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巨力,硬憾着某一处的异样曲点,导致的,是更加浩大,宛若,雷鸣般的轰响。
破碎平静的虚妄,是更加真实的画面,摇曳人们淡然已久的内心,点醒,那深眠潜意的渴望。
有别于地面上的精彩,克洛斯旅馆的地下,则相言幽静。一条狭窄,只允两人通过的石道,延绵至深邃黑暗的地底。
两旁灰岩的凹槽里,竖着根根烧到一半泛黄的白蜡,蜡液密流到下半只的烛身,渗满了整个槽穴。
液蜡缓移,朝那看似永无尽头的前方漂流。而那烛芯上,燃着翠微的火苗,在希弱地气流中,分外妖娆地翩扭着不算动人的身姿,眨眨微释的幽光,自乐其中。
石道,无疑是这小小的“克洛斯”里,最神秘的隐地。没有得到汉斯的允许,外人是无法随意进入的。
多数的时间,他也会让灰铠卫兵长和他所满意的另几人,代为看管。
至于,石道是何时挖造,无人知晓,在上一代执掌者接手的初期,便已经有了,事后,也只是简修一番,一些大的摆设到没动弹。
就算,不用特意去看,也依然,可从那壁侧道道粗细不一,石痕遍布,断角碎末中透露出的迂腐味,推测其年代必然久远。
像极了溶藻团样的深绿色青苔,爬满阴暗的角落。常年不见得光,又有露水的侵蚀,使它们极其松软,若同一个个积水的水袋,潮湿的黏人。
往往一路走过,鞋底总会不经意间,沾到一些苔藓,腐烂的气味,一入空气,便立马弥散开来,很让人厌恶。
此时此刻,被闲置许久,寂静如死去的石道内,终于,由道门传来了令无聊太久的火苗,兴奋盎然,铁具摩擦在一起的铿锵声。
溯远及近,不一会,便临近了此地。
三道披戴着同样灰色冰冷的铠甲身影,前后一致走来,路途中,没有一人开口,沉默的吓人。
步伐的起降,都是那么的如出一辙,真宛如,机器一般,谨记着脑海里,早先被输入的程序一样执行。
没有自己的感情行为,这才是真正的灰铠卫兵中,精英应有的模样。
据说,雅迪斯本部的卫兵,是比这更加的冷酷绝然,七情六欲,自小便被抹除的一干二净,完完全全沦落为了奴隶。不,也许准确一点的来说,是傀儡更加合适吧!
没有任何的疑惑和情感上的迟疑,背叛什么的,从最初的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
即便如此,也足以令寂寞许久的通道,兴奋好久了。
漆昏的烛光,晦明淡暗,阴影的触手,伸至可及处,裹交成一片的森海。
相比之下,白蜡的芯火,实在是太贫弱了。
灰铠横过,大半的面积陷在黑暗里,只有少许,迎着它的侧面是被希照的。
可那灰色,好像一具不动的山,浸染在光暗的两边,不受任何影响,依旧,是那样近乎死绝的灰。
生命、时间与空间,都不能在它身上真正驻留太久,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不足以让它有所挂念。
冰冷的身影上,如果说,有什么值得人注意的地方,无疑,是灰色的头盔底下,隐隐暴露出的那双锋锐战寒的子眸。
怕就算是在深渊无尽的黑暗里,也不能遮掩它那慑人心魂的幽芒。
没有丝毫疑惑的步子,大步跨行,步步扎落到石面,仿若,生根一般的牢固。
地面上,不时地巨震,渐渐也传到了地底,这石道内,也是轻晃了下,些许的石灰粉末,由古旧斑驳的裂缝中渗漏,飘洒在了那三道冷肃身影的铠甲表面。
后方一人止步,仰头蹙眉,视线如刀,割碎空间,投向顶端,欲望穿层层厚厚的基石,直达地面的上方。
最前一人没有停行,继续走着,只是同时,向着最后一人轻嘱。
“贝罗尔,跟上!”
