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出往北走,有盐泽拦路,不过在茫茫盐泽之中,却有一大岛,岛上有人,传说有二首……”
刚刚从长安城回来的白止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再看一旁听的如此认真的张骞,心中不禁想道:
“听着,如此像是《山海经》……”
但是张骞却深信不疑,甚至于,在羊皮之上,细细记载、描述。
自从从大月氏返回之后,张骞回去的路上便不再急促,颇有几分游山玩水之意。
看似如此,其实他在仔细观察旅途之中的山川草木,并且记载下来。
待听完牧民讲述完毕,天色也黑了下来,寒风吹入帐篷之中,冷冽刺骨。
张骞在床上躺下,一豆灯光犹如黑暗之中的太阳,照耀着狭小的房间。
心中则在想着回去之后的情形。
“神鸟,此次我无功而返,陛下会不会怪罪?”
即使是张骞,心中也不禁有些担忧。
“不会!”
白止毫不犹豫的说道。毕竟有自己这个神鸟在,皇帝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为难张骞。
不过,白止又道:“你最近不是在收集西域之地形,如此,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西域之地,大汉之兵终究是要踏足,有了地图,会节省许多事情。
张骞自然知道神鸟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他一路规划地图,也是因为此。
更不必说此次出使大月氏无功而返,只有用这种方法来挽回自己之过。
自己无功而返,在张骞看来,便是过错!
“骞曾答应陛下,必然会成功出使大月氏,使大月氏同意与大汉结盟,如今未成,便是骞之过!”
“此乃非人之过,你不必多忧!”
白止劝解道。
接下来,张骞并没有沿着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从西域之南而过,但是,南方为高原,且是羌人之地,更为艰险。
羌人,与匈奴同,皆敌视大汉,对大汉边境多有劫掠,不过只是不甚匈奴罢了!
此次张骞选择经过羌人之地,不单单是为了绘画地图,更是为了打探羌人动态。
“你们是何人?!”
在高原之地行走将近一个月,张骞气喘吁吁,整個人表现出呼吸艰难之态。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骑,身着不同于大汉、匈奴之服饰,正一脸警惕的看着张骞两人。
张骞和堂邑父对视一眼,直接道:“我们乃是西域之人!”
“西域之人?”
只见那名羌人一脸怀疑的看着张骞两人,不过他面容年轻,显然并无经验,听到张骞两人的话后,却直接相信了。
然而,他却看到了张骞身旁的踏雪,顿时眼前一亮,然后指点张骞,命令道:“将你身后的白马献上来!”
西域之人,弱小,时常被匈奴和羌人所欺压,故而,此时眼前的羌人才如此蔑视张骞两人。
也算是真正相信张骞的确是西域人了。
闻言,两人一愣,而张骞却无动作,身后踏雪,是神鸟所赐,怎能给予羌人?!
然而就在这时,在张骞两人疑惑的目光之中,踏雪却主动上前,然后缓缓走向前方的羌人。
羌人见此,顿时哈哈大笑,目光盯着逐渐靠近的踏雪,脸上露出了贪婪之色。
“当真是一匹好马!”
“西域之人,不配拥有此宝马!”
羌人赞叹,随即欲打马上前,但是让他惊讶的是,自己胯下的马竟然不敢向前,似乎是在畏惧前方的白马。
这让年轻羌人更加兴奋,也不顾张骞两人就在面前,当即下马,快速向白马走去。
他的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未曾想,只是出来逛一逛,就遇到了一匹宝马!
当真是幸运的一天!
年轻羌人心中激动,如此想着,同时,大步向白马走去,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踏雪之时,面前的踏雪突然转身,两条后腿突然跳起。
在张骞两人的目光中,踏雪突然转身尥蹶子,马蹄狠狠地踹到年轻羌人的胸膛上,年轻羌人犹如飞石一般,快速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现场极为安静,唯有呼啸的寒风吹拂,吹过两人的发丝。
张骞与堂邑父震惊的看着踏雪,未曾想过踏雪竟然如此……智慧、强壮!
