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总是口口声声说,她交的男朋友,每一个都比我爸有钱,她不稀罕我爸给的那仨核桃俩枣。
可如果真有钱的话,她最后,也不会为了钱财出卖我了。
我听着“哗啦啦”的洗牌声,面无表情的下了楼。
两桌麻将,有男有女,和我妈一桌的三个人,两个女的我见过,是一条街上的邻居,还有一个男子,看着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或许是我妈将来的某个男友之一。
我照例表面虚伪地客套了两句,背着书包准备出门,和我妈一起打牌的,一个叫吴萍的阿姨叫住了我:“遥遥,来来,阿姨问你点事儿!~”
我本不欲搭理,可不知怎么神使鬼差的想起了江伊雪给我说得话——
“……不要太自我,要多去了解一下身边的人,或许,有些人,说一些不经意的话,你所担忧的事情就有转机了呢?”
我所担忧的事情……不就是谢维吗?
可从吴萍阿姨嘴里,我能听到些什么呢?
即使有点不屑,我还是顿住了脚步,回头,扬起一抹笑:“吴萍姨,你想问我什么呢?”
吴萍边摸着麻将,边抬头瞟着我,道:“我这几天,总见你和隔壁谢家那个小子,走挺近的?”
我心头一颤,神情也认真了几分:“谢维吗?是啊,我俩从小关系就挺好的。”
“不一样不一样……”吴萍扔出一个“东风”,朝同桌的几人使了个眼色,最后目光定格到我妈身上,“纪兰啊,你也不管管。”
我妈神色淡漠:“谢维啊,小时候还总来我们家呢,长大了有段时间,我还觉得他俩生疏了呢,怎么……”她看向我,“你和谢维,恋爱?”
打牌的几人听罢,都笑了起来。
我懒得反驳,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从这群人嘴里能听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啊,不过是拿我当消遣。
“我俩没谈。”我对我妈说,该有的礼貌我还是有的,“吴萍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说着转身欲离开,吴萍姨又开口了:“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她麻将也不打了,回头看着我:“姨我也是为你好,你这么漂亮,以后肯定能找个比谢维好一万倍的,可不能被那小子给骗了,你瞅瞅他家那条件,奶奶有精神病,他爸爸又干出那样的事,保不齐这里……”
她指指自己的脑袋,“也是有病的,他家说不定有这个遗传,你一定要离他远点……”
我眉头越皱越深,有种上前堵住这八婆嘴巴的冲动。
“你可别不信。”吴萍见我的表情,忙又说道,“他爸对他妈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吗?”
我摇头,我只知道谢维的父母是双双殉情死的,可为什么要殉情,我不太懂。
虽然我并不在乎谢维的过去,可还是忍不住好奇,我知道我应该离开的,但我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牢牢地扎在了原地。
我听着乌七八糟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耳朵里嗡嗡的,就只剩下回音——
“好像是他妈在外面有人了,想离开他爸,收拾东西的时候被他爸看到了,两人撕破了脸。”
“那时候谢维才五岁吧,就在旁边看着,他爸杀了他妈之后,又自杀了,根本不管旁边还有个孩子……”
“那要说谢维还挺可怜的啊……”
“可怜什么啊?当年的办案民警说,这小孩冷静得很,还把他爸妈的遗体拖到了一起,在他俩身边足足呆了两天……后来还是邻居上门才发现的。”
“他是疯了吧?”
“可不是吗?听说他爸妈下葬的时候,他一滴眼泪都没流……从小就是个小怪物呢!”
“对啊,你见过他学习吗?可成绩次次逼近满分,一般来说,天才,和疯子,本来就是有共性的……”
“够了!”我实在忍不住了,出声怒道,“谢维是我朋友,你们在我面前,一口一个疯子疯子的,你们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啊!”
众人顷刻安静,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连我妈都坐不住了,抬头对我喝道:“你小孩子家的,怎么跟大人说话呢?有没有点礼貌啊你!”
我一点都不客气:“礼貌也是看冲谁的?背后嚼人舌根的人,不配!”
“唉你!”我妈气得从座位上站起。
我根本不给她骂我的机会,背着书包横冲直撞的跑了,路上还被我踢翻了好几个板凳。
我妈在后面叫:“反了天了你!有本事别回来了,去谢维家过吧!”
吴萍在旁边劝:“好了好了,小孩子嘛!不过你回头可得好好说说她,跟谢家那小子保持距离……我跟你说啊,我儿子老板,有个独子,长得可俊了,大学生呢!家里特别有钱……这年头,有这种好资源,就得先下手为强,见得多了,就不会一心系在一个穷小子身上了,你说是不是……”
我:“……”
这一刻,我忽然很想见到谢维。
……
陈家村离平川县,不过也就半小时车程的距离,我买了票,挤上了城乡大巴。
一路颠簸,车子摇摇晃晃,路也越来越坑洼。
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我整个人都是晕的,本来就方向感奇差,又第一次踏足这个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我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村口几个大娘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我强忍着坐车带来的胃部不适,朝其中一个看起来还算友善的大娘问道:“阿姨,您好,我想问一下,咱们村是不是开了一个养殖场?专门养殖黄鳝泥鳅的?”
那大娘被我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叫“阿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语气也和善了许多:“我都可以当你奶奶喽!~叫什么阿姨啊!”
“您看着年轻。”我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