那人一滞,立马,收回刀锋般的视线,别无二话,紧步跟上第二人的身后。
良久,当他们走到石道的第一个岔路时,最前的人才冷不凡冒出一句。
“上面的事,自有上位者在管理!而我们,只要做好下职者的事便可。”
“是!”尾位的那人,点头应道。
最前一人淡漠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杂质,只有,纯粹的平静。
直视前方的昏暗小道,无所谓什么,也许,是厌倦了某种事物,从来少语的他,突然,莫名的又接着讲道。
这让与他共事很久的另外两人,吓了一跳,以为,他今天的心情不好,故此多话。
但却并不敢打断,因为,今天的确是出了许多奇怪的事。
被罗波诺澜的某些家族势力代表顶撞,导致汉斯执掌官生怒!雷霆般的下达了斩首之命!震慑一群无脑之辈。
和突然受到激请的妖精尾巴两人,与之进行了某种隐秘的交易;但是,明明之前,一直要我们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还以为,是要擒杀住他们。
在他们脱离预定的路程,偏离罗波诺澜区域范围的某个夜晚,一些心急的下属,在要采取特别行动之前,被那个男人“吉尔达兹·克莱维”发现,狠厉的绝杀了。
等到我们几个赶到时,现场,不论是森木,还是巨石,统统破碎不堪;幽影十五个小队,共计一百五十名队员全部阵亡。
令人心骇的不止是这样,从事故分析推断,那个男人,只出了一次手,一次手后,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妖精的尾巴,果然不善,能在一群被称为怪物的魔导士里,誉为最强!真不晓得,汉斯执掌官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克洛斯交流所的未来,真令人担忧啊!
“喂。”前面第二人,捅了捅最后一位的胸口,将之唤醒。
贝罗尔浑身一抖,涣散的眸海,在一瞬间归于原静,他两人朝着领头的那人背影看去。
“上若乱矣,下不可避!天若塌,臣子当随。事无挽回,只有,弑血一战,已证我等……曾存于……这个世间。即便,是无力的哀嚎,也同样……可憾苍天!!!”
简简单单的一句‘东大陆’谚语,在这狭小幽静的石道内,无期的回荡着。
话音虽小,却仿似真的插入了九幽门扉,贯通了荒宇宙鸿,圣音神旋天降凡尘,洗涤着三人冰凉的战心,引气共鸣。
尤其,是贝罗尔,他感到沉寂多年的胸口,竟也燃起了青春岁月的年轻人,才有的火一般的激情与战意。
魔力在心间澎湃,忍不住就要喷发,贝罗尔此时,真想大声咆哮出来,以宣泄这股躁动的气血。
“是否!”
这时,最前一人,忽然,又淡淡的问道,无息迫人的压力,临落到贝罗尔的身侧四周,连空间,都被挤压得隐隐变了形。
“是!”像是受到莫大的压力,那股火一般的豪情战意,也在刹那间,被深锁回体内。
贝罗尔涨红了脸,不停的鞭策自己被封的嘴巴,几乎,用尽了全力,才堪堪开口。
最前一人轻点下头,即可,便撤去了那股让超A等级实力的贝罗尔,都无法招架的威压。
下一秒,他的身子一松,再感受自己的身体时,胸前背部,都渗满了汗水,这叫贝罗尔俱怯的低下了脑袋,以后,不敢再多话了。
“到了”
三人,终于来到石道的尽头,那前方,是一扇扎满袖钉的实木门,四道断斑累累的锁链,在门上平躺,一字滑下。
右侧门把子面的铜圆表象,雕刻了一支鳞刺笔锋漆黑邪异的荆棘花藤,那是,与汉斯胸口的“黑色荆棘花”纹身,同样,令人胆寒的妖媚花束。
冰冷的手腕,横过刻录的铭花,没有半分滞留,直接握住锈银的白色铜把,往右侧一扭。
远古始旧的齿轮薄片,发出底绵沉息的刮响,咔咔磨动。‘蹦嚓’出一声脆叮,锁把钻木内的某个锌条被弹开,斑驳的实木门扉,受那只手的拉力,於若一头盘坐休息的史前猛犸,蹭滑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拟之象鼻的鼻息,不差分毫,同样,悠远青长,充满了古韵晖濛的意境。
木门缓缓开坷,缝纹逐大,一道稍盛昏暗湿冷的石道两排的白蜡烛光的橙晕,迷蒙的,由门内另一边流散到外,温润地铺泄到门口,那三道灰铠披甲冷利的身影上,而愈发绮亮。
