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好久不见啦!大作家。”古侠打扮的白墨,笑嘻嘻走来,在时晟瞑的肩膀,轻拍了两下,当做打招呼,一点都没陌生的距离感。
“才不是哟嘞,你你你……”时晟瞑木头一般地僵在原地,愣着两只眼睛,发傻地指着白墨。
“你怎么……你不是……”
白墨伸手把时晟瞑的小指,按回了对方的胸口,“打住!见到我,不要激动,我会告诉你缘由的。”
闻言,时晟瞑立马,端正站姿,安静下来。
白墨组织了一下语言,讲道:“我只能和你说,现在的经历,并非全是虚幻,一切,都是在梦境里发生的真实。”
“我呢,你也知道的,几年前就死了,现在,不过是作为战魂,重生了而已。”
“总之,因为这个世界,有着这样或那样不可名状的邪恶存在,需要我和另一些同伴来处理,你就不用管这些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啦!”
时晟瞑听的是满头雾水,他挠起小脑,需要慢慢去消化。
白墨却不等他完全理解,按住他的肩膀,强行扭转他的身子,面向老人和女子。
“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他们,不用我说,你也该察觉到了吧!那个女生,就是你素未蒙面的姐姐。”
“我……姐?”
时晟瞑吃惊的望向黄玲静,脑海此刻才想起,似乎,在自己还未出生以前,母亲的确还孕有一女,只是可惜,那名女婴刚降生不久便早夭了;如果,那名女婴还安好,现在,应该也走上社会工作了吧。
随着,时晟瞑忆起缘由,黑衫女子脸上的雾气跟着消散,露出的是一张温柔似母神韵的素颜,在她怀中的那两个孩子,同样,也现出了真容。
时晟瞑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片刻,然后,便了然轻叹道:“原来如此,他们,便是年幼的我们吧!”
“小弟!”
黄玲静突然有些拘束的呼唤起时晟瞑来,紧张的捏起指间,不安的看着他。
时晟瞑反倒是没那么害羞,他一直都想见见这位姐姐,每次,听见母亲感叹她的第一个孩子早夭时,时晟瞑自己,都会跟着心疼惋惜。
现在,得偿所愿,自然双目湿润的大步走上前去,赶紧与她相拥一块。
“姐”
黄玲静的内心,一阵摇颤,她怀中的两个孩子眼中,充满了灵性,他们相视而笑,身体化作虹光,没入这对姐弟体内,刹那间,各种美好的记忆涌出。
两人抱在一起,无以言语的亲情,充满了整个灵魂。
一旁的方家银老人,欣慰地抿起嘴巴,点头乐笑。
“正所谓,百年不过一梦,梦中,自有极乐天。你们曾逝去的光阴,就在这南柯一梦中补全吧!”
白墨上前拍了拍还拥在一起的姐弟俩的肩膀,挥手朝着一边的混沌区域,撕开一角世外桃园,那里有海、有高山、有溪流、有森林、有湖泊、还有一间竹林小屋。
“这是!”
时晟瞑再次发出惊讶的呼声。
“去吧!”白墨指向那处仙境,时晟瞑懂他的意思,没有任何犹豫,牵起外公和姐姐的手,踏入了那个世界中。
……
白墨站在原地,意念稍动,整个梦境也跟着改头换貌,他在一座山崖坐下,抹去了时晟瞑他们所进入到另一片梦境世界的通道。
转身朝着虚空画圈,一面镜子上,映照出那三人的身影,他就这么平静的注视着。
画面里,时间飞快流逝,时晟瞑已与外公和姐姐,度过了不少幸福的日子。
他们有时,在日下耕地、有时,在田野奔跑、有时,在溪边抓鱼、有时,顶着风雨在海上划船。
也于深夜一起躺在草坪上,仰望星空,说着浪漫的话语、在夏日的大树下,乘凉睡觉、在高高的天台上,露宿烧烤,顺带俯瞰,星光璀璨的不夜之城。
在电影院里,一边吃着火锅,一边看着电影,并不时,嚷嚷大叫,嬉笑无常。
这一家人,可真是经历了一段美妙的时光啊!幸福、快乐、满足,还有,这再也无法复制的感动。
也许,这些不过是由虚假构成的谎言,但他们,却实实在在的体会了一把这妙不可言的人生。
如此,便足够了,也许结果令人遗憾,但过程,才是最值得回味的宝物。
盘坐在那梦境之外山崖上的白墨,望着虚空镜中时晟瞑他们一家幸福美满的模样,也不由得神思迁往起来。
离开这种平凡日子太久,他都快忘了,自己以前还是个凡人时,过的生活了。
“家人么!”
