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
时野站在那里,平静,清冷,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贴身剪裁的款式,将他整个人都衬托的格外的修长挺拔。毕竟是参加宴会,连发型也精心修饰,黑发喷了定型摩丝,只有几缕不太服帖的发丝扬在额头,增添了几分潇洒之意。
他就带着这样平静的微笑,站在场边看她,既不推她前进,也不拉她回来,仿佛清风朗月,一切与他无关。
赵珊妮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准备退回来,旁边的孔老板还催她:“赵小姐。”
赵珊妮也不回头,还是直直的看向时野,声音都有了一丝哀切:“时总……”
时野抬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青影,明明他在笑,明明还是平常那副淡然的语气,却说出了她怎么也猜不到的话:“孔老板约你跳舞。”
赵珊妮这才怔怔的回头,旁边的孔老板肥脸上隐约浮起一丝怒气,他哼了一声:“看来,赵秘书不太看得起我啊。”
“怎么会,孔老板,你说笑了。”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赵珊妮也立即恢复成平常自己那副淡然的模样,只是脸色还有点白。
她把手娇柔的递给孔老板的时候,还轻笑了一声:“我跳的不是很好,怕孔老板嫌弃。”
“怎么会。”孔老板握住她白皙柔软的手,笑了两声。
被带进舞池的时候,明知道不应该,但赵珊妮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很远位置的时予。
时予被一大堆人簇拥着,不知道是没看见这边的情况,还是看见了,但是装作看不见。
总之,当赵珊妮和孔老板步入舞池的时候,时予没有任何表示。
旁边乔之萍都看呆了。
当然,只是跳一支舞而已,这也是正常社交,毕竟是正经宴会。
孔老板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最多搂着她腰间的手,稍稍有点偏下。
但,以往赵珊妮都是尾巴翘到天上去的,这些年她坐稳了秘书的位置,就算真遇到这种场合,时野也会护着她。
她看了看跟其他人攀谈的时野,又看看穆谨言。
他们两个人表情淡定,既不惊愕也没有什么波动,一看就是早就计划好的。
乔之萍低低的问:“时总应该……发现了什么吧?”
穆谨言喝酒的手顿了一下,又轻声说:“哦?发现什么?”
“我刚刚,看到她和时总的哥哥,在背地里见面。他们两个似乎很熟。”乔之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尽管没有证据,但她见此时穆谨言和时野如此反应,也猜出来个大概。
他早就知道了,知道赵珊妮就是那个内鬼,一直跟时予有联系。
最近这阵子布的局,就是为了逼她现身。
穆谨言低低的笑了一声,没多话。
乔之萍还问:“其实,时总还没有放弃她吧,他在给她机会。”
这回,穆谨言倒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为什么这么说?”
乔之萍看着舞池里还在转圈的赵珊妮,说道:“因为之前,时总考验我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一招。”
而且,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这次,别看时野推赵珊妮出去交际,但只要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
毕竟法制社会,他做的又是正经生意。
他在等。
等赵珊妮自己回来跟他说,她这三年里做的事。
一曲终了,赵珊妮微笑着点头,想要退回场外,却被孔老板抓着手,声音迷离:“赵小姐,我是诚心想跟时总交朋友,而且也对你的能力很是欣赏。赵小姐以后如果在时光建投过得不如意,不如来我们康城?以赵小姐的资质,一个副总绝对当得起。”
赵珊妮很急,但她回头扫一眼时野,他还斜倚在沙发那边,似乎看到了她这,但却没有任何回应,还举起了酒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那意思,似乎是:你们好好玩。
赵珊妮的手紧紧握拳,但看不见的地方,她长出了口气。
只是跳舞而已。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应酬,怎么当日做得,现在却万般不愿了呢?
再往远处看了看时予,他甚至都已经离开了场地,不关注也不关心她这边的些许小事。
其实就算跟他说了,他也不会出手的。
毕竟,他这次回国以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出去了。他还要靠她盯着时野,盯着滨城的开发区的项目。
“赵珊妮,是阿野刚回国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人。那时候时光建投真的是一盘散沙,风吹吹就没了。”
穆谨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这番过往。
正好服务生推着餐车经过,乔之萍顺手拿了两杯香槟,一杯递给他,一杯拿在手里。
“时野的家里情况,你应该清楚,他的爸爸哥哥,不拖后腿就是好的。怎么可能会支持他。”
穆谨言说着摇摇头,眼神略有些悠远,想起那些往事,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一样。
“那时候我们刚回国,空有一腔热血,没钱也没团队,而且他还跟总公司签了对赌协议,三年内把时光建投扭亏为盈,总部才答应让他全权管理这家公司。他裁撤旧部,还得罪了不少人,工作又累,投资又拉不到,合作商也不理会,赵珊妮在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里,一直陪着他,一路走到今天。”
“说句实话,别看平常时野要求高,以后如果时光建投上市,时野也不会亏待她,会给她股份的。谁知道……”
穆谨言说到这里,摇摇头,叹了口气。
乔之萍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往时野身上看去。
在赵珊妮的眼里,时野如今的模样,跟当初乔之萍应聘时感觉一样。
一样的冷漠,一样的无情,高高在上又置身事外。
但是,此时在乔之萍的眼睛里,时野一个人安静的斜靠在角落,眼神静谧,旁边的空酒杯,已经不知不觉的摆了半个托盘了。
上一次见他这么颓废,还是他从时家老宅回来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