一瞬间,张骞便想到了神鸟所言,踏雪神异!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体会踏雪的神异!
“……”
躺堂邑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踏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赶快离开!”
这是,张骞反应过来,然后连忙上前,拉住踏雪的缰绳。
张骞与堂邑父一同上了踏雪之背,随即策马奔腾,快速离开原地。
然而,就在张骞两人离去未久,却见有大量羌人骑兵快速而至,瞬间便发现了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的年轻羌人。
“不好!”
只见其中一名将领见此,顿时面容大变,不禁喊道:“大王刚刚同匈奴单于结盟,匈奴竟然还敢杀我族人?!”
“一定是匈奴人干的!”
羌人将领见此,怒不可遏,然而,下去查看尸体的士卒突然禀告,道:“将军,他好像是……是被马踢死的!”
“该死的匈奴……嗯?什么?!”
羌人首领闻言,顿时话语一滞,连忙看向下方的士卒,道:“你可看清楚,他真的是被马踢死的?”
“回将军,他身上有马蹄之印,的确是被战马踢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见到士卒吞吞吐吐,羌人将军喝问道:“只不过他胸膛肋骨断裂,五脏破碎,属下不知,何种战马竟然有如此巨力!”
即使是再有神力的战马,也不会将肋骨踢地皆碎,显然,这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另一边,只见几名士卒也高声道:“将军,此处有其他马匹的痕迹,还有人的脚印!”
“人的脚印?”
听到这里,羌人将军继续愤怒,“定然是匈奴人了!匈奴人不讲盟约,无有诚信!”
“速速跟我去追!”
罢,十几名羌人迅速向张骞离去的方向奔去。
……
“此处乃是羌人之地,羌人与匈奴不和,多是因为西域诸国之事。”
踏雪之背,张骞与堂邑父一同坐在踏雪之上,此时此刻,堂邑父还在为张骞解释着匈奴与羌人的关系。
“西域诸国曾经皆是羌人之地,为羌人献上财物,而匈奴人至,抢夺西域诸国,诸国臣服,反而贡献财物于匈奴!”
“如此,匈奴与羌人多有仇怨!”
“原来如此!”
张骞听到这些,却也不禁有些担忧,“幸亏羌人与匈奴有仇,不然,若是他们联盟,恐怕于大汉乃是大祸矣!”
此时,两人坐在踏雪之上向东而逃当有几十里,以踏雪只速,不过片刻。
“这么远,应该够了……”
张骞两人松了一口气,随后从踏雪之上下来,打量四周,发现四周皆是荒原,无有人烟。
“羌人之地的确苦寒。”
张骞感叹一句,随即将怀中的羊皮仔细收好,才对堂邑父道:“此处距离大汉边境,应当不远,是时候回去了……”
此次出使西域,前前后后,用了将近八年的时间,八年之中,经历了多少苦痛,再次回想起来,犹如昨日。
“终于要回去了……”
一旁的堂邑父也露出了感叹之色,同时,更多的是希冀。
…………
长安宫。
汉武帝刘彻端坐于皇帝宝座之上,正在倾听群臣奏事,然而就在此时,突然有鸿翎信使至,称出使西域之臣张骞已经返回。
听到此处,汉武帝刘彻顿时大惊,随即喜形于色,连忙传令,传张骞登殿。
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群臣皆惊,没想到已经出使西域八年的张骞,竟然已经返回。
身在长安的他们,早就将张骞忘记了。
甚至于,以为张骞已经死在了去往西域的路上,此时此刻,竟然能够安然返回。
“传张骞进殿……”
“传张骞进殿……”
“……”
随着谒者的一声声高唱,众多大臣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宫殿之外。
缓缓的,一道狼狈的身影走进了大殿,他身材挺拔,虽然身上曾经之华丽汉服,此时已经犹如乞儿服饰,但是依旧斗志昂扬!
宫殿之中的众臣见此,顿时大惊,不禁仔细打量眼前之人。
“此人……,真的是张骞!”