白墨低声喃喃,自他成为守护者的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找过父母的灵魂,可无论用怎样的手段,就是找不到他们在哪。
能进入天堂的凡人灵魂毕竟是少数,更何况,还是西方天使很难监管到的华夏圣土之地。
不过,据好友“格澜诺斯”所说,那些没进入天堂的魂魄,只有三条出路,第一,四处飘荡;第二,去了冥界;第三,归于天地,消散无存。
白墨选择相信第一条,因为,后两个怎么看,都太糟糕了。
当世末法,规则破碎,神魔不存,有许多传说中的界域入口,都被埋没,相关机构,更是彻底毁灭。
就拿阴间来说,现在,无人知道怎么进入那无人管制的世界。
哪怕,他父母的灵魂真的不小心误入了冥界中,那白墨,也是没法过去的。
况且,这边的世界各方面也少不了他在。如果,白墨真的找到了阴间的入口,也真的进去了,要是有什么人动个手脚,他便再也回不来了。
作为此界,唯二能制衡那罪恶黑手的战魂,他身上肩负的使命,自然是不可想象。
当然,白墨也没有放弃继续在人世间寻找父母灵魂的打算,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们一家会再度相聚。
那时候,白墨会带着他挚爱的“蔚雯暄”,一起向父母问安。
就在白墨思绪飘远之际,在他坐下的山崖外,混沌的白雾中,多出了一丝不详的黑气,并且,它正在慢慢蚕食周围的雾气,壮大己身。
虚空镜中一端的梦境里,天宇,突然暗下来,狂风大作,乌云翻涌,下起了迅疾的暴雨。
措防不急的时晟瞑与姐姐‘黄玲静’,一起扶着外公,朝周围的小亭跑去避雨。
雷声轰隆,电光霹雳,密集的雨越下越大,有种天河决堤的错觉。
时晟瞑皱着眉头端量天际,内心的不安感越发强烈,似要,喷涌而出。
随着时间推移,天宇上空的乌云,开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若,深渊倒转,隐约可见,巨雷横劈苍穹,雷鸣在耳畔炸响。
他们所在的梦境世界,剧震不已,竟呈现瓦解之势,多处虚空,逐渐迸裂粉碎。
盘坐在虚空镜外,梦界里的白墨,此刻,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异常。他快速施法,将时晟瞑三人拉回了这边的梦域。
“咦?小心身后,大哥哥”
时晟瞑刚一落脚,猛地察觉到白墨视线死角的异样,立马,高呼提醒。
刷!
白墨凝眸,他转头一看,内心凛然,不知什么时候,山崖周边的白雾,都变成了黑紫色,并且,化成上百条触手,向他袭来。
“哼!”
白墨神色冷暗,他伸出右手,往地上一拍,霎时间,十八样形态各异,由银色之光幻化的兵器,突地而出,环绕在他的四周,形成屏障隔绝一切。
紫黑触手,刚一碰到银武屏障,立马,被圣洁之力蒸发干净。
“去!”白墨弹指敲响一旁悬浮的银武,‘嗖’的一下,一杆方天画戟旋飞破空,插在了时晟瞑三人跟前,并发出淡淡的光晕,护着他们,免受诡异的黑雾袭扰。
白墨随手拿起长鞭,抽向前方黑雾根源。一声‘砰’响,陡然惊耳,此界梦壁,轰然爆碎,如那玻璃,花洒一片。
“给我滚出来!”他指天大吼,古风长袍在风中猎猎鼓荡。
嗡嗡嗡——
时晟瞑忽然抱住脑袋蹲下了身子,五官因某种痛苦而扭曲,黄玲静与外公,顿时,手脚无措起来,他们慌乱的围着时晟瞑,急道。
“小磊,你不要紧吧?”
“有什么……钻进了我脑子里,额啊”时晟瞑脸色发白,鬓角渗出不少汗珠。
“这是……人类的负面感情和痛苦……额啊”他的大脑,疼的像是要爆炸似的,整个人不禁卧倒在地,卷缩起了身体,翻覆两侧打滚。
远处的白墨,望了一眼时晟瞑等人的方向,轻语一字“震”,插在他们跟前的那杆方天画戟,霍然,银光大作,发出十倍光亮,包住了时晟瞑等三人,洗去了他们身上无意间沾染的邪气。
这时的梦界,飘起了无数的黑羽,它们所触之地,皆化为一片黑暗。
“果然是你。”
白墨咬起牙根,同时,担心再这样下去,会严重损害到时晟瞑的精神空间,毕竟,这里是以他的梦境为基础,构建的世界。
白墨探出左手,往虚空一抓,一张古朴的大弓被拘到手里,他跟着弃鞭搭弦,缓缓拉开。
一根无形之箭,出现在两手之间;他放开指间弦丝,银色光羽“咻”地一下,激射而出,划裂苍穹,破灭空间,伴着巨大的轰鸣与爆炸的火焰,冲入黑云深处。
他再次大吼:“蠢鸟,还不现身!!!”
“哼哼哼哼……”
幽冷而魅惑的声线,淡然穿透烧红的火云雾海,清晰的在白墨耳边私语。
“有意思,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有格澜诺斯那个小屁孩顶在前方,你这个凡人,不知要被吾杀死几次。”
“不过是获得了一位死去古神的皮毛传承,都还没摸透一二,也敢在吾眼前蹦跳。”
敌人的话言,似乎,戳到了白墨的痛处,他也明白这些年来,表面上是他和挚友格澜诺斯两人维持的大局;实质,到了战场上,白墨也只是勉强达到不拖后腿的程度罢了。
毕竟,敌人和己方的天使,都是活了最少上百年的老怪物,战斗意识与经验,从根本上来讲,就有着决定性的差距。
不过,白墨不打算用这个当做借口,他还是很努力的在追赶众人的脚步,从未有过一丝怠慢。
白墨盯着火烧的云海,开口:“蠢鸟,你也不错啊!这些年来,你为了建造魔物大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尤其,是在这末法时代,你的实力也损耗的相当严重了吧!不过,那又怎样,你的那些魔物傀儡,还不是都被我们给全灭了,心血白费的感觉如何?!”
对方沉默片刻,才阴鸷回复道:“天使与诡异的战斗拖的太久了!今天,吾就是为了打破这平衡而来。”
“只要,解决了你和格澜诺斯中的一个,天使在人间的势力,必将全面崩溃,你们的顶尖战力也再无存了。”
“而吾等此后则将崛起,并颠覆红尘秩序;天界的那尊圣人,难以真身入此界,即便,可以跨界出手,那也要担起相当大的风险,动辄就会陨落。”
“也就是说,你等的命运到头了!”