一点点的拨露出头盔底下那三张清冷的面庞,或许,是因为光线不够的原因,除了鼻梁下的嘴巴,完全暴露在视线外,那一双双冰寒的眸子,却始终,藏在发虚的阴影里,无法被看清。
门,被完全地打开了。
出现在眼帘的,是一间小石屋,四壁一连附挂着八个黑铁灶网,里面罗塞着一小堆的黑炭,橙蒙的光晕,自然是出自那上面燃着的赤橙火焰。
比起石道内的烛火,那是,大了许多,但依然,不够亮。
三道灰铠身影一字走了进来,以最前一人为首,后两人分站到他的两边。
他们的视线,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偏扭在任何一处,而是,直指前方,有目的性的看去。
在这小小的石室内,除了,那一个个的火焰外,当然,还有其他。
正前方,走进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迎着他们面,一个裸露大半的男人,双手双脚,被粗红的锁链锁着,朝着四边拉开一个大字型。
浑身上下,除了一件,用来遮掩
在橙红火光的辉照下,男子的皮肤,如血一般赤红,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开始结巴,可却,还是那么的吓人。
耸拉着脑袋,湿漉漉,黑沼样的叶发,垂在额前,白色的水珠,汇聚到发梢尖头,滴落到凹凸不平的石地表面,久而久之,也生成了稠密的水洼。
忽然,拴着男子的锁链,摇颤了下,紧接着,是他前梢的刘海,尖头的珠露表面起了涟漪,跟着不久,男子的脑袋,也动了起来,向左右两边摇转。
发尖,那一颗颗细小的水滴,经不起如此巨大的浮荡,被大力带了出去,砸落到不知名的角落中。
一阵晃脑后,男子才不急不缓地停下,抬起头,斜瞥了眼,身前不远的那三道灰铠身影,又淡淡的看了眼最中间的一人,突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呼呼哈哈哈,呦,这不是咱们最尊敬的灰铠卫兵长大人吗?咋屈尊来到鄙人宿下啦。这叫小的惶恐不安呀!你瞧,这啥也没有,不能好好招待你什么。”
“我么,你也看到了,想给你请个安也难呀!随便坐,随便坐!”
最前一人不形于色,没有什么表露,他降眼打量着这个之前在旅馆大厅内,身掩平民中,暗地施手鼓动人势的敌派男子,嘴角边,无来由的微微一翘,含带着一丝玩味。
男子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妥,只是,心头感觉有些怪怪,可也只是如此,随后,继续说道。
“咋了,大人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满?不满直说,我很乐于听取狗的意见,哼哼哈哈哈……”
他不屑的大声笑着,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挽回他身上所受的那一道道涨人的疼痛。
可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是没有受到预料之内的斥责与惩罚时,心中,终于涌起了不好的兆头,他停止了白痴一般的行为,看着他们。
“你怎么啦?怎么不笑了?笑啊!我们可是还期望听着呢!你那,美妙的如歌一般的笑声!拉姆迪斯先生,不,或许,该叫你,‘剋魔者拉奥·优塔斯’对吧!”
灰铠卫兵长‘威尔葛兰’脸上,挂着不祥的邪容,缓缓道来。
男子在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时,下意识的滞疑一秒,同时,身躯整个一怔,近乎本能的反应。
瞳孔里,仍是一片混沌,像是,在生锈的大脑内,找寻着什么?明明熟悉,却又很迷惑,感到茫然。
“没回想起来是么,不要紧,我来帮你回想!”灰铠卫兵长右侧一人,随即上前,左手朝着前方的空间按划,一连串深灰色,令人难以理解的复杂光文,凝在虚空中交错,他像是一个指挥家,弹指挪移异形铭文,点接一块,构成新的画面。
男子,不,是所谓的拉奥·优塔斯,在看到这个灰铠卫兵掌指间,横勾出的晦涩难懂的光形符号后,双眼皮猛地弹起,心脏,都好像要甩起来似的。
“这是……古文书?!!!”
什么是古文书?
