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家门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上了在门口等我的谢维。
少年还是那么清俊挺拔,有他在的地方,空气都好像被净化了,连阳光都看起来格外纯澈。
不过我也只是晃神一秒,很快就站直身体,下唇紧抿,一副“老子现在心情不好,如果你乖乖认错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的表情。
谢维笑了:“对不起。”
“干嘛道歉?”我说。
“我觉得你有点生气。”谢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是我错了。”
我看着他的脸,是有点晒黑了,不过他本身就偏白,黑一点也无损颜值,反而多了几分阳光少年气。
他眉眼弯弯,眸色晶莹,唇角微微上翘着,下巴的弧度特别好看。
我一个三十二岁的大人,现在正在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撒娇!
没错,我就是在撒娇,还特自然,特真情流露,看着谢维的眼神都是嗲嗲的控诉。
我还觉得特别正常。
谢维总是会给我一种可以信赖,值得依靠的安全感,在他面前,我不自觉地就放松了自己,对他全身心的信任,完全没有警惕。
即使重生,即使他才十几岁,这种感觉依然存在,还因为两世的记忆越发强烈起来。
要不是我自制力够强,我现在都想抱住他了。
谢维看着我,满眼的关切和心疼,“你怎么会这么想?是因为我最近没有来找你吗?其实我有去看你,只不过太晚了,你都睡着了……”
“来看我?”我脑海里有一个念头闪过,但是太快了,我还没抓住,就被谢维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思绪,“养殖场的事情已经忙完了,陈叔帮我找了专业的人在那边看着,我以后可以天天载你去上学。”
他眼神认真,看着我的时候特别专注,我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的影子。
“天天?”我问。
“嗯。”谢维点头,“每天都来接你,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回家。”
我唇角忍不住上扬:“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做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他摇头:“你的事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缓缓。”
我心里雀跃,不过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你忙你的,也不用事事都考虑我,我自己也没问题。”
我是很想天天见到他,可我也知道,谢维家里有很重的负担,他要忙学业,忙事业,不可能每天都顾得到我。
他今天能来接我上学,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坐到他自行车的后座上,想了想,还是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要是像上次那样突然来一个急刹,我也好有个准备。
那一刻,我明显感受到谢维整个人都颤了一下,车子差点没骑稳。
我忙把身体坐直,只当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过等到学校的时候,我已经再次把头靠在他背上了。
无他,谢维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这是荷尔蒙的选择,跟我无关。
……
进入学校,我和他一起把车子存在了教学楼后面的车棚里。
不知是不是今天天气太热,我看到他脸颊泛着一丝绯红,有亿点点的可爱。
我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头凑到他脸前,朝他笑了笑:“那,放学见喽!”
他点头,“嗯”了一声,看着我的眼神很温柔。
……
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踏入平川县七高。
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高耸的大铁门,进来,就是一片不算大的篮球场,场外有一圈煤渣铺成的跑道,条件虽简陋,但比村子里的学校还是要强上许多的。
篮球场一旁,是一栋三层高的教学楼,对面,是一个两层的公共卫生间。
我记得那时候,每次下课上厕所,我都要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从三楼跑下去,再跑过操场,好不容易方便完,还要再沿路返回去。
一套操作下来,课间也就所剩无几了。
后来,我干脆就少喝水,一下课就趴桌子上睡大觉。
再后来,那座公厕楼就成了我的噩梦,学校的小太妹们一边在洗手池旁抽着烟,一边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水池里摁。
我拼命挣扎反抗,换来的却是她们更恶意的报复。
我不敢告诉老师,更不可能告诉我妈,我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就这么挨了快半个学期。
和谢维分别后,所有不堪的,恶心的回忆再次将我淹没。
我那个时候没疯,现在就更不可能害怕。
但情绪这个东西不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
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缓缓踏上了前往教室的楼梯。
一层、两层、三层……一步步往前走,三年级四班的牌子出现在我眼前。
高二期末就已经分好的教室,排好的座位。
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我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我的位置。
最后一排靠窗,渣渣学生专属。
我走过去,把书包放在抽屉里,没管周围人的眼光,自顾自拿起课本看了起来。
我的前桌,是一个叫左林的男生,他回过头,对我道:“怎么把头发剪了?”
我这才抬头看他,那个时候,我被全班排挤,左林虽然没有帮我,但也没有对我落井下石过。
思及此,我朝他笑了笑:“觉得方便啊,毕竟高三了嘛!”
左林看着我,似有些诧异。
半晌他才对我道:“我觉得你性格也变开朗了,是暑假期间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我想了想:“好事?有啊。”
重生算吗?见到了还没走歪路的谢维算吗?
左林道:“说来听听!”
我瞟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马上要上课了,别耽误我学习。”
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学习?”
“嗯。”我点头:“我要冲刺云大。”
左林大概是把我的话当成了玩笑,并未在意,可这话听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