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陈洋肯定地说。
只是很快,他就迟疑了起来。
我直直看着他,他被我看得有些脸红,下意识低下头去:“以前……是没有……”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你什么意思?那以后呢?”
“这我说不好。”陈洋如实道,“昨天我去找谢维,是我小叔让我去的,他约谢维今天在西街吃饭,说有事商量。”
我瞳孔微微缩紧:“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陈洋摇头:“我不太清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急道。
“我觉得……可能跟陆豪有关。”陈洋说。
陆豪……这个名字再一次震动了我大脑里的某处角落。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那天,追你的,就是陆豪的人。”陈洋说,“谢维为了救你,把他手下的一个小弟打成了重伤,现在,陆豪那边揪着不放,说一定要让我小叔交人……”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陈洋看了我一眼,道:“你放心,别说谢维不是西街的人,就算是,我小叔也不会把他交出去的!交出去,以后还有哪个兄弟敢跟他混啊!”
可我根本无法放心。
陈洋是陈江的侄子,他肯定不会拿自己侄子怎么样,可谢维就说不定了。
“我小叔说了,这件事情他会解决的,他找谢维,不过就是正常的人情往来罢了……”陈洋道,“你也知道,谢维在西街没多远的地方,开了个养殖场,以后需要我小叔罩着的日子多呢!普通见面吃个饭而已,你别多想……”
我摇头,我不可能不多想。
我不了解陈江,可一个帮派的老大,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请一个才高二的小孩子吃饭?
那个养殖场,在他看来也就是小打小闹吧,他看在自己侄子的面子上,随手就照顾了,还需要请谢维吃饭?
也只有陈洋这么相信自己的小叔了。
“真的没什么……”陈洋似想安慰我,却又无从开口,踌躇半天,终于叹口气,“谢维不会有什么的,你放心吧……倒是你……”
他看着我,我也抬头看向他。
他神情认真了起来,跟平日里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
“倒是你……”他顿了下,继续道,“已经是谢维的人了,拜托有点自觉好吗?”
我:“啊?”
“我昨天都看到了,谢维从你房间出来的……”他慢慢说着,目光渐渐暗淡,“我小叔往他家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是他小姑接的,所以,你们两个一整天都在一起,对吗?”
我:“这个……”
“还有啊!”他似乎突然有点气不顺,“收敛一点!别用这种眼神看任何男人。”陈洋嘟嘟囔囔,“狐狸精……”
我瞬间就炸毛了:“你说什么?”
陈洋自知理亏,忙道:“我走了!”说罢一溜烟地跑了,临走还不忘冲我喊:“你也赶紧回去,这里太偏了,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呆太久!”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他似乎是笑了笑,从大门处消失。
我看着周围归于沉寂的空气,望着逐渐落下的夕阳。
脑海里思绪万千。
陈江……陆豪……帮派……西街……
等等!
我好像想起来,我在哪里看到过“陆豪”这个名字了……
……
“林小姐,这是此次案件的卷宗,您要看一下吗?”王律将卷宗推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发呆。
自从谢维出事,我一直都是这个状态,浑浑噩噩,仿若梦魇。
“江先生交代过了,不管您想不想看,我都需要告诉您,谢维这次的案件,实在是太重大了,您想要的无罪辩护,根本就不可能行得通……”
“可他是为了我!”我情绪忽然就激动了起来,“他是为了我……我可以上法庭!我愿意为他作证……”
王律师有些无奈:“没有用的,即使法院相信了你的证词,可又能怎样呢?谢维手上犯下的人命案,不止霍家的那一起……”他把卷宗推给我,“并且,他还涉嫌非法组装买卖枪支,犯罪性质、杀人手法比职业杀手还要恶劣!他现在唯一能辩护的地方,就是他在学校有两项发明专利,是学校认定的科研人……”
我一把将卷宗扔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喊:“我不信!他不可能杀人!他才十九岁!他才十九岁啊……”
王律无奈地看着我。
我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一定是他们搞错了……谢维……谢维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一片模糊的视线里,我似乎看到有人进来,朝王律师点了下头。
王律师退下,那人向我走近,俯身,半蹲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张手帕。
我抬头,细碎的泪光中,看到一张俊挺的男人面孔。
我知道他。
在谢维被捕的第三天,在我求助无门,跪在我爸家门前哀求哭诉的时候。
这个人出现了。
他说他叫江辰,是谢维曾经工作的老板。
他说他愿意帮我,替谢维打官司。
当时的我,走投无路,只能选择相信。
这位江先生,也确实对谢维的案子尽心尽责,他找了全平阳最好的律师,还托关系,让我进看守所见了谢维一面。
我向谢维提起江辰。
谢维似乎是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冷。
半晌,他对我说:“你可以相信他……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去找他就好。”
他像交代后事一样向我交代了一切。
我越听越心慌,抓着探监室桌子,不住摇头:“谢维……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谢维……”
等待我的,是狱警冰冷的声音:“探监时间到了,请家属迅速离开。”
我不愿意走,直直盯着谢维:“你没杀人,对吗?只要你说你没杀人,我就相信你……”
“遥遥……”谢维抬头,这是我自进入探监室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我,“……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