古文书,其实是一种稀有且失传的魔法。它可以,搜索到一切知识和兼具压缩情报的功能,大多拥有这项天赋的,都是极易智慧型的魔导士,但也有个别例外。
同时,还有向指定对象输送情报等用途,可以,通过念语直接传到对方的脑子里,是一种有别于战斗用途的,其他领域很厉害的魔法。
到目前为止,表象世界内,会此类魔法的人,不超过十指之数,且都是声名远扬,位列某一域的异才。
比如:菲欧蕾王国内,排名第五的魔导士公会〖青色天马〗旗下的成员,“百夜”响雷提斯,他的魔法,便是古文书!
同时,他个人还是魔法周刊上,“想让他当男朋友的魔导士排行榜”里,前几名的常客。
有很多女性,不只是王国内的,更有国外的女性魔导士,被他甜美的外貌吸引着,最后,沦落为狂热粉丝后援团里的其中一位。
第二个,是十年前黑暗公会最大势力,『巴拉姆同盟』三大巨头之一,〖OraSeis六魔将军〗的首脑“布莱恩”。
因为,他的前身是“魔法开发局”的一员,曾自行开发出了无数种魔法,知识十分渊博,古文书,也只是他众多高深魔法里,最稀疏平常的一种。
此外,他还有一个满脑破坏欲极强的里人格“ZERO(无)”,平常一直封印在体内,一旦解封,势必会将目视所及的一切有形之物破坏殆尽,让世间,迎来“零的时代”。
其次一个,不说也罢,作为凌驾于国家之上,魔法界最高的仲裁机关,它制定出了这个世界魔法方面的法律,维护着魔法界的秩序,人民敬仰的“魔法评议院”。
没想到,作为其存在的前任议长大人,却跟黑暗势力有染,这不得不让人寒心。
利用自身那绝无仅有,甚至,高于前两位的才能,“超古文书”!暗地里,害了多少有志之士,已无法预估,幸好之后,他的事,被某些人及时的揭发出来,才能在危害到世界平衡的紧要关头,得以终结。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了事风后,前议长自然,也不可避免的走到了世人的眼前,受到惩处与批判,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临那传说中,只为“罪大恶极之人”而设的——“末葬极渊”。
以正义之名!
向着,魔法界神圣的秩序起誓。
为了,那些被他残害过的无辜人们,和他们仍存活在这个世上的亲属与世人一个交代。
不论,是“新生魔法评议院”的议员们,还是,那些退休的前议员们,都集体出席了裁决罪人,前议长“库洛弗多·西姆”的处刑式。
由现任议长“古兰·多玛”,和前四席成员亲手执行,降下“光明女神的审判之矛——奥西朗多”!
于一瞬间,由天荒云枞的深处,落下一道仙梦璀璨的巨大光柱,整个自头顶贯穿他那虎背样的身躯,渐而连影子,都埋没在了五彩斑斓的极光之中。
只闻天鸣地颤了下,光华散去,烟云失退,原地的半崖,落下一个大洞,仅于点的碎片,也坠落进那万米幽渊下,连光都照射不到的崖底。
视索一片魔气滔滔,也不知底下,葬送了多少世纪罪人的性命,依然,无法将这片魔渊填满。
而且,“末葬极渊”也是这个世间极少的,几大最危险的生命绝地之一,连曾殒落过三头以上真龙的“西马尼柏隐龙山脉的噬龙潭”,都要排在它后面,位列“世界八大生命禁区”之中。
……
“你们手中,竟然,还掌握有古文书?!”拉奥·优塔斯气色不佳的面目中,流露出一丝惊愕,随即释然。
古文书,虽然,也属于失传魔法的一种,但对于这个世间,以主修攻击魔法为主的魔导士们来说,其实,没多大用处。
第一,你必须要拥有丰富的学识。第二,你必须要掌握各个不同时代的历史和传说,且,有一定的理解能力。
第三,你要有一颗非凡的头脑和智商等等这一切条件,否则,你凭什么驾驭它!