白墨的脸色变黑,他冷声叱道:“有本事来试试!我们的弱小,终会要了你的命。”
“蝼蚁的自大。”
“废什么话,杀你!”白墨暴起,执出一杆长枪,宛若流星,一路燃烧着击穿远方的黑暗云海,直刺神秘人的真身。
当那杆长枪距离对方不到五米时,神秘人面无表情的伸出一根手指,朝前一点,那杆暴戾的银色长枪,顿时,寸寸粉碎,化为齑粉。
然而,他嘴角正要勾起的一丝微笑,还没到中途,便霎时僵住。
只见眼前,就在方才那杆长枪消失的地方,一柄大刀突然出现,紧随其后,杀到近前,并迸发炽热的银色火光,在神秘人跟头爆炸。
“嘁”
乌烟蒸腾上下涌动,一束紫色光刃跟着在肆虐的能量中刺出,它劈开了前方的火焰,露出一张妖媚暗沉的脸蛋。
名为“洛尔菲德”的罪堕天使,毫发无伤的走出黑色雾霭,穿着贴身的紫金甲胃,任那幽紫长发倾泻在胸前,无拘飘散。
他踏着虚无空间,张开乌羽大翼,至邪魔力冲霄九天外,震荡环宇梦界。
洛尔菲德抬起缭绕紫黑魔光的右手,就要对着远方逐渐崩坏的梦境,再加一道重击。
也就是在这时,白墨紧接着在洛尔菲德面前闪现,几乎贴着鼻子的情况下,从背后掏出两根白银锏,猛地从两侧,戳向对方的太阳穴上。
这一击,如果成了,洛尔菲德必定非死即伤,但现实会如期发展么?!
赫!!
洛尔菲德当即面色一冷,他双眸中紫幽魔光大盛,喷薄而出,直接轰开了白墨,并粉碎了白银双锏。
噗!
白墨一口大血吐啸,身子倒飞千米之外,连翻带滚又百米。胸膛血肉一片模糊,古风长袍也已粉碎成末,大半的肌肤裸露在外,还沾染着血迹。
……
“你连吾这并非本尊的分身,十分之一的一击都挡不下来,还敢说杀吾!”
洛尔菲德俯视着受伤不轻的白墨,眼中,蔑视之情不掩。
趴在地上的白墨咧开嘴角,稍微粗喘的捏起剑指,快速地念叨着什么,赫然间,十三道锐利的神虹,从洛尔菲德的四面八方朝他袭来。
“不知死活。”
洛尔菲德声冷,向着虚空点指几下,漫天飘絮的黑羽,旋转着围绕在他周围,形成360度无死角的坚固铁盾。
量是由兵武所化的神虹,各个威势滔天,恐怖至极,也击穿不了那面屏障。
远方的白墨撑起身体,手中多出一张先前使用的古朴大弓,他再次拉开弓弦放手,九支七彩箭羽带起狂暴的气流,冲霄而去。
与那十三道神虹汇合,攻击一方。
猝然间,金光璀璨,一团更恐怖的火云在白墨的面前,耸入天际,将洛尔菲德的身影整个吞没,能量风暴激荡,撕裂了整片梦界。
他们所处之地,也化为一片废墟,茫茫大界仿佛重归混沌中。
呼——
灾难的中心,些许淡漠的影子,唯有它不动不惑的停留在原地,逐渐清晰。
“说实话,你成功把吾惹火了。”
洛尔菲德无损的躲在黑色大翼里,从火海中慢慢飘出;不过,他的甲胃,倒是出现了一丝丝的刮痕,这让洛尔菲德动了真怒。
“凡人啊,你可知道这梦界的美妙之处。它可以将那些现实中得不到的事物、实现不了的愿望,无偿的让你去体验数百次,数千次,数万次。”
“哈?”
“意思就是说,以吾的精神力来讲,甚至,可以在这个世界中,做到与境界不符的上位手段。睁大眼睛瞧好了,凡人——”
漫天黑羽在洛尔菲德的引导下起了新的变化,它们交融汇为一体,幻化成拥有千米躯体的暗黑龙凤,和西方魔龙与不死鸟。
它们皆顶天立地,庞大无边,漆黑通透,若冥界的水晶在人间闪耀,瞳孔像是充了血般猩红。
“锵——”
“嗷——”
“吼——”
“咿——”
龙吟凤鸣,响彻天上地下,一股股上位神兽的威压,扩散至整片混沌梦界,远方的时晟瞑三人只是倾听而已,就差点要魂碎魄灭了。
挡在最前方的白墨也很不好受,胸肺内的血气,剧烈翻滚,涌上咽喉,只是,被他强压下去罢了。
在龙凤这等生物面前,人类真的可以说连微尘都不算。要不是这些年来,白墨不停的接受血的洗礼,世界观的冲击,此刻,怕不是也要被吓到腿软。
便是现在,他也没好上多少,但依旧,硬着头皮发抖的走上前去。
“唬人的戏法,又不是真的神龙凤凰!我就站在这里,你奈我何!!!”
白墨抬起坚毅的脸庞,大声反嚣。一挥手,让方天画戟带着时晟瞑他们三人逃出这片梦界,自己则重新召出十七把银之兵武浮在头顶,运气怒喝。
“来吧!要战便战。”
“哼!有胆,换景。”洛尔菲德的嘴角,噙着冷笑,没有真的把对方当做一回事。
随着,他细声念喃,天地立时大变,混沌雾霭,撕裂爆炸,一片初开宇宙诞生。
两人若置于古老的星空当中,展开较量。
“去。”洛尔菲德无情的吐出一字,周遭千万黑羽恍如演化为一颗颗星辰,向着白墨砸落。
“杀!”
