惩罚,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道歉,反而还在公司步步高升。
这种家庭,有认的必要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才不想要当什么徐家的三小姐,她宁愿自己只是奶奶的孙女。
时野其实,也感受到了她心境的变化。
王乐妍的话,确实也戳到了他的痛点。
他喜欢乔之萍,不仅喜欢她的身体,也喜欢她这个人。
但是,王乐妍说得对,他目前,无法解除婚约,他离不开徐家的助力,他不可能给她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