这对于很多魔导士来讲,无疑是很困难的,又不是每个人都是那块料。
如果,真的让所有人都习会了这种魔法,世界,岂不是再没有秘密可言,天下,则必然大乱。
而说到拉奥眼前,这人会古文书这点,他心里确实有那么点惊讶,但恍然一想,雅迪斯怎么说,也是个世界级的势力,有那么一两个会古文书魔法的人存在,一点也不奇怪呀!
况且,在表象世界中,在无昧的世人眼里,他们还是那遍布全国各地,乃至,全世界各地的情报交流中心。
“克洛斯旅馆”只是其一,没有什么魔法,是比“古文书”更合适用在这里的了。
“你在惊讶什么!”灰铠卫兵长‘威尔葛兰’,淡漠的将脸移向右方。
视线投在那凝结于空间上的铭文符号,从他平淡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并不是有多在意这种魔法的价值。只是,用一种仅仅瞧着一件很普通事物的眼神,短短滑落而过罢了。
接着,瞟向中间被锁住手脚的拉奥,冷冰冰的说道:“你的大脑,难道,也跟那些目光短浅的愚民一样么?被这个世间一切的表象美好……迷惑的跟个傻子似的。”
“这样的你,真的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剋魔者’!”他重新收起对待拉奥的态度,无情的贬低道。
“如乐色一般……,真叫人失望啊!”
“你待在弱小的组织里太久了,认知,还跟从前无二,没有半点变化,难怪,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连世界真正的一面……,都记不清是什么样的!无聊!!!”
威尔葛兰言语中,尽是不掩其锋的藐视,连那森寒的眸子里,都挟带一丝嘲讽。
是个人,都忍不了这种侮辱人格的对待,哪怕,他是个阶下囚,拉奥·优塔斯张启苍白瘰疬的嘴唇,就要反驳,却又被卫兵长冷冷打断。
“你还想还嘴?你觉得自己没错!愚蠢。”量是卫兵长这种不苟言笑的人,此时,也不禁被对方的行为逗乐,随后,换来的是一张如铅云般愈加阴沉的脸庞。
“那我就来亲手打碎,你那虚幻的令人可笑的春梦吧!若你心中,还有那么一丝执念,就给我都记起来!把这个世界的……真实!!!重新,刻在你那搅烂不堪的废脑里。”
他抬起右手,缓缓搁在对方错愕的表情面前,五指钩爪,悸凉森冷的正色道。
“里世界的潭水,可是很深的!古文书,又算得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别再用你那表象世界里习的的衡量方法,来恶心我了。小心我手滑,一个不注意,便切开了你的胸口,挖出了你的肝脏,连同你的大肠一起,捏爆!!”
威尔葛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向拉奥的心房部位。
随着,他手慢慢下移,拉奥的眼珠,跟着往下滚动,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蕴含着此刻他所有的思绪,全都,聚集在那一只灰色甲胃包裹着的手掌上。
五指在拉奥眼中,就宛若,那动辄便可撕裂庞然凶兽的皮骨,名扬海外,人兽见之必退的荒域魔雕的利爪一样,令他心滞胆寒。
黑泽湿漉漉的须发梢尖,紧紧贴在消瘦的脸庞上,冰凉的水珠,仿佛,随了此景作为陪衬,润滑自皮肤表面倾走。
让拉奥感到不自然的凉意,下意识滚动咽喉,身体一抖。
威尔葛兰见状,才小有满意的收回了那只手臂,任对方僵硬的肩膀,松夸下来,冰汗出水地直喘着粗气。
他接着说道:“的确,在你们表象世界中,有许多事是受到限制与不可能的,但在里世界里,没有。”
“就拿古文书来说,我们已经找到了,剔除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只留下,能为我们所用的方法。”
“或许,在极限范围内,它比不上正版!但就伦人数上限和使用形式来说,绝对优越正版很多。又不用受到同正版一样的限制!这你能理解么?优塔斯先生”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拉奥蹙眉,他感觉很不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将要对他说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自己决不能参与进去。
“哦,好吧!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听不懂,只好,先让你恢复记忆了!省的我再讲一遍,麻烦!”威尔葛兰抿嘴,十分讨厌的情况发生了。
“什么记忆?从刚刚开始,你就在说什么?拜托,你找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拉奥·优塔斯!我叫拉姆迪斯,是一个被你们的敌派组织,所抛弃的一名弃子”
被附上拉奥之名的男子,此刻,烦躁到了极点,本来,今晚任务完成,一切就会结束,他也可以,从此脱离那个组织,并获得自由。
不想,他却成了一个小丑,自导自演了一场无聊的闹剧,最后,反被抓住,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牢里,还要受到别人如此的戏弄,他再也忍受不了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闭嘴!”威尔葛兰直视着他的双目,没有冷漠,也没有嘲讽,更没有预料到的杀意,只是,一双很平静的眸子。
“一切,只是一个局,一场骗局!”
