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下胳膊的黑熊精怪，顿时没有了束缚。
黑熊精怪嘶吼冲老道赏金猎人抓上，老道赏金猎人脸色煞白，根本做不出反应，就被熊爪开膛破肚。
整个动作丝滑，老道赏金猎人反应不及，直接被杀。
黑熊精怪说完了老道赏金猎人还不解气，抓着老道赏金猎人，疯狂啃食。
密密麻麻的牙印划过肉体，带起一片血肉。
黑熊将人吃了大半，这才逐渐冷静下来，他黑黢黢的眸子里带着迷茫，先是四下看了看，随即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女人身上。
女人一直悬着一口气，她依旧躺在地上，直至看到黑熊吃人，她的神情才露出几分复杂。
黑熊精忽地站起身，它的身材即使在黑熊里偏小，但也比一个人类高多了。
它晃悠着身姿来到小佳面前。
黑熊精怪沉声道：“放心吧，我闻得到你身上的气味很干净，我知道你应该没有伤害过我的孩子，所以我不会吃你的。”
小佳闻声笑了，笑的很难看，她牵扯嘴角的模样让人生不起欢喜，
只有浓烈的悲伤。
小佳咳嗽了好几下，这才费劲地张嘴：“他们说你是熊精，那你是不是……很厉害？”
黑熊精心虚地摸了摸自己残缺的手臂，低声道：“那当然，我可是百年难遇的精怪，你有事儿？”
小佳的双眼放亮：“那你救我么，就是把我……恢复如初。”
她的这句“恢复如初”用的很巧妙。
黑熊就算再傻也在人类社会待过，自然明白小佳的话意。
黑熊为难地看了一眼小佳扭断的四肢，这才叹气道：“我……做不到，我只会打打杀杀，像是这种治疗的本事还是得找草木类精怪。”
他们兴安岭虽然也有草木类精怪，但是它不认识，也无法开口让人家帮忙。
小佳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她受伤不轻，喘口气都像是要死了一般难受。
小佳顿了片刻，这才道：“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黑熊想到刚刚拒绝小佳，再加上小佳没有伤害过它的族人，便点头同意。
小佳：“我记得电视里的精怪都能变成人的模样，你也能吗？”
黑熊老脸一红，但是厚厚的毛发挡着根本看不出来。
黑熊逞强道：“那是当然，我以前也在人类社会待过。”
实际上……它们这种精怪，只是能改变自身而已，根本不是像孙悟空那样可以72变，变得随心所欲。
小佳眼神微微亮：“那你能变成我吗，如果我死了……我最好的朋友肯定会非常非常难过。”
黑熊觉得奇怪，弱弱问道：“怎么是朋友，你没亲人吗？”
小佳无所谓地耸肩：“我没有，所以我唯一牵挂的人就是她，你能装作我的样子陪她度过余生吗？”
黑熊一愣，还是第一次被人提出如此奇怪的请求。
黑熊道：“就只要变成你的样子陪着她就行？”
小佳点头，猛地咳出一滩血，她眉眼低垂道：“是的，只要你帮我，你也可以吃掉我……但能不能等我死了之后，因为我怕疼。”
黑熊赶紧摆手，虽然它是很缺粮食，但是不在乎小佳这一个。
而且，黑熊精怪认为这世间纯良之人本就少，所以更不想伤害。
黑熊低声道：“我不能变成你的样子，但不是没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将自己的皮给我，我披着你的皮，就能代替你守护她。”
黑熊认真道：“只是剥皮这种时候得由你亲自来。”
黑熊说完，还很贴心地丢给小佳一个匕首。
黑熊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怕疼，所以只要剥皮面相就好。”
传统的人皮相需要将人地整个皮囊剥下，其实无论谁剥都可以，只是黑熊断臂，爪子不好剥皮。
所以就交给小佳自己了。
小佳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满脸希翼地看着黑熊：“一定要自己来吗？”
她真的很怕疼。
黑熊甩着自己的断臂，很无奈道：“你觉得我能吗？”
小佳也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不由问道：“我这扭的跟麻花一样，怎么剥啊！”
黑熊也犯难了：“要不然，我先把你的胳膊给你扭过来，但挺疼的……不过就疼那么一下，会让你行动方便很多。”
小佳点头答应下来。
