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鸿丁总裁,请问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面对安逸的厉声质问,丁鸿面上如常,眼神反而比平时更柔和些,还有声音:“我清楚,我很高兴你终于也清楚了。我们谈谈好吗?”
还是那句话:谈谈。有什么好谈的!安逸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强行迫使自己冷静应对:“好呀,我们换个地方谈。在您家里压力太大。”
丁鸿摇头反对:“就在我家。我保证会和你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从刚才到现在我都是这样做的,不是吗?”哪怕在会客室急于阻止安逸离开,丁鸿也只在半米外用身形封住角度,而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他很了解安逸的性情,尽可能给对方更多的安全感。
“老板,我保证我也会和您好好谈话的,我很想知道您如此做的目的。可在这里我真的没办法安心,那咱们谈话的效果岂不是大打折扣?”安逸继续苦口婆心,力图劝动对方:“我们不去远的地方,如此高档的社区一定配有咖啡厅、餐厅吧?”
“抱歉,我不能放你离开。原因你我都清楚,只要一踏出这所房子,你会头也不回的走掉。其实倒也没什么,总归你出不了这座小区,即便出了小区、甚至放你回了家我一样有办法拦住你。”
但那样太耽误时间,也势必会闹得很难看,如今把安逸滞留在自己家,无非是想尽可能排除外界干扰,清清静静的与她好好沟通。缺点是这女人的惊惧情绪如何安稳下来,毕竟自己这一步不仅在道德层面上不占理,还冒有违法风险。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非法拘禁。”安逸见软的不行,开始硬茬儿施压:“丁总,您不会不知道这条法律吧?”
“门锁坏了,对讲系统也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丁鸿答得从容。
安逸错愕,分明是睁着两眼说瞎话,对方却说的如此顺理成章!
对了,手机!对方都如此不要脸了,她还留什么情面,报警!从背包里取出手机却怎么也拨不通,仔细察看方才发现完全没有信号!是连紧急呼叫都呼叫不出去的那种!
竟然,竟然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了不起!”安逸气得狠了,费力从牙缝里吐出几字。为了对付自己还真是准备充分呢!此时她攥紧手机的手已不是发颤的程度,而是抖得厉害。
丁鸿见安逸情绪太过激动不禁担心起来,可造成人家如此状况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忧心望着对方。
安逸好歹喘匀了气儿,冷哼说道:“我与家人每天有固定通话的时间,他们联系不到我也会报警的。”
“每晚九点是吗?距离现在还有6个小时,相信我们到那时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交谈了。”丁鸿非常明白自己这话有多气人,但狠狠心还是说了出来。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之前已多次心软放过她,现如今事情已然做到这个份儿上,如果失败,在安逸会加倍提高警惕的情况下,不说还能不能逮到如此好的机会,只怕自己也很难再有勇气使出如此不堪的手段了。
此话一落音,如他所料安逸被怒气逼红了双眼,开口已近乎咆哮:“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的隐私!”
丁鸿苦笑,就知道会被误解,不知此时自己的话这女人能不能听进去,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说:“我没有调查,之前团建时无意中看到过你和女儿通话。再加上你平时加班总是掐算着时间赶回家,所以便推测出来了,并不难。”
安逸确实没有听进去,其实听不听结果是一样的。如果相信一个能联合他人非法拘禁自己的人,那可真是傻到无药可救了。
或许是刚才捶门耗损力气过多,再加上急火攻心,安逸只觉一阵眩晕,有种缺氧的感觉。
太不妙了!如今本就受制于人,若再犯了低血糖的老毛病,那还逃个屁呀!于是暗自调整气息,试图强撑下去,但倔劲儿一上来就习惯用牙咬唇的动作却出卖了她。
目不转睛观察安逸状态的丁鸿立即发现不对劲儿,不由上前两步想扶住她。
“别过来!”安逸大声制止,眼前已开始发黑的她猛力挥舞手臂,做出奋力一搏的姿态,同时靠在身后门板上来支撑身体。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丁鸿这个计划想好了每一个细节,设计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唯独怕的就是安逸因太过生气,使她那疏于照顾而受损严重的身体出现不适。
“你先冷静下来,我去给你拿饮料。”丁鸿记得,安逸此时急需补充糖分。
“我不喝。”谁知道里面会不会被投放不明药物。
丁鸿怎么可能听她嘴硬,疾步取回几瓶各不相同的饮料,统统拧开瓶盖递送到安逸身侧的斗柜上:“别犟,快喝吧。”