“什……么?”拉奥紧紧盯着那双眼睛,有一瞬间,他从对方的眼里,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东西,是错觉么?!
威尔葛兰淡淡开口,一丝连身旁的另外两位部下,都能察觉到的沉重感,回来了。
“那种弱小的组织,别说是雅迪斯本部,就算,是我们克洛斯交流所,也不放在眼里。它怎么配当我们的敌人,给它几千年都不行。”
“你觉得今晚的行动,是不是很莫名其妙,叫你独自一人带着‘乱心香’,甚至,连噬心熏都不是,就来挑衅我们!”
“还偏偏,是在明知道今天下午,我们执掌官发怒之后的几个小时内的夜晚行动?!”
“说得好听,是便于逃走;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死也要死在黑暗里,永远不见光明!真是适合我们这类人的死法啊!”威尔葛兰笑道。
“不是的,我不是独自一人?他不是那么说的?”拉奥从他的眼里,拔出神,意识有些混乱和疯狂。
威尔葛兰一把捏住拉奥削尖的下巴,语气铿锵,字字砸在对方的脸上,容不得辩白。
“我不想同一句话,重复说上几遍,不管你信或不信!事实就是,早在你被‘修达斯·伊冯’从河边救起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人生,便已注定了今晚的一切。”
“我和你会在此地,面对着面,根本,就是注定好的,从那一刻起,就没有变的。”
拉奥眉宇间的神经,在痉挛般地跳动,脸部表情僵硬的如浇了铁水一般的粗坚,被冰凉的手指,捏着下巴,嘴巴因为变形而成‘O’形。
他蒙昧的眼瞳里,望着面前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些的灰铠卫兵长,珠眸中,闪烁着飘忽不定的虚影。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被他……从河边救起来的?这件事,我从来没对第三个人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屏息,凝住神。
两人的脸,离的很近,若是没有头盔的阻挡,估计此刻,都快要亲到面了。
威尔葛兰没有立即给与回复,而是,青眯起森寒的双目,静静地打量着对方深瞳后的大脑,思索着莫名的问题。
后之久分,当连空间中的风气,都快要凝结时,他才眨了下眼,放下抠指,站回到原来的位置,挺背笔直,再此落目俯视。
被看的心慌,拉奥已经抿起了嘴,但是脸上,有的神经却不受意识的调控,抽动着。下眼袋有点泛青,他心绪焦躁,忍不住又问。
“是……是你们中的谁……,撞见了那一次吧?是吧!啊”
“真难看呀!拉奥·优塔斯。”
“呃?”
威尔葛兰的冷调掷出,去掉所有令人遐想的情感,只化为生硬的一句话,却叫人生寒。
“还记得,我跟你见面时说的那一句话吗!被同伴抛弃,还真是可怜呀!虽然,我说过,你不用明白的太多,只要记恨着此人便行了,无尽的仇恨吧!诅咒吧!将这份怨恨,带进地狱,永世的在痛苦的轮回中,铭记着这个背叛了你的男人——‘修达斯·伊冯’就好了!”
“我明明是这么说的,想不到你,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逃避了现实啊!是怕过去的那一段日子,都成为虚假的吗?所以,我说你天真愚蠢!”
威尔葛兰淡然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深深看了拉奥一眼。
“我们,是生活在世界黑暗一面的人啦!幸福什么的,都是妄想。根本,不可能实现得了,你竟会奢望那种纯真的梦?!”
“我们,是有可能在下一秒,随时死亡的人啊!为了生存,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哪还有什么时间去享受!”
“既然,当初你选择了踏入黑暗的门扉,之后,就别给我后悔。现在,也给我用黑暗世界的方式去解决!要死!可以。但千万,别侮辱了你自己的灵魂!”