黑熊精怪出手的很快，电光石火间小佳的胳膊就发出“咔嚓咔嚓”声，又恢复了。
小佳动了动手指，比想象中的要好点，她深深吐了一口气。
拿着匕首的手虽然一直在颤抖，但她还是颤颤巍巍地自己割开自己的脸。
原本她以为会很疼很疼，但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甚至割开的时候，都没有什么血在流干。
也或许是刚刚经历的凌辱，所以这种级别的痛苦不算什么。
小佳咬牙撕开面容，明明脸上被划了一道道血痕，明明她在撕扯自己的脸皮，但是她却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
好似她所有的苦难在刚刚都已经结束了。
小佳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脸皮剥掉，她看不到此时此刻自己的表情，即便不照镜子，她也能猜出自己的形象应该很吓人。
毕竟她现在可是无脸怪物。
黑熊不忍看着那个只剩血肉的女孩而是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人皮。
小佳：“我闺蜜家的电话和地址都在我的手机上，你最好好好看一看我的信息再去扮演我，我闺蜜这个人很聪明的，你露出一点马脚，她都会觉得不对劲，剩下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黑熊点头。
小佳似乎是因为交代了后事，很快就闭上了眼眸。
她的心跳像是停止了，呼吸也跟着变轻了很多。
风徐徐吹过，黑熊精怪仿佛听到了小佳说的最后一句话。
“吃掉我吧，就当你帮我还愿的谢礼了。”
小佳说完这句话，就彻底没了呼吸。
……
黑熊精怪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就是它和小佳认识的过程。
黑熊顶着毛茸茸的脸，静静地打量着白荞。
此时此刻，白荞终于知道了之前她一直觉得很奇怪的几个地方。
怪不得她觉得这个精怪的实力要比自己想的要弱上很多，原来在此之前已经黑熊已经伤痕累累了。
在精怪中，黑熊的修复能力虽然强，但是想要自我修复一整条手臂也需要大概一年多的时间。
所以在此之前，黑熊精怪一直都没有贸然露面。
怪不得她在看到黑熊的那一刻，觉得黑熊怪怪的。
原来它的人皮相根本不全，只有一个面皮，它的身体和他的脸总是觉得格格不入。
之所以黑熊精怪能被波波用匕首刺伤。
原来，它在这之前就受过伤，最重要的是，这个黑熊精怪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波波。
波波在一旁听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她原本以为是黑熊精怪害死了闺蜜，可是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最让她难过的是，闺蜜临近死还惦记着她，那么漂亮的一个人竟然活剥自己的脸皮，就是想给她一个念想。
波波真的会哭死。
波波垂下眼眸，掩下哽咽声，难过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小佳怎么会……”
她的话音到了后面再也撑不下去了。
黑熊并不知道人类的这些情绪，它在听到波波否认自己的话时，立刻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说谎，这是真的，真的是这样。”
白荞轻轻搂过波波的肩膀，冲黑熊递了一个眼色。
示意黑熊不要说话。
白荞轻轻安抚了波波几声，这才开口说：“人死不能往生，你节哀，至于这只黑熊精怪，我不能把它留在这里。”
白荞的意思很明确，她要送黑熊精怪离开。
波波一愣，虽然她对黑熊精怪有些不舒服，但是一想到它起码能顶着闺蜜的身份活着，顶着她的容颜在她身边。
其实也挺好。
波波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看过的替身文学。
曾经她还吐槽那些霸总太恶心了，白月光死了就找替身，但是现在她反而有点理解那些霸总的心理了。
因为她不想闺蜜小佳离开，因为她想有个人能够替代小佳，一直、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小佳没有死。