白墨大吼,往虚空一跺,纵身迎击;一手持剑,一手拿刀,十五把兵器环绕身侧,喷薄银白战气。
此刻,他若一尊复苏的战神,在羽化星尘中冲撞,一路无双,接连,有数百朵火花在这冰冷的宇宙中绽放。
他倾尽全力,将自己这些年来,所学到的战法尽情施展,很快扫落了大半黑羽,并再次登临九天,杀向那四头来自东方的龙凤,与来自西方的魔龙、不死鸟。
轰!
千米威严的暗黑真龙,一爪粉碎虚空,将白墨拍飞到遥远的枯星上;炽热不熄的不死鸟,盘旋在天外天,带起大量陨石,猛地俯冲下来,点燃了整颗星球。
不甘的长啸,鸣动幽渊,片体鳞伤的白墨,从地脉深处冲出,踏着天刀,操纵十六把兵武,横击不死鸟翼。
他与之近身搏杀,在这一片火海世界内,两者战的飞起,打沉了荒原,磨平了山脉,直到最后,彻底崩碎了这片天地,将一切泯灭。
“我所获传承,终究只是残式!但厉害的,始终是人本身,便是这残破的传承,也能要了你们的命。”
浴血的白墨,杀到疯狂,他踏着高天,每一步落下,都震得这方天空摇晃不已。
域外真凤啼叫,它舒展庞大的绚丽双翅,化身为一座虚幻大界,从宇宙星空往此降临;轻轻扑扇双翼,眨眼间,这片半毁的星球,彻底破灭了。
白墨拖着血躯,与不死鸟相继坠出星空外,漂流到陨石带附近。
十七把由能量构建的兵器,在方才的冲击下,全部炸成了碎块。
这时,栖身在一颗大陨石上的西方魔龙,张口就是一道龙息喷出,贯穿数千块巨型陨石的中心,将渺小的白墨,淹没在恐怖的能量里。
远离战场的洛尔菲德,冷淡的自语,“结束了么?嗯!!”
他眼角一抖,只见一道惊世白光,斩破虚无,带着某种玄奥缥缈的意境,如同,执出一片青天镇压而下。
不死鸟与真凤躲避不及,半个身子被撕裂,惹得它们止不住再哀嚎,灵魂都差点爆开。
“霄穹——”
余音在这方星空中荡漾,此刻,白墨正执着一把发着朦胧银光的长剑,站在魔龙对面的陨石上,任由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淌血,依旧,无动于衷。
“嗷嗷——”
远处的东方真龙倏然爆发,长驱摇摆,连跨多次虫洞,让速度接近光速。
同时,陨星上的魔龙张口吸纳复数的原位属性,接着,像是射线般的幽蓝光束轰然喷出,直冲向白墨。
“嘶”
白墨安静的放下手中剑,等待两者的攻击到来;就在它们距离自己不足九米时,白墨沛然出手,一杆透着诡异波动的实体大戟,出现在他的左手上,被他单手刺出。
“噬荒!”
白墨用那流着血沫的嘴巴,念出一个名字;随后,在他面前的一切能量,全被无形之力吞噬殆尽,再无一物。
只剩下后半截的真龙尾,喷着血水坠落进宇宙深渊,不远的魔龙见状,内心大骇,惊恐的振动翅膀,往后飞撤;重伤的真凤与不死鸟,也慌张的朝星空四方逃蹿。
战场外的洛尔菲德,浮坐虚无,妩媚的扬起了眉毛,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哼。
白墨纵身跃起,扔出大戟飞向魔龙那方,自己则提着先前的白剑,以身化光,向着真凤与不死鸟逃走的方向冲刺。
“霄穹!”
那片神秘的青天再现,直接碾碎了不死鸟,一旁的真凤胆寒,急忙往另一边奔离。
“十五兵形,封天路!”
白墨吼啸,他一挥手,十五把不同形状的虚幻冷兵,截断了真凤可能脱身的路口,并封住了空间节点,化为天地囚牢,将它锁在了里面。
真凤惊怒舞翅,欲要搏命反杀,它的身上,那些七彩羽毛,开始泛起星光波纹,一片异象涌现。
上千只异鸟圣禽腾空,熔炼为一个仙气四溢的苍茫大界;而真凤就是那世界的中心,无上的主宰。
白墨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举起剑刚要有所动作,后背寒毛忽然竖起,他本能感到惊悚的往一边闪躲。
就在原地,一张血盆大口,差点就将白墨给吞入腹中了,原来,是那魔龙沿途返回,来了个回马枪,估计,去追击的大戟已然废掉。
不过,也正是因为旧戟的消失,白墨才可以重新召唤回手中。
古武残式·十八般武学,正如其名,是由十八种不同的战技组成,能召唤十八样武器催动相应的杀招。
换而言之,十八就是定数,不能再多召唤一把;除非,原有的一把消失,否则,无法召出新的兵武。
……
白墨将长剑与大戟执向魔龙两侧,发动阵法,也将它短时间内,固定在原地。
收回插在真凤那里的一把宽厚大刀,不理魔龙挣扎咆哮,他瞄了一眼同样再奋力撞动结界的真凤,估算了下囚笼可以禁锢的时间;然后,握紧了长刀,将全身的玄力,汇聚在了刀身。
轰!
突破音障的极速,白墨如那开天辟地时的原初之光,霸道的斩破沿途的一切生命,令徒劳反抗的真凤与魔龙,彻底归为虚无,渣滓都不剩。
当白墨再次出现时,刀身已不知染上了何种颜色的血迹,而那方的星空中,一道上万米破碎空间的狰狞刀痕,静静的横亘在那,诉说着曾经的恐怖。
远处的洛尔菲德,安静的漂浮在虚空中,冷漠的开口:“这才有点意思!”
