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赏的台子建在水中,圆形的大台子周围挂了轻飘飘的纱帐,随着风一吹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台子中间的人。
几个精美的灯笼摇摇晃晃。
天上月色皎洁,倒影在水中,映衬着妙曼的影子,隐隐绰绰,给人一种月下赏美人越赏越美的感觉。
观看人群分为站着的,坐着的,在游船中的,二楼掷花的,根据不同的身份地位有不同的观看位置。
自然,在二楼或者游船的公子哥们最有钱有势。
轮到沈怜青出场是节目已经到了尾声,大家也对自己的东西要投掷给哪一位名号的姑娘也早有准备。
不过听说也是个美人,大家还是耐着点性子漫不经心观看。
上一位表演者的道具还留在台上,沈怜青请求妈妈不要拿走,她就着一个面具坐在秋千上。
从院子里收集的洁白的梨花派上了用场。
序幕缓缓拉开,往半空中悠悠的落下,有些飘在台中间有些带着淡淡的香味飘到人群中。
老鸨看中沈怜青的创意,请了有有武功的人士震了一些花瓣到二楼到船上。
有人觉得新奇,伸手捞了一把。
小小的一片躺在掌心里,馨香淡雅,第一次见到这种,心里产生了期待。
舞台中心架起了一个秋千,那位为拉满了期待值的人,正坐在秋千上,手中拿着黑色陶土的埙。
清风拂过,粉色帷幕缓缓拉开。
最先入眼的那条烫了蝴蝶金丝是白兰底的外笼纱裙,她微微动了动。
随机落下的梨花,轻轻落在秋千戴着面具的人身上,同时一阵清越的辅音响起。
徐徐缓缓。
江面上送来一股风,撩起墨色的发丝。
秋千上的人把埙放在嘴边,纤细葱白的手指摁在那张只露出一张红唇的嘴边。
“故作玄虚!”有人不屑。
“身段曼妙,红唇洇胭脂,这位倒数第二个出场的茉莉,倒是可能有几分姿色。”有人好这口。
“且看看。”有人保持中立。
……
无论如何,大家都讨论声不似前一个冷淡,倒是都起来了。
手指按好音孔后,将埙举起,放至嘴边,使唇与埙的吹孔形成约七十五度角,头稍稍仰起一些,露出一截修长的白皙的脖子。
她那根根如削葱的手指摁着埙,开始吹埙,埙音是有些深幽幽的。
技巧不算高,但第一声入耳有种久别家乡,此身似雁,从南到北孤身一人孤寂,又穷途末路,遥望着远方想归又不得回感觉。
离别的人一去寒雨连绵,想说的话都留给了逝去的夕阳,站在江边身边无一个知心人,茫茫不知所以然的无奈。
音中带着苍茫,幽凉似水,寂寥如夜,又如夜雨屋檐下低低诉说凄凉身世的孤魂野鬼,清寂的声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一曲终了,由南北上或者正在考取功名的书生都深有同感。
他们觉得吹出这首曲子的姑娘就算技巧不怎么样,但是她是懂他们的!
几位精通礼乐并且喜欢附庸风雅的暂且不说话,他们挑了挑眉看向中间坐着的夏子虞。
今晚的他才是主场人物,好不好,还是他说了算。
再说了。
以他们喜欢顶级熏陶的耳朵来看,这女子吹得一般般。
夏季的夜晚,凉风习习,到这一曲子的最后藏在人群中的书生,二楼的富贵以及船上的见多识广的老餮都有不同感官。
书生们喜欢心灵的共鸣,二楼的富二代喜欢看台中央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船上的公子却有些兴致不高。
看来出尖的还是那么一两个,今晚有新的出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老鸨还说有什么大美人,这个戴着面具的,看来也只不过是哗众取宠。
呵。
曲音落下,秋千上的人,站起来。
她走到花团锦簇的舞台边缘,慢慢拉下脸上的面具,乌黑的鬓发
离得近可以看到她浓密的睫毛颤悠悠的掀起来如蝴蝶展翅一般,天上的月光落在挺翘的睫毛上,他们那双还含有几分倦怠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
美人!
她一只手勾着面具,另一只手拨开凌乱滑落肩头的发丝,动作缓慢,衬着婀娜的身姿,像一幅完美的仕女图。
船上的夏子虞红唇掠起一抹邪肆,他迷人的丹凤眼微眯,眼尾勾起振翅欲飞的黑羽,下令让人把船开近点。
二楼上的少爷们俯身靠着栏杆,欲一探究竟。
沈怜青看气氛到了,扑通一下卧到花丛中,动作不算流畅,甚至有点故作姿态的生硬,可是当她从花丛中抬起脸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是月光太盛还是人太美,他们看着她的眼尾晕染出些花色的粉红,水光粼粼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勾人的意味,白皙的脸颊上映着月光。
她分明是在不正经的看着你,配上那张脸那样如月如风捉摸不透的软香迷离,却令人忍不住陶醉其间。
他们看她未曾落脸完完整整露出在眼前。
宛若天上月,雪中花树,遥遥不可及以为伸手捉不到可却又近在咫尺。
纤细的腰肢袅袅婷婷伏在花丛中雪白晃荡人眼,发如轻柔的绸缎,又若清风拂翠柳,那每一个望向他们的眼神都像精心设计好落在心坎上的一样。
“茉莉!”
“茉莉!”
……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声,其余看到她的人也跟着喊出了声。
沈怜青半卧百花丛,各种花香扑鼻而来,她听着大家都欢呼低头羞涩一笑,他们叫的更大声了。
本来她对扮演花魁很感兴趣,可他们这样她觉得有点尴尬以及羞耻。
她忍住快要皲裂的表情,揉了揉麻了的小腿,依照流程她还要拉一下票,于是她再次眨眨睫毛,朝每个方向都抛了个媚眼,“各位看官们喜欢茉莉的花手中的东西一定要给茉莉哦~”
“啊啊啊!茉莉,我爱你——”
“给你,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