波波鼓起勇气问道：“一定要把它送走吗，我觉得它在这里也不会伤害我，我、我……如果可以也不是非走不可。”
白荞蹙眉，轻轻摇头：“你想把它留下，但是不太行，因为精怪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允许存在的，如果在遇到道长，以它现在的处境，很容易死。”
精怪身亡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因不像人类还可以走轮回。
波波一怔：“我可以解释，也可以打保证，它……看着不像是坏的。”
白荞斜睨了黑熊身上那个匕首，无语道：“不像是坏的，你都能下手这么狠，要是坏蛋，你都不用我出手，可以一打十了。”
波波被白荞调侃，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讪讪地摸摸脸。
白荞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波波说这个世界精怪的地位，哪怕黑熊没有恶意，人类社会也容纳不了精怪。
这就是规矩。
白荞知道黑熊之前在人类社会待过，就是因为它待过所以才格外知道精怪在人间社会的不容易。
波波也看出白荞的态度，并未再说让黑熊留下的话
她沉默片刻，拉着白荞道：“那……我可以见一见我闺蜜吗，我记得荞大师你可以召唤死人的，对吧？”
白荞很无奈地拍了拍波波，最终才叹气道：“她死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头七也过了，没有办法了。”
白荞的话就像压死最后一根稻草。
压得波波顿时没了希望。
她双眸呆滞片刻，这才挤出一抹微笑：“好的，荞大师我知道了……你们走吧，我想自己在这里待会。
白荞知道波波知道一切真相，一时间心里受不了。
她微微颔首，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们留着也没用。
再有一点，槐泽已经回来，白荞这边也算处理完了，她也想着离开。
白荞垂眸，拉着黑熊。
在离开前，白荞伸手弹出一枚符咒落在了波波面前。
白荞：”有些事情我帮不上忙，这枚符咒给你，可以保你平安。“
波波一怔，并没有接过白荞丢来的符咒，而是猛地抬头，盯着白荞询问道：“我问你一个事情，我可以……”
“我可以知道闺蜜投胎后会变成么样子吗？”
若是人有轮回，必有来生。
白荞简单地掐指算了算，最后这才开口：“你的闺蜜来生会成为一只猫，一只非常漂亮的猫咪。”
波波着急：“那我们还会相见吗？”
白荞：“不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白荞并未把话语说的那么明白，而是拉着黑熊出了门口。
在离开门口的一瞬间，黑熊再次戴上人皮相变成了闺蜜小佳的样子。
两个漂亮女生肩并肩，走在大马路上也是一道风景线。
白荞低声道：“你今晚和我在一起，我会订去兴安岭的票，把你送走。”
黑熊有点不情不愿：“干嘛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怕我出去吃人，我跟你说我是个有原则的熊。”
白荞翻白眼：“我接下来还有事儿，没空和你掰扯。”
黑熊不乐意道：“你要是有事你就去办，我可以自己回去。”
黑熊想了想：“不过这个人皮相我不能给你，我幻化成形的味道太重，会引起你们道士的注意。”
人皮相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戴上的精怪可以完美隐匿身上的气息，让道士找不到自己。
哪怕白荞这种级别，也是靠着不同面相才发现了问题。
所以人皮相对一个精怪的诱惑力很大。
白荞揉了揉眉心说道：“人皮相今晚你就要给我，到时候我给你两个符咒，你贴身戴着，可以隐匿你身上的味道，我会订车票把你送走。”
黑熊心里再不情不愿，也只能悻悻照办。
当天晚上，白荞就将黑熊送上车，既然黑熊不愿意与她同行，她也就不一起了。
随后，白荞才把人皮相还给波波，所为人皮相，只是一张血淋的脸皮。
波波收到后，并未惊叫出声，而是选择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