安逸瞧也不瞧一眼,她缓缓矮下身子坐到地上,冷汗涔涔而下,脸色苍白如纸。
“我丁鸿发誓,没有在水里给你下毒下药!”丁鸿怎会不明白这女人的顾虑和防备,但他却已经没有立场指责了,只得半蹲下身,仔细观察安逸情况。
“我要去医院,我可能要死了,好难受。”
听着那气若游丝的哀求,丁鸿终于明白安逸不仅仅是不信任自己,还借机使用上了苦肉计。虽老套,但效果是相当不错的,本已做好打一场攻坚战的决心正在一寸寸松动。使劲握紧双拳,丁鸿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有位我信得过的医生可以上门看诊,比去医院更快,我马上联系。”
安逸听闻眸光一亮,随即垂了眼睫掩饰自己心思。
丁鸿见状哪里有不明白的,直言相告:“不用想着求救。从金医生父亲那辈儿开始就为我们家服务,只要不让他做危及病人健康的事,其他闲事是绝迹不会插手的。”
虽做了解释,丁鸿相信等见到金医生时,安逸是一定会寻求救助的,没办法这是人的求生本能。但丁鸿对他这位从小到大的玩伴有绝对的信心不会出卖自己,而只会当成风流韵事一桩。毕竟整天与富贵圈子打交道的医生,听过、见过、处理过的事务比法制新闻不知要刺激多少倍。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对方清楚自己的人品和行事风格,他丁鸿得到一个女人从不用下作的手段。那当前的行为咳咳只是想留住她的人而已,一根汗毛都没有碰,怎么也算不上‘下作’,该被称为‘非常规手段’。
此番话落,室内静寂无声。似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安逸随意取过一瓶饮料小口啜饮起来,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脸颊滑落入口,合着饮料一起咽进肚子,味道说不出的怪异。
丁鸿并不比安逸好受半分。见到安逸这般反应,他的五脏六腑似被钝刀子割一般疼得难以形容。好在安逸补充糖分后,面色眼见有所好转。如若不是有云清山那次的经历,丁鸿刚才肯定是顶不住要放弃了。而正因为安逸身体脆弱得不堪一击,缓和好情绪后,丁鸿反倒坚定了将计划进行下去的信念。
“好些了吗?”话一出口,丁鸿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住,忙轻咳两声掩饰过去,他不想让安逸察觉到自己情绪上的变化,这女人最擅长的便是审时度势、虑定而动。
“地上凉,你能试着走到沙发那边吗?”知道安逸是不会让自己靠近的,虽然瞧着她面色恢复了些,却仍虚弱的很。比起谈话,自然是安逸的身体状态更为紧急。
见对方拒绝回应,丁鸿转身去往书房,那是当下这所房子唯一有通讯信号的地方,毕竟工作上如有紧急事件发生是容不得耽误的。先发了条信息给金医生开治疗低血糖的药,并要求尽快送到;再通知管家做几样清淡好消化的餐食,届时用该栋大厦独有、设置于户内的送餐传递装置连同药品一齐送来。
迅速安排好这些,丁鸿赶回来,见安逸无论神情还是坐在地上的姿势没有一丝变化。叹口气,选择同对方一样席地而坐。思量一番后,决定往下进行他的计划。
“对不起。”只三个字,已因语塞而不得不停下来。之前深思熟虑备好多套预案和话术,可事情真走到这一步,丁鸿却觉得一切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如何说服安逸,他竟然毫无把握。但无法,路必须走下去才有生机,如果真的是条死路,那自己或许可以死心了,也是好事。
调整好心态,他继续开口:“第一次,我将商业上的权谋用在私人感情上,我承认对于今天这件事上,我是卑鄙的。”
第一次?怎么我应该为此感动吗?你还不如说你仍是黄花小伙子,更能让我觉得自己有多么的荣幸之至。安逸继续机械性的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饮料,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安逸没有反应,这完全在丁鸿的意料之中,他自顾自说:“我们,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好吗?”
没有说‘我喜欢你、爱你’这类骗情骗色的常用话术,更没有说‘我瞧上你是你的荣幸、做我女人’的恶霸言论,倒是出乎安逸意外。
相处?试着相处?
她没有明白,但也不会问。此时此刻她心情糟糕透顶,除了气愤于丁鸿的恶劣行径,更对自己的愚蠢被骗万分懊恼。为尽快恢复体力,顶着被下药的风险她选择喝下饮料。毕竟,因低血糖晕倒和被下药药倒,对一个色中饿鬼来说是没有区别的。
色中饿鬼,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形容他们这位被誉为商界精英、前途不可限量的老板身上。他不是自诩风流、被无数女人求而不得吗?
影院事件后,她便猜测丁鸿在女色方面或许有令人不齿的特殊癖好——白给的不要,喜欢偷、喜欢窃。如今再加上一条,他或许还喜欢强
想到此,安逸只觉身体如坠冰窟。刚才的软硬兼施不行,苦肉计不行,在找到新的突破口之前,保证自己有个好身体是最紧急最重要的,否则即便大门敞开,她都没有力气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