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句话,他也不理会房间里的众人,直接拿起脚抬腿迈了出去。
外面,凉风习习,月色很冷,他的面容更冷。
高云飞还等候在外,见时野出来,连忙拉开了车门:“时总。”
时野眼皮一抬,眼底射出逼人的眸光。
他站在那没有动,半天才冷冷开口:“车留下,你自己回去。”
“啊?”高云飞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点点头:“是。”
时野没跟他多聊,直接绕开他,头一低,迈入驾驶室。
他一进去就狠踩油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退。
快要撞上绿植的时候,修长的手指一转,猛打方向盘。
“刷”的一声,车子在平面上九十度的漂移,几乎是立即转变了方向,随即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后,迅速冲了出去。
表盘一路飙升,几乎是把劳斯莱斯,开出了法拉利的效果。
下山路多弯道,他也毫不理会,甚至从未松开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山下。
直到出了山门,到了大马路上,他才渐渐松开了油门,以刚刚压过限速那根线的速度,在马路上飞驰着。
但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依然握的死死的。
每一次,每一次从老宅回去,他几乎都是这幅模样。
他是他父亲的孩子,是唯一的婚生子。
但他不是父亲唯一的孩子,而且,也不是父亲最爱的孩子。
不仅仅是因为,他父亲的真爱,是那个小三上位的助理。
在他父母婚姻存续期间,就和父亲有了苟且,甚至作为私生子的时予,竟然还比他大半岁。
而且,他母亲和父亲的联姻,很失败,失败到尽人皆知。
有句话叫做,母凭子贵,其实错了。
从古至今,都是子凭母贵。
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自然会怜爱她所生的孩子。
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没有感情,对她的孩子,也不会抱有多大的期待。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母亲嫁进门时也自带大批嫁妆,即使去世,留下的遗嘱也是只给唯一的儿子继承。
如果,不是因为他爷爷坚决不许蒋女士进门。
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有那可笑的虚名,早就全被他的好哥哥时予继承了去。
不过,即使他身上还徒有虚名,也并不重要。
哪怕不理会时予在总公司步步高升,他的舅舅,他的娘家人也在总公司的重要岗位上任职。
且看,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就知道了。
时予时予,把世间最好的一切和所有的爱,都给予你。
而他叫时野。
野种的野。
树影婆娑,街景没了光线,也显出了几分阴暗。
时野开着车,像是幽灵一样。
一双眼睛,愤恨的盯着前方道路,好像想要把这安静黑暗的街角,盯出一个洞来。
然而,在车子行驶到燕河边的时候,前方的绿灯变红灯。
车子在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刹车声后,堪堪在红线前停下。
他被那股巨大的惯性作用着,猛地向前,胸骨撞上了方向盘,撞的心脏都隐隐作痛。
有什么痛楚,经由心脏,正蔓延至四肢百骸,好像他整个人都快麻痹了一般。
他需要酒,需要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他需要宣泄。
想到这里,他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
接到时野电话的时候,乔之萍刚洗过澡,正贴着面膜,美美的躺在床头。
明天要上班了,但老板不在。
她今天也已经生理期第三天。
小腹处那股钝痛的坠胀,已经逐渐消弭。除了流血过多嗜睡一点,几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没有时野在旁边要求她做这做那,她心情很好。
但她的好心情,在看到时野来电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
大晚上的,他想干嘛?
这是终于不装了,要撕开她的马甲,让她在徐家和时家面前一起丢脸吗?
乔之萍顺了许久的气,才在自动挂断之前,接起了电话:“喂。”
那边,声音震耳欲聋。
音乐声,欢呼声,口哨声响起,还伴随着男女的肆意大笑,一下子冲击过来。
乔之萍愣了好几秒,时野不是回时家了吗?
怎么,他在时家也开了arty啊。
还没等她问出口,那边,传来了时野冷静到过分的嗓音,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有一种裂帛一般的质感。
“到‘TWO-MIX酒吧’。限你三十分钟。”
“我……”乔之萍话还没回应,那边直接挂断电话。
乔之萍气愤的想抓狂。
大晚上的,让她去酒吧?
但是再气,她也只能一面愤愤的换了衣服,一面收拾东西出门。
不过乔之萍还是留了个心眼的,她在等车的途中,打电话给高云飞,问问情况。
高云飞说:“时总是一个人开车去的。你到了的时候,直接在后面的角门等,会有人来接应的。”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乔之萍知道时野和家中关系微妙,具体什么情况也不好猜。
但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毕竟夜场那种地方,人多且乱。万一出了什么事,哭的是自己。
“时总今天去那里是和什么人有约吗?还是要和什么合作商见面?我得先做个准备吧。”
那边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回答:“没和谁有什么约,时总每次从时家出了都这样。”
乔之萍还想问什么,网约车已经到达,她上车的时候,高云飞已经挂断了电话。
从时光公寓到TWO-MIX酒吧的路程并不远。
在晚上不堵车的情况下,不过二十五分钟顺利抵达。
乔之萍走到后门,果然有服务生在等待。
乔之萍捏着手机,录音功能开着,掌心微微有些出汗。
服务生把她带到一个包间,她推开了门。
还好,她最害怕的那种酒池肉林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偌大的包厢,只有时野一个人。
包厢在二楼,居高临下,能清楚的看到
时野就在包厢角落静静坐着,他面前的吧台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好几瓶酒。
看到她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抬起了头。
眼珠子在漆黑的包厢里,亮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