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们拖延的这段时间,国安将军已经带着大批人马,与萧炎和沈长风他们的下属汇合,前往皇宫救驾。
随着谢安泽被逮,那些谋反之人,也全部都被收服在网中。
因为一个祭祀大典,激起的大片水花,到如今也逐渐平息了。
危机解除后,萧瑾双腿一软,不可控制地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萧炎见状,立刻上前要将他扶起来。
“皇上!”
萧瑾再次抬头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双手紧紧住着萧炎的胳膊,环顾四周一眼后,才颤抖地开口。
“这么多年,我早就知道他做了一些什么,可无奈……朕……实在无能为力!
如今这事一来,我深感惭愧,自知没有能力继续在这个皇位上坐下去。
三哥,当初若不是他将你推出皇城,在外封地,以你的能力,坐上这个皇位绰绰有余。”
萧炎意识到什么,马上开口:“皇上你说的什么话!你先起来,如今危机解除,他也受到了应该有的惩罚,有些事情就不需要多想了。”
“可朕惭愧啊,朕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我这皇位……坐得不安心!三哥,不如趁此今日,你……”
“皇上。”
不等他开口说完,沈长风打断了他的话,淡然道。
“皇上不必自愧,你体恤爱民,满心善意,只是相比于他来说狠不下心罢了。
所以才被他百般刁难,受困于此。可如今他已经去除,皇上有大把的机会去弥补前几年亏欠百姓的东西,也有大把的时间,带领天启国发展得更好。”
沈长风比萧瑾大了快十岁,先皇还在的时候,就很了解这些皇子。
萧瑾在治国方面是聪明的,只是性子过于温和,缺乏君王的果敢之意。
这也正是当初先皇离世后,为何托沈长风去做摄政王,目的就是想在那几年里,让沈长风辅佐他治国。
等他熟悉了君主之位后,性情方面自然会得到一些改变。
可当初谁也没想到,朝堂之上,竟然有谢安泽在作乱,他生出了不该生的心思,瞒着所有人,在背后悄悄谋划了一切。
如今也算是老天开眼,恶人也有恶报了。
萧炎也马上附和沈长风的话。
“沈大人说得在理,皇上,此事切莫自责,更何况谋反一事你才平息,就要让位,若外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我们皇家?
会怎么想你,又怎么想我?而且臣从来就没有觊觎皇位的意思,我之所以这次会先斩后奏来皇城,纯粹是想替沈大人讨回公道。
当初他那么信任谢安泽那狗贼,可到头来,却被他背叛利用,导致家破人亡。
这么些年,民间苦不聊生,不都是因为他么?我知道很多事情其实皇上都驳回了,只是争不过他。
即便你的圣旨下去,他也有各种能力在背后扭转局面。可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萧炎这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他们是胜利了。
那个祸害人的精怪,总算是得到了报应!
他这悬着的心,也总算能落下来。
萧瑾看了看他们二人,深吸了一口气,在萧炎的搀扶下,一点点地站起身来。
他看向沈长风,感慨道。
“沈大人,这么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
如今公道已还,当初你们沈家背的罪名,也是时候为你们洗脱了。
择日起,朕会恢复你摄政王的身份,追加在此事中死去的沈家亲人。”
此刻,一旁的顾依依看到了长风眼里亮起的光芒。
虽然不易察觉,可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明白这一刻对于他意味着什么,此时此刻他肯定是激动的。
这么多年的坚守,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
恢复身份什么的对她来说可能没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亲自为沈家讨回公道,洗脱了罪名!
让那些死去的沈家人,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他看着脸色平静,不言苟笑,可只有顾依依知道,他心中逐渐翻涌的情绪。
后续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去忙的,因此也没有机会让顾依依和他单独说会话。
宫内的事情,就交给萧炎去处理,长风则负责收尾宫外之事,然后又将谢安泽带到了诏狱之中。
在这黑漆漆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是半地下的结构,常年潮湿阴冷,墙壁极为坚固。
每日都会有刑罚而处置,而这些刑罚,这次将由沈长风亲自来施行。
听到他要亲自来,诏狱的大人马上关切道。
“沈大人!这……这怕是要折损你了,不如我来替大人完成便好。免得脏了您的手!”
沈长风伸出手指,眼球习惯了黑暗后,已经能隐隐看到了五指的轮廓。
他的这双手,何止是现在脏了。
当初与他一起写过字,一起题过诗,从那一刻起,就脏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初回府时所看到的那个血腥场面。
沈家的人,都躺到了血泊之中,那些一个又一个的熟悉面孔,无论他怎么喊,都起不来了。
还有兄嫂,死后尸体上都是被千刀万剐的窟窿,为了护住孩子,为了护住妻子才遭此大劫。
那一幕又一幕,沈长风已经记了好多年。
如今,自然是他要亲手,从他的身上一点点的讨回来。
亲手,将当初脏了的手用他的血洗干净。
此刻他晦暗不明的眼神隐匿在暗处,他人看不清,可那诏狱使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沈大人身上的戾气。
所以他识趣地不再开口,任由沈长风自己做决断。
与此同时,顾依依站在诏狱门口,望着那摇曳的烛火,一时感慨万千。
本来她是想随着长风一起进去,可他却说里面不堪入目,又一片漆黑,不让她沾染污秽,所以才在外面等着。
可等来等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就在此时,顾依依忽然听到一阵惨绝人寰的撕心裂肺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似乎是来自地狱深处的痛苦呐喊,叫人后背跟着发凉。
连同外面站岗的侍卫,都纷纷朝那个方向看去。
可谁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