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路明舒再多说什么，白娉婷已经转身进了里间。
然后沁沅很快碰了一个托盘出来。
“少夫人随我来换衣服吧！”
路明舒看了看托盘上的黑色布料，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素白孝服，有点懵的跟着沁沅进了旁边的次间。
沁沅帮着她换好了衣服出来，就见到同样一身黑衣坐在桌案前的白娉婷。
她背对着她们，正在对着镜子梳头。
乌黑长发被高高束起，只用一支木簪和一条发带固定。
清冷出尘的嫦娥仙子立刻就变成了飒爽干练的女侠客。
路明舒似乎有点能窥探到，很多年前那个仗剑江湖游历山河的少年侠女，该是怎样的青春焕发光彩照人了。
“阿娘……”
她不由自主地开口，见白娉婷闻言起身转头，又忍不住惊叹道，
“这样看着，我都不好意思叫娘了！”
“那就不叫。”
白娉婷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说的也还是语气平淡的实话。
“你穿我的衣服倒也合身。”
白娉婷起身，把桌案前的椅子让给她。
沁沅站在身后帮路明舒拆发髻，也梳了个和白娉婷一样的“高马尾”。
路明舒已经好久没看到过不梳发髻不戴钗环首饰的自己了，立刻就有点怀念曾经简单随意的现代生活了。
听到白娉婷提起衣服，她看了看镜中的白娉婷，又低头看看自己，确实这衣服她穿着还挺合身的，应该是她们两身高身材都相仿的缘故。
“这不像是大晟这边的服饰。”路明舒感叹。
路明舒在原主的印象中搜寻，不管是侯府宫廷还是江南民间，都没有谁家姑娘会穿这类衣服，款式布料和花纹看起来还有几分后世少数民族的风格。
“这都是我从云漓带过来的旧东西了。”
白娉婷点头，却并没有忆往昔的意思。
甚至还和路明舒解释。
“我不习惯大晟的装扮礼节，顾郎在时事事都顺着我，婚后我的衣裳饰品也多是他请云漓来的匠人制作。”
“他走之后，我为他守丧，脱簪素服也惯了。这些有颜色的衣裳，好多年都没机会再穿了，还好收拾保存得好，还都没坏呢！”
路明舒又低头摸了摸身前的衣料，点头道：
“面料舒适，花纹精巧，阿娘这衣裳看着和新的没什么区别。又好看又好穿。”
白娉婷看她也束好了发，便招手喊她：
“走吧，阿娘带你去见瑾珩。”
说完她先一步转身往外走去。
路明舒赶紧也跟了上去，不知道白娉婷有什么办法能进皇宫去，还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出了静心居，白娉婷突然抬头看了看月亮，又回头看路明舒。
对她笑了笑，道：“真好，瑾珩也能有了他的月亮。”
路明舒：“……”
没等她问白娉婷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她把手指放到唇边，间断吹了三声短促的哨音。
没多久，就有一匹高头大马从黑暗中奔了过来。
路明舒还在惊讶，白娉婷已经摸了摸马头，凑过去不知道和马交流了些什么，然后就动作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背。
路明舒：“……”
原谅她会开车会骑车但是还真的不会骑马啊……
其实在现代时因为剧组有时也会有骑马戏份，出于敬业的原因她还去学过一点骑马。
但是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能在工作人员地搀扶下上马，坐在马背上慢慢走能保持稳定而已。
白娉婷看出她不会骑马，却也没多说，而是直接把手伸向她。
“来，我拉你上来。”
路明舒有点怀疑她一个身形相仿的女人能不能拉得动自己，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自己也踩住了马镫。
下一秒她就真的被拉上了马背。
白娉婷不仅单手控住了马，还臂力强劲得离谱。
“你是不是忘了，我并非什么闺阁小姐。”
身后的白娉婷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拉起缰绳让马儿跑了起来。
“我五岁时开始习武基本功就学着骑小马驹了，长大后拉弓射箭比男子都不遑多让，这么多年我虽不出门，但每日练功都是不曾中断的。”
路明舒是真的叹为观止到说不出话来了。
突然想起了后世的一句台词，“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这世上真有这样长得这么好看还文武双全十项全能的女生，居然还是她的婆婆……
宁安侯府真的很大，路明舒嫁过来这段时间都还没能全部走过一圈，更加不知道从静心居居然还能有直接骑马就能到的侧门。
白娉婷却是轻车熟路地带着她一路到了侧门，守门的侍卫竟然是半夏。
“夫人，属下奉世子爷之命贴身保护少夫人，就让属下陪你们一起去吧！”
“我能去的地方，你去不了。”
白娉婷并不意外他的提议，却也没拒绝，
“你想跟就跟上吧，能跟到哪里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马鞭一甩，飞一般地冲出了宁安侯府。
“小月亮，你不怕我带你去送死吗？”
汗血宝马在夜色中飞驰，身后的白娉婷突然问道。
路明舒被她安稳地护在身前，有点无语她怎么跟她儿子一样喜欢随便瞎喊昵称。
“本来是有点怕的，但是现在在阿娘怀里，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冷风吹得头顶的兜帽都有掀翻的趋势，路明舒却是真的心里并不惧怕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白娉婷比顾瑾珩还让她有安全感。
被从皇宫送出来全府禁闭，她第一时间去了静心居，有顾瑾珩托付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理由，还是她心里很信任白娉婷，觉得她一定会有办法解这困局。
“既叫我一声阿娘，那就跟我亲闺女似的，阿娘不会让你们两有事的。”
白娉婷声音不高，但却无比郑重。
路明舒和顾瑾珩都不知道，这一趟白娉婷夜闯皇宫救子，是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顾瑾珩若是知道，他想要的答案，要用这样的代价来交换，会不会后悔自己的这番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