拉奥听语一震,心神,像是被某种东西,给鞭策一样,那白花花空洞洞的脑内,有一双相似的眼神,一闪而没。
虽然,只是一瞬,但足以撼动此刻拉奥他自己的内心,混沌模迷的云雾下,有什么,受到了激发。
突然而至的阵痛,刺激着他的脑皮神经,一时,不禁闭上了眼,不敢再多想。
除了,那日被修达斯救起醒来的时候外,他已有好久没这么痛过了。
缓缓垂下头,受拉的锁链,摇摆了下不大的伏度,腔喉断断续续的出着气。
好一会,才平息心中的不安,呓语两字。
“灵魂!”
“哼”威尔葛兰略沉吟,然后,单手负在身后,转向右侧另一名部下。
那位弹指虚空铭文,点构成线、成画,好不洒然,卫兵男子默契的从乱文虚符中,拔出一小张薄片,食指轻点,立马,飘移到灰铠卫兵长的眼前,兵长腾出闲着的那只手,自然顺力,掌心像是抹了一层胶那样,悠然地接住了光纹薄片。
一划手翻掌,使之变大两倍,如平铺展到面前,正好相当两个男人的手掌大小。
“权限分享!”
右侧的那一位灰铠兵士,接着道语。
一缕灰白色的霞光,紧随着他的命令,脱离虚空铭文,点缀到兵长的右手背上,生成了暗色的飞蛾文印。
同一时间,脆叮嗡吟,一道像是锁链折断的声音,促响一秒,然后,光泽暗淡。
一切的手续都已办妥,告已完结。兵长于此刻开始,拥有短暂可使用此魔法部分的权限。
抬起右手背,灰铠卫兵长瞄了眼暗影色的文印,扭头看了眼兵士,眉毛微塌,邦邦曰言。
“你的品味,能再正常些吗上次是老鼠,上上次是蟑螂,这次,又是飞蛾!你就不能找一些适合男人的动物纹身,来喜欢下吗?”
“诶?”那位灰铠兵士先是一愣,随后,隔着头盔抓头,讪讪歉笑。
“嘿嘿,不……不行么?我觉得挺好的呀!小小黑黑的,毛茸茸挺可爱的。”
威尔葛兰立时,板起面孔,烦厌道:“你的癖好我不管,但下一次,你再把这么恶心的纹身刻在我的手上,我不介意,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扔到那什么毛茸茸可爱的巢穴里,让你下半生,一直都和它们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希瑞。”
豆子大的汗水,噗呲噗呲地从脑门上倾下,那位灰铠兵士,立马,收起了笑脸,封起了嘴巴,僵硬的点砸着头,不敢吭声。
另一边的兵士,捂嘴偷偷窃笑,被他发现,狠狠瞪了回去。
“你好像,有什么意见啊贝罗尔。”威尔葛兰幽幽转头,贝罗尔闻言,浑身也是一僵,跟那位一样,像极了忠心的小犬,死命的摇着头。
“哼!”
……
灰甲坚金的五指,于浮印面前的薄片光画中,点拨撵弦,青灰色的朦胧雾沼,弱弱的覆盖在整个右手上,以臂为笔,摆划空尘的样子,忽以曼妙,悦目赞心,难免,失神也不为过。
“开始吧!”
威尔葛兰生肃立眉,戳栩右手边,浮印虚空的光纹画片,一张张高度明彩的图照,卷收在一起出现。
他两指轻拍那些个光影拟像,顺手推送到低垂着脑袋的拉奥面前,嚣语道:“睁大你的狗眼,给我好好看清楚,这是谁?!”