话音刚落,一杆爆裂的银色大戟飞了过来。满是伤痕的白墨,用那双滴着血的手掌,紧紧握住刀与剑,身后跟着除了那面替换了方天画戟的位子,保护起时晟瞑他们三人安全的盾牌外,其余的十四把冷兵,争相杀到洛尔菲德近前。
“大戟噬荒!御剑霄穹!同心一气,霸刀问天————”
轰轰轰——
耀眼致命的白光将二人吞没,剧烈的爆炸,仿佛,要将这片星空毁掉。
吞噬之力,啃食万物精华,剑始青天,磨灭一切生机;明心所向之刀,劈开上苍,得见真理。
三种不同的毁灭能量,交织在一起,产生莫名的漩涡气流;连同十七把兵武,一并化作巨大洪流中的一朵浪花,猛烈地冲击向洛尔菲德身前的防御屏障。
“啊啊啊啊……”
白墨透支了自己近乎全部的生命力,也不能寸进一步,他很不甘,很愤怒,亦很无力。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么?凡人。”
屏障后,安然无恙的洛尔菲德,俯视着逐渐在光中衰弱的白墨,似嘲弄般,露出了挑衅的眼神。
“吾,这才要开始动真格嘞!”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推前方无形的壁障,所有的能量遽然间倒流,反扑回白墨自身。
“阿噗”
十七把兵武,这次是真的彻底破灭了,白墨也受到重创,肉身几乎要炸开,血肉模糊的横飞出去,栽进一颗千穿百孔的陨星里。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陷入大坑中的白墨,如断了线的傀儡,动弹不得,他虚弱的抬起沉重的眼皮,一边喘息,一边流血。
洛尔菲德负手飞到白墨栖身的陨星上空,说道:“在这梦境世界,人可以无限提升自己的破坏力,哪怕,和原有的境界不相符。”
“但说到底,那也只是,基于幻想上的演变。”
“实话实说,如果是在现世,你这等战力,已经可以令吾警惕,生出危机。可惜,这是在梦界!”
“主宰实力的关键,还是精神。吾原本的境界,就比你高出三个台阶,即便,战力大损,境界跌落了,但精神力,也依旧比你强。”
“就算你,侥幸杀死了这里的吾,也不过,是战胜了吾一道分身,无伤大雅!但你就不同了,你是本尊进入的这个世界,杀了你,就等于真正的死!”
白墨再次咳出一滩血,他躺在陨石大坑里,不禁发笑道。
“蠢鸟,别以为我不知道,现世末法,最近,越来越严苛,越来越可怕!”
“我们所能活动的时间,以及实力,遭到大大的消减,就连生命力在人间流散的速度,都比以前快了两倍!”
“连有肉身的格澜诺斯,在不使用任何法力自封的情况下,也只能在现世,待上半个小时左右,更何况,你这无躯的灵体!”
“你是等不了了吧!怕未来现世真的变无法,连特异点都难存在,才想方设法,快点杀死我们其中一人,进入下一步计划。”
洛尔菲德蹙眉。
“你又知道多少?”
白墨缓了一下气,说道:“你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并打开,通往『罪之根源所在的道路门扉』,毁灭这基础世界。”
“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要找到那个门扉的手段;在世间,播撒罪恶种子,引天使下界困杀,自己趁机去往天界寻找那道门扉的线索。”
“只可惜,你没算到,天界,居然还有圣人存在。”
白墨气虚微弱的望着空中的洛尔菲德,疑惑的问道:“但我反而不明白,你既然,明知赢不了圣人,为什么,这么急着杀我们?难道,真的是因为世间末法加剧?威胁到自己的生存?”
洛尔菲德沉吟一会,点头:“看来你们都知道了!那个门扉的位置,吾一直以为是被天界藏起来了,所以,以前才那么主观的认为,只要去了天界,就能了解吾要知道的事情。”
“但现在不同了!在四年前,有神秘人突然掉落进这个世界时,吾就立刻明白了,那道门扉可能会在哪!”
“吾之所以这么急着除掉你和格澜诺斯,是要完全掌握现世的主控权,毕竟,末法对越强的人限制越大。只要,等到吾明确位置,打开那道门时,吾就赢了!”
洛尔菲德翘起嘴角,“那是诸神联手才能封印的恶,凭你一个圣人,还能做什么?”
白墨咬牙倔强反驳:“那凭你一个连圣人都不是的蠢鸟,就能解开封印了?”
洛尔菲德不在意的摸了摸指间。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了!好了,吾现在,就赐予你最后的绝望。”
他冷漠地划动双手,令人窒息的邪魔之力,在胸前急速汇聚,虚空颤抖,发出呜咽的嗡鸣声,周遭的世界,如同一片被石子拨弄的湖面,泛起无数地涟漪。
浩大的异象,置换了整个宇宙的景色,在他们眼前出现的是,昏黄的天空,雷鸣电闪,不同颜色的光柱,垂落在焦黑的大地上。
血雨泼洒,上万名身披甲胃的圣战天使,与不知名的邪魔,在这世间的每一处土地厮杀。
凋零的天羽,横死的圣贤,喋血的神明。望不到明天的日子里,所有生活在黑暗时代的生灵脸上,都透着一股绝望的麻木感。
“那是?”白墨震惊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诸神的黄昏……上古灾厄的一角……”洛尔菲德也有些莫名的感慨。
“在吾上一世,还是一名活着的圣战天使时,所经历的其中一次战役。”
画面又变,从未知的空间中有巨灵跨界而来,它们撕裂苍穹,轰击大地,残暴的吼啸着,一手拍碎一群人类史上留名的英灵。
还有异界的大能,在星空尽头凿开混沌区域,踩踏星河,如灭世一般一步步走来,镇杀彼岸居民。
“这是吾前世,最后一战的记忆。”
洛尔菲德虽然已不记得全部,但是,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依然,残留在他心里最深处。
“恩,到你了!”
