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四周又变得很安静。
阳光从透明、干净的玻璃窗口照射进来,五彩的光线落在地板上,整个科室都充满着阳光。
梅姨的胸口很闷,喘不上气。
很久没有这样不镇定过。
坦然、安逸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要在这个年纪去回忆一些不愿触及的东西。
她记得,阿倾的手大多数时候是冰凉的,抓着她的时候,总带着无尽的绝望。
那是一种不愿意再活下去的绝望。
阿倾去世二十多年了。
“梅姨,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扶你去休息室休息休息吧?对不起,我该死,不该提这些东西,其实我的心情并不比梅姨好过。”方蓝叹息,“姐姐的事,我长大后都知道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说着,方蓝的泪水掉落下来。
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甚至梅姨的脖子上。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看待斯年的太太。”梅姨淡淡问道。
“梅姨,我说的都是真的,叶佳期就是向家人!向少光的亲孙女,我没有半句假话!”方蓝情绪上来了,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一想起姐姐,我就真得不愿意再见到叶佳期,梅姨,你懂我的想法吗?”
“我知道,你是雅雅的妹妹,你恨佳期也是正常。”
“那梅姨你呢?你不觉得向家人都很可恨吗?”
“你的姐姐是无辜的,同样,叶佳期也是无辜的。”梅姨倒看得清,她没觉得灭门案的过错要归结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梅姨,她是无辜,可她现在嫁给了乔爷,她凭什么嫁给乔爷?呵呵,我想不明白,乔爷居然还会娶她,大概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乔爷早已经把他妈妈给忘了。”
“够了。”梅姨呵斥,“不要在我面前说斯年的不是,阿倾自杀,没有人比斯年更痛苦!”
梅姨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秦倾自尽后,十四岁的乔斯年在母亲灵柩前长跪不起的模样。
十四岁的少年,一夜长大,扛起整个乔家的重担。
不过就是初中生的年纪,而乔斯年已经挑起乔氏的大梁。
方蓝咽了咽唾沫,没敢再吭声。
在梅姨面前,她还没有放肆的资本。
如今的她,家破人亡,一家子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还苟活着,像只蝼蚁一样,卑微低贱。
“你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的吗?”梅姨缓缓道。
“不是,我今天过来是想看看梅姨,如果可以,我也想将您当姨妈一样对待,我没有什么亲人了。”
“不了,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但姨妈这个称呼,我还不是太担得起。”梅姨直言。
她不糊涂,方蓝来这儿,无非就是想告诉她这些事。
“梅姨,我真得不知道你一无所知,我不是故意挑你情绪的,我跟您道歉。”
“不用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也不是斯年的亲姨妈,他喜欢谁、娶谁,幸福就好,别的,我也无权过问。如果你想让我劝劝斯年,那你打错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