眼帘对面的那一据锁着四肢倾斜的人影,闻言,由抖而滞。
黏在脸颊上的湿发,干了几丝,慢缓分开,曲垂落下,尖头指向同目平行的地面。
淡非暗沉的灰霞,徐徐穿透黑沼稠密的额发,有些点,被瞄到。
眨了眨难过的眼睛,注视着冰凉的石地,多少是受到四壁灶网上,燃着的赤橙稀火的影响,石面,微微泛着橙红的光晕。
一地的,还有那些小小的水洼,白水清晰的反射出周遭的大部分事物,包括,灰铠卫兵长他们三人的身影。
同样,也包括凝在自己头前空间中的那道灰色光幕,尽收眼底。他不想再说多什么,只希望,就这样昏过去,什么都不管,只求,在梦中一死,怕也比接下来的不安,要强的多。
可是,能如拉奥所愿吗
他的内心深处,那一双熟悉又凛冽的目光,再一次扫视而过,让他自己整个灵魂,都不自禁的一寒。
他的倔强,最终,抵御不了身体的本能,与之僵持地抬起了那比往常沉重十几倍的脑袋。
对上了光影虚像后,拉奥彻底震住了。图像上,一条湛蓝的人影,映入他的眼眶。
那轮廓,那发色,那样貌,那双眼,甚至,是那身形,他无一不熟悉到极致,想必世上,再没有哪一个家伙,会比他更了解这个人了!
那不是他自己,是谁?!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乃至,拉奥都可以透过光像的屏幕,嗅到那似曾相识的味道。
那是,与他自己的身上,别无二致的气息。
他痴迷其中,久了,还是那般欲罢不能,继续让自己的额头,能尽量贴触到那光幕之上,恨不得,要将自己整个脸,都挤进去才好,想要极大的感受下那个自己的魅力。
魅力?!
拉奥·优塔斯,登时,魂震颅醒,心窝,冥寒了大半,背部,更是汗水扑簌,即便,是裸出大半皮肤的现在,他也感到,像是如幽冥无间的阴风那样,彻骨锋绝,撕凉着他的全身。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魅力?人生当途,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该有那样的魄力才对!有哪里……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
拉奥心乱胡言,他拉回脑袋,准备打算再看一次,这次,他定了定神后,双眼“腾”地一下,射出犹如实质的箭光。
急促着,几乎不带半秒迟疑,狠狠的轧在了那薄薄的虚像身上,宛如,要把他绞碎似的,上上下下,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
扫视了也不知多久,拉奥才猛地一下甩头,抽回了视线,他的眸海里,比之先前,愈加的茫然起来。
嘴唇颤呢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好陌生,我不认识他!我绝对不认识他!但是,为何这样的熟悉?好像……就好像……这本该是我一样?!”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我……我到底是谁?!”
不理他的疯狂,威尔葛兰清淡平静的瞄了一眼优塔斯头前,悬浮于虚空的灰暗光幕,那上面,印着一人,一个,和对面的优塔斯外貌,同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唯一明显,使人觉得这两个差很远的地方,或许,就是那有意无意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质。
哪怕,是放到千万人之中,也依然,是最特别瞩目的存在。
不同于威尔葛兰眼前的这个废物,光幕上的那人,比起拉奥,要大上十几来岁。
一身湛蓝的兽甲,披戴在虎一样健壮的躯体上,寸寸肌肉,都能让人感受得到,那体内,潜伏着无比巨大的能量。
那不怒自威的神态,时时刻刻,都透露出一股危险的讯息。好像,只要你有那么刹那间的失神,就会被眼前的这个无情的男子,给吞噬殆尽。
背后裹着的,是一把镶嵌着血蓝色的九星碧珠,与七星北斗相同的方式排列着,为首的一颗,是里面最大的,有成年人一个拳头那么大。
珠内,混杂着湛蓝色和血色的魔气,无比的妖艳,只是,看上那么一眼,心神都要动摇,觉得会被收进去。
这其实,是一张五年前的旧报,由全世界最负盛名的〖狄彼斯耶尔〗报刊登载,自B版专栏上,截取下来的照片。
刊登的具体时间,为“X789年”,与妖尾主力“天狼组”的回归时间相比,整整早了两年。
现在的人们,也许都忘了,但在那一段时期,绝对牵动着世界各地的瞩目。
以某件大事为契机,开创了,这一时代,首次的寂宁。
魔法界的昌盛,每日,都有着不一样的变化。国与国之间,相互往来的更加密集。彼此,大胆的吸收着,异地文化的果实。
世界正值盛世的顶峰,一场骚乱,终于,打破了这种本该一直持续下去的平衡。
“天狼岛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