那些异象里恐怖的人和物,迅速在白墨眼前放大,不可描述,不可窃探的伟力,透过弥漫而来的危险气息,就已经把白墨整个人,死死的压在陨坑中动弹不得了,并且,每分每秒的在碾碎他的骨、他的魂。
白墨吐着鲜血,无力的哀嚎,因痛楚扭曲了他秀气的面庞与四肢。体内,一滩散沙的玄力,不要说召集兵武了,连普通的运转都做不到。
“蠢……鸟……,直接……杀了我吧……”他沾着血的嘴巴,愤怒的低吼着。
“绝望之后的死,才有味道。”洛尔菲德恶趣味的抿起嘴巴,探出一只手,做握爪样。
“啊啊啊啊……”
白墨的身体,发出咔咔的脆音,随着,第一根骨头的崩断,接二连三,有小骨开始碎裂,他的躯体,跟面团似的,被挤压到变形。
……
此时,梦界之外的安全区域里,护着时晟瞑他们三人的盾牌,因为,主人的供给被截断,导致维持它形体的能量不够而消散。
“大哥哥!”
时晟瞑咬牙,望着结界另一端的惨烈展开,不禁捏起了冒汗的手心,心急如焚,却又无力相帮。
黄玲静抱着外公的手臂,担心的说道:“我们会怎样?”
“只希望这个魔头,不要祸及我们!”
外公叹息。
“但是,大哥哥他!”时晟瞑急道。
“我们又能做什么?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凡人,连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里,又有何能力去救人!”
外公心累摇头。
“如果,我有能力的话!”时晟瞑握紧右拳,“或者,有谁……有谁能去救他的话!”
叮!
无际的世界里,响起清脆的钟声,仿佛,是神明听见了时晟瞑的祈祷,要帮他实现愿望。
哗哗——
微光星辰从天地四方涌来,在时晟瞑他们三人面前汇聚,一个又一个人形诞生。
黄玲静惊讶的睁大眸子,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影,感到不安。
“是你们。”
时晟瞑则相反,他忽然欣喜,激动地在原地颤抖。
“梦境?!对了,这是我的梦境,理论上只要我想,什么都能实现!”
黄玲静与外公疑惑的望着时晟瞑,“难道,这些都是小磊你召唤出来的?”
“哈哈,有希望了,大哥哥有救了!”
时晟瞑一扫之前绝望的样子,冲他们嘱托道:“各位,拜托了!”
“啊”
穿着白底蓝云的和服,露出一半黑色内衫的肩膀,手握刻着‘洞爷湖’三个字的木刀,一头银色天然卷的懒散男子,用低沉负有磁性的声音回应。
……
拳头点起不熄的火焰,肩头纹着妖精的标志,眼露狂傲的樱发男子,呲着嘴巴,冲向那个危险的世界。
……
温柔的褐发少年,额头冒出橙色的火光,他的眼中,充满了忧郁和慈爱,双手被一双红色的拳套裹住,燃烧着包容万物的大空之火。
……
头顶黄色的草帽,穿着红色马甲的少年,大咧咧的笑着,挥动可以伸长的手臂,走向前方。
……
盘坐在地上,取下护额的金发少年,扬起自信的神情,双手合十,对着写有“一乐”的空碗,膜拜片刻,起身,追向他们。
……
还有,其他人的身影,比如,穿着长袍,右臂是机械义肢的小矮子、握着黑色刀刃的橘色短发少年、身着宽松武道服,头发倒竖的健壮男子、背负大剑的银眼魔女等等。
那个危险的梦境世界里,像是激起了千层的波澜,数十道异种的能量爆发,夹杂着疯狂的劲道,或劈,或砍,或砸的打向洛尔菲德。
期初,是有那么一点惊讶,但很快看透虚实的洛尔菲德,无一丝恼怒,甚至,有点想笑的抬起手臂,轻轻朝着对方攻来的方向,挥了挥手,那些着装各异的神秘青年们,蓦然间,全化为泡影泯灭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号称主角的存在。”
时晟瞑望着那些自己喜欢的虚拟角色们,被轻易的抹杀了,不敢置信地失声大吼道。
洛尔菲德则冷淡回应:“只是群依靠你这蝼蚁的精神力,催演出的假货而已,杀了,又何须惊讶!”
“若是本尊在此,吾或许会忌惮三分!但蝼蚁,就凭你也敢忤逆吾,死!”
他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凌厉,天地间,有股大势顺着洛尔菲德眸光的方向,扑击向时晟瞑他们三人所在的界外区域。
眨眼间,那处地方,便被伟力拍灭抹平,那三人最后的惊呼声,都没来得及传出,便彻底掩埋在了沸腾的能量洪流中。
躺在陨坑里,血流一地,肉身残破的白墨,目睹了此番景象,杀意与恨意同时爆发。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通红眸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一定要……宰了你……”
洛尔菲德悠然自得的摸着自己的黑翼,无所谓的打起了哈欠。
“吾期待着!”
哗啦啦——
“恩?”
忽然,他惊讶的望向四荒星空,有无数块肉眼可见的透明碎片,划过永恒的宇宙,向着他刚才发力毁灭的区域聚集。
那处破灭之地,被浓密的青烟缭绕着,并不时发出“嘶嘶”地声响。
“那蝼蚁,难道还没死?他还想耍什么花招!”