“如此狼狈,这西域之路,当可知艰辛……”
“张骞之意志,敬佩之……”
“……”
从张骞的狼狈模样,群臣百官也猜到了张骞到底经历了什么,此时,不禁感叹之。
而汉武帝刘彻当即从皇帝宝座之上走下,然后来到向前面前,亲自伸手搀扶助欲跪下的张骞。
“陛下……,臣回来了……”
“回来就好!”
汉武帝刘彻打量着张骞,想到了曾经马邑之战时,张骞送回来了堪舆图,如今,在军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此次回来,汉武帝刘彻并没有询问张骞出使西域的成果,看着张骞如此狼狈的模样,汉武帝刘彻当即关心地询问此中经历。
而张骞也不过是挑了简单的,无危险之事与众人诉说。
一时间,群臣却也当了趣事来听。
……
朝会已毕。
一处宫殿之中,张骞也已经换上了华丽的汉服,凌乱的胡须也打理干净,此时,他坐在汉武帝刘彻对面,等待着汉武帝刘彻的问询。
“此次出使,臣让陛下失望了,大月氏并未同意大汉联盟之请……”
张骞主动请罪道。
“无妨!”
汉武帝刘彻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还主动询问张骞在西域简单的风俗习惯等事。
尤其是,当张骞讲到了大宛国,随即道:“大宛国,在大月氏之东,西域诸国之西,虽然并不是丰腴之地,但是却多有宝马,每当奔跑流汗之时,汗水如血,当为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
汉武帝刘彻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毕竟汉武帝刘彻有意征匈奴已久,但是国中并无马源,大汉更无宝马。
“可否从大宛国购得汗血宝马?”
“这……”
听到汉武帝刘彻之问,张骞露出为难之色,道:“大宛国距离大汉有千里之遥,且,中间更是隔着西域诸国,且不说西域诸国充当匈奴人的耳目,单单是这遥远的路途,恐怕也充满了艰难!”
“唉……”
听到张骞的话,汉武帝刘彻有些失望。
随后,张骞献上自己一路画出的西域堪舆图,顿时引得汉武帝刘彻兴奋不已。
罢,汉武帝刘彻封张骞为博望侯,以显张骞出使西域之功。也在说明,张骞对西域之事,多有精通。
看着张骞离去的背影,其实汉武帝刘彻一直都在犹豫,是否直接询问张骞是否知道神鸟之事。
但是他知道,以张骞之信,定然不会有隐瞒,会对自己诉说神鸟之事,可是,汉武帝刘彻却有些怕神鸟不喜,而远离自己。
故而,汉武帝刘彻想等张骞主动说出神鸟之事。
走出皇宫的张骞,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安城之中,来到了皇帝赐给他的博望侯府,同时,看到皇帝赏赐的诸多财物,张骞却并无多少喜悦之情。
他想到了仍然身在匈奴的兄弟尔悌,心中忧虑。
不禁询问身体之中的神鸟,“神鸟,不知我弟弟尔悌如今可还安全?”
“放心,我会保护他的!”
白止飞出了张骞的身体,在华美的房舍之中盘旋片刻,才停在了桌案之上,看着张骞,如此承诺道。
“那尔悌如今如何了?”
“尔悌他……”
白止想到了上一次自己看望尔悌的情形,于是说道:“此时的尔悌,应当在匈奴身居高位,并且有一定的权利、兵马……”
“如此便好!”
张骞露出了放心之色。
……
……
张骞出使西域并且返回,并无引起太大的波澜,但是,暗地之中,却暗流涌动。
毕竟,神鸟初次现身之时,便是因为这出使西域的张骞!
此时张骞返回,如何不引人注目。
但是,聪明之人并无任何异动,反而做出毫不在意之模样。
同时,却派人前往博望侯之府邸送礼,所言皆是称赞张骞封侯之喜。
另一边,汉武帝刘彻心中想着张骞之事,心中高兴于神鸟也会久留在长安城,心中喜悦着回到了宫中,但是,却有一个消息让刘彻心中的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