洛尔菲德眯起幽冷的眸子,他那紫色的长发上,浮现一层魔光,与贴身的紫金甲胃一同,鼓荡着威胁的味道。
这代表着,他已经有些厌烦这种把戏了,准备要将一切了结收尾。
躺在陨坑里重伤的白墨,望着那处地方,祈祷时晟瞑他们三人能够平安无事,突然,他因为看见了什么东西,而睁大了眼睛。
“咦?”
洛尔菲德也察觉出了烟雾中的异样,并且,他还感觉到这片梦界的能量,正在躁动与战栗,似乎,是想排斥什么事物,却又被对方的规则,霸道的压制了回去。
烟雾中的“嘶嘶”声更大了,像是一根断掉的电缆,一边喷着电流,一边拍打着地面。
危险又令人心底发毛,就连洛尔菲德自己,都不自禁的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混沌的雾气深处。
“这是?”
差一点就死亡的时晟瞑,捂着疼痛的身子,和姐姐、外公一同在白雾里爬起,茫然的环顾四周,不知东西四方对着哪里。
嗡——嗡——嗡——
天地间,忽然,响起了宏大的祭祀梵音,有着上百种语言交融,听起来,又像是一种言语在诉说。
烟气逐渐流散,一抹青色的仙光,惊了他们的眼睛。
古朴恢弘,又神秘匪恻的百米铜门,静静的伫立在星空当中,它的身姿,仿佛定住了古今长河的节点,它的斑驳刻痕宛,如承载了亿万岁月的荣耀。
普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股难以抗拒的诸天大势,自然而然的发散开来,梦界,随之崩裂摇晃,其威,则压得所有人都爬不起来。
等回过神时,洛尔菲德已伏在了虚无表面,他不再镇定,撑起双手朝虚空发力,张开翅膀,费劲的扇动着,本来梳理整齐的长发,也在此刻炸毛。
紫金甲胃魔光升腾,洛尔菲德奋力一吼,回应他的是更无情的镇压。
嘭!
他神色一暗,揪住眉头,张嘴喷出一口黑血,全身的紫金甲胃被整个粉碎,然后,在那神秘伟力的施压下,轰然炸开。
“啊!该死,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是那个蝼蚁所想象出来的赝品,你,啊”
洛尔菲德痛苦的用那流着鲜血的嘴巴,疯狂的斥责道。浑身,也如他之前虐待白墨那样,变得残破,甚至,有白骨扎出体外。
洛尔菲德挥手召出黑雾裹住自身,即便,被再次镇压,他还是选择继续抗争着。
摸不着头脑的白墨,稍微好点,虽然,也能感觉到明显的威慑,但却没有对他流露出过多的敌意。
他现在很奇怪这道青铜古门的来历?为何,这么厉害!
一波三折后的时晟瞑三人,从威压中得到解放,呆呆的望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脑袋里,装满了不能理解的疑问。
黄玲静害怕的抱紧外公的手臂,大脑完全跟不上现在的变化。
而时晟瞑再看向那道青铜门时,内心,居然涌出了怀念的感觉,他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水,伸出手,朝着青铜门走去,想要摸一摸它的存在。
“小弟,不要!危险!”
黄玲静担心的在后面叫道,可是,身体却被无形之力阻挡,无法和时晟瞑一样靠近铜门。
远处,唯一被单独对待的洛尔菲德透过黑雾,露出怨毒的眸子。
“果然,这道古怪的门,是你这蝼蚁搞出来的!”
走到近处的时晟瞑,终于,把手掌放在了那看似冰冷,实则温暖的青铜门上,随之,有着不同思绪的影像,顺着时晟瞑的掌心,流入了他的大脑,诸多此前不明的事情,现在,全都了明。
“是你们啊!原来,就是你们一直在守护我啊!”
时晟瞑慢慢放下手臂,噙着泪水,似哭似笑的退了两步,抬头望着巨大的青铜古门,心中,异常平静,也不再感到害怕,只因,它的存在。
轰隆隆!
厚重的铜门突然抖动,它将要打开,令众人惊异,不敢挪移视线一秒。
黑色的缝隙逐渐变大,从门内还涌出了许多白色的雾气,神秘的纹路在虚空中跃动,一股远胜之前的压力溢出丝缕,导致的后果,是时晟瞑他们所在的梦界完全毁灭,化为一片雪白的空间。
被镇压匍匐着的洛尔菲德,带着恐惧的语气,哆嗦地开口。
“吾……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梦力波动……,梦的世界……真的消失了……那这里是……”
“……”
白墨不再被无形之力束缚,但却因为眼前超出常理的发展,而脑袋空白,放弃了行动。
“到底怎么了?”
黄玲静与外公更是局外人般,懵的不行,只有,时晟瞑懂了一点。
青铜古门,最终再开到一半时停了下来,除了,那永不止境的混沌雾霭,和门内深邃的黑暗外,什么都没发生。
可仅此,已经让所有人的内心,不能保持理智。
因为,那开着的铜门内,确实感觉到了有诸多至高的伟力盘旋,也能听到陌生的存在,喃喃自语。
“吾不甘心!”
洛尔菲德再次顶着无形的压力爬起,他知道自己这次又失败了,但更重要的是,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青铜古门,令他提不起一丝的反抗心理。
他不喜欢不明不白的状况,为此,必须动用某种禁忌的手段,去了解对方。
“因为,你这个蝼蚁,害的吾不得不费点代价了!”
洛尔菲德怨恨的瞪了青铜门边的时晟瞑一眼,他龇着牙齿,身形一阵模糊,数十股血气汇聚到双目上,全身燃起了紫色的火光。
“吾倒要看看,这个古怪的门内,究竟,有何秘密!”
洛尔菲德眸光一凛,将秩序的视线投进了青铜古门的深处,不过,他的秩序之光,才刚一碰触到黑色空间的边缘,立马,便噼里啪啦的烧灼起来。
洛尔菲德忍着眼珠传来的疼痛,坚持望穿虚实,定要看个真切。
之后,他的秩序眸光剥离了混沌的雾气,见到了那黑暗中,有着无限的思绪在平缓的流淌,汇集成一片汪洋。
每一朵浪花,象征着一个世界,岁月长河无根无源地穿插在各种建筑之中,时光凝固了许多画面。
洛尔菲德从某些画面里,感知到了无上的意志盘旋,有强大的存在曾留下往昔的记忆痕迹,他明白,这就是他要找出的真相。
为了看清那些画面,洛尔菲德透支了这具分身所有的力量。
秩序的眸光,立马像是跨越了数个轮回与纪元的距离,才终于,勉强触及到了那些深处的片段。
……
一方四极大陆上,数万神国鼎力,无数人正对着一尊美丽的女子帝王像,进行膜拜与祭祀,态度虔诚,齐声口诵:“为帝生!为帝死!”
……
夜下河畔,梧桐边缘,一道朦胧的倩影独立,她仰望着银色的圆月,灵蝶飞舞相伴,神秘色彩浮霞。
……
一名赤着上身并沾染血迹的疯魔,缓慢走过数十个破碎的宇宙位面,最终,停在那个微小的囚笼世界外。
他的长发下,一行苦涩的泪水流进了星空当中,若无根的浮萍,永远的飘荡着。
……
光明的世界里,烽火燃城,硝烟熏黑了苍穹,成千上万的战士在沙场上厮杀。
实力恐怖的骑士们,在那天岳海面驰骋,只有一位潇洒的男子,手握长枪横扫四方,笑对绝望人间。
……
还有,乘着五色神龙的一男二女;
由六名性格迥异的少年男女组成的家族;
开天辟地时的唯一小兽;
某位白衣女帝,在此界的投影分身;
逆境重生的玉皇之尊;
监管穿越者的时空之主;
守卫仙门的御庭三老;
武破虚空,探寻真相的一代女仙;
拥有着漆黑杀意的无名小师弟;
逍遥网游,连通现实的无界天魔;
可以召唤不存在之人、之物、之器的异界门使;
上古神战唯一活下来的独孤老人;
建立精神天堂的地府冥主;
捍卫世间平衡的十二神将;
喜怒无常的疯魔女妖和仗剑江湖的八荒弟子……
……
洛尔菲德震惊了,他浑身再发抖。
“这是什么?这些人是谁?这属于其他世界……看似真实发生的景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铜门的出现,和那个蝼蚁有关!那这些门内,所藏的人与事物……也和他有联系?”
“难道……那个蝼蚁本身,就是特异点?!是连接着其他世界的……门?钥匙?额噗”
倏地,门外的洛尔菲德,身体剧震崩裂,他的七窍流出大量的血迹,其存在本身,正化为分子溃散。
秩序的眸光,在青铜门内弥留之际,似乎,看见了黑暗更深处,有一双双清冷的眸子正缓缓睁开,一只只被规则锁链拴着的手臂,轻轻抬起,朝洛尔菲德的方向一抓。
轰!
属于他的秩序眸光被粉碎,连着洛尔菲德在外的躯体,也瞬间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白墨与时晟瞑等人,呆呆的目睹了洛尔菲德的突然死亡,皆不由得头皮发麻,打了个冷颤。
脱离梦界的洛尔菲德,在影域自己的住处惊醒,浑身渗满了冷汗,他咳出一口黑血,脸色煞白的握紧了拳头。
“居然,连吾这本尊,也会直接受到伤害!那个蝼蚁……咳咳……,究竟,是什么人!”
“青铜门后的那些存在,又为什么要护着那个蝼蚁?还有,那股力量,不会有错,是“神明”。”
“可恶,这次,吾又失败了!为什么总是有人在关键时刻,破坏吾的计划,下次,绝对要让尔等付出血的代价。”
……
梦境里,此刻,从青铜门内传出了温柔的话语,那是白墨等人,都可以听懂的语言,门内的神秘存在,对“时晟瞑”如此说道。
“我等的创造者啊……你离那悲伤的命运,又近了一步……但千万,别因此而沉沦……,我等终有一日,会与你相见……,在此之前……一定要好好活着。”
白墨惊疑不定的望着青铜门边的时晟瞑,想起了好友格澜诺斯,曾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他的未来,会和一个变数纠缠。
“难道……真的是你……”
青铜古门内,再无任何声音传出,它重新闭合,形体则如梦幻般的泡影,消失了。
一片绯红的花瓣被遗落下来,飘进了白墨的心脏处,顿时,他的伤痛全部治愈,犹如,不曾存在过一般。
“没想到今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我想你们也累了!那么,咱就带老人家和你姐姐回去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聚”
白墨考虑着要将此事,快点告诉给格澜诺斯他们,自己赶紧换了一件墨水画样式的现代古服,准备和小友道别。
外公与黄玲静,最后和时晟瞑道别相拥,报了声平安,心怀复杂的思绪,随着白墨,一同离开了梦境。
清闲下来的时晟瞑,一屁股坐在了空白的地上,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他现在只想快点从梦中醒来喘口气。
“不过……能见到逝去的外公!早已不在人世的姐姐!还有,白墨大哥哥!以及,那些自己笔下的主人公们,真的是蛮开心的。”
时晟瞑张开四肢,舒服的平躺在地面,翘起二郎腿,哼起了某首动画的小曲,放松的他,平静地等待起梦醒时分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