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可是说这个?”
顾瑾珩掏出一枚和田白玉龙纹玉佩,递给白娉婷看。
路明舒突然想起来,新婚第二天,认亲敬茶的时候,苏墨送给她的那枚玉佩。
也是一样的和田白玉,凤凰纹。
苏墨曾经说过,送给她的凤纹玉佩是皇帝赏赐的,和顾瑾珩手里的龙纹玉佩是一对鸳鸯佩。
难道这就是那鸳鸯的另一半?
那顾瑾珩这枚玉佩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也是皇帝御赐?
白娉婷看着儿子手里的玉佩,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
“阿娘,你怎么了?”
顾瑾珩也发现了母亲的异样,忍不住问道。
“祖母说这玉佩是爹留下的,还曾经是御赐之物,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它?”
顾瑾珩得到这枚玉佩的时候,只知道是顾晏清的遗物,且出自宫廷。
也不知是先帝所赐,还是当今圣上还做太子的时候赠送给顾家的。
“没事。”
白娉婷回过神,伸手拂了拂那玉佩下坠着的流苏同心结。
就摇摇头撇开了眼神不再看那玉佩了。
“这玉佩本是一对鸳鸯佩,另一枚凤纹佩应是在婉莹手上。”
“你若是怀疑你姑母的死与他人威胁有关,就带着这枚玉佩去见皇帝,告诉他你的猜测和怀疑,他定会为婉莹讨回公道的。”
说话间白娉婷又坐回椅子上,继续叠起了纸元宝。
顾瑾珩和路明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的神情。
“可是阿娘,另一枚凤纹佩,并不在姑母手里。”
顾瑾珩又看向母亲,轻声解释道,
“我们大婚之后,表兄就将那枚玉佩送给明舒做了见面礼。”
白娉婷手里的剪刀掉落,她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转过身来。
路明舒已经取出了那枚玉佩,垫在手帕上递给白娉婷看。
完全相同材质的和田白玉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玉佩上的龙凤雕工巧夺天工,无论是玉质还是工艺都完美得无可指摘。
龙纹佩同材质的玉环和流苏。
白娉婷纤长的手指拈起两枚玉佩,将它们凑到一起。
玉石碰撞的清脆声响之后,两枚玉佩背部就神奇地扣在了一起。
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的融合成了一束。
“和田白玉鸳鸯佩,同心结下金丝穗。”
白娉婷轻声呢喃着,素白指尖再次在那已经陈旧褪色的金丝红线同心结上抚过。
游离的眼神闪过微光,不知是回忆起了怎样的旧日时光,又或是回望着另一个时空的人事,有种说不出来的哀愁和伤感。
“这玉佩曾是你父亲贴身珍藏之物,玉佩下的同心结乃是为娘的亲手所结。如今因缘际会赠与你夫妻二人,便愿你们喜结连理,龙凤呈祥。”
白娉婷合掌又念了一番祝祷,将玉佩再次分开,交还到顾瑾珩和路明舒手中。
“阿娘,这玉佩……”
顾瑾珩满腹疑问还没找到头绪去发问,就被白娉婷打断了。
“去吧!再晚宫门就该落锁了。”
她被对他们坐下,挥了挥手,一副不会再多说什么的样子。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顾瑾珩只能带着满心的未解之谜同路明舒一起告退出去。
最后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快要出门了,白娉婷又突然说道:
“瑾珩你去见皇帝的时候,记得问问他,可还记得你父亲临走前的请求。没能护住他唯一的妹妹,可有颜面到地底下去见顾晏清。”
白娉婷的语气又恢复了她惯有的平静,但是这几句话明显是带着情绪的。
而最后那一句,甚至可以说是大不敬了。
君为臣纲,就算顾晏清是为了救驾牺牲的,但那也是他为人臣子效忠君王的本分。
皇帝感恩,能在他去世后照顾他的家人,那也是皇恩浩荡。
但是他们顾家却不能因此而挟恩图报。
路明舒发现白娉婷对皇帝的情绪一直是冷淡和不恭敬的,也不知道是她性格使然真的大胆不拘礼节,还是年轻时候同皇帝有什么私怨。
再想起上次在皇宫里,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时候,她也曾经觉得他对待顾瑾珩娘亲的态度有些奇怪。
至少不像对待普通的臣子寡妻那般平淡,反而多了一些愧疚和安抚的情绪。
之前她一直都以为单纯只是因为皇帝对顾晏清的死心怀愧疚才会如此。
如今看来,恐怕这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情吧!
等到出了静心居,路明舒忍不住问顾瑾珩道:
“母亲当年可是与当今圣上也有旧交?”
顾瑾珩看了眼周围并无什么外人,也就低声回答了她的话。
“母亲少年时游历江湖,早在认识父亲之前,就先结识了乔装平民出京游历的皇上,那时还是太子殿下。”
“啊?那皇上还是爹娘之间的红娘了?”
路明舒再次意外出声。
“似乎当年他们相识时都是隐瞒了真实身份的。都是相貌出众又文武双全的江湖儿女,聊得来又玩得到一起。后来据说是三人都引为知己,还曾携手同游过江南塞北。”
“只可惜,后来大晟与云漓两国交战。我父亲和陛下一同带兵出征,对面迎战的主将正是白将军一家。”
顾瑾珩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唏嘘。
“云漓国败,白家满门男丁全都阵前殉国,阿娘作为将军府独女,也不知道是怎样面对的国破家亡的场景。”
“也不知道后来又是如何嫁来宁安侯府的,可能就是足够深刻的感情就能盖得住国仇家恨?”
“至于当年的那些往事,本就没多少人知晓,连姑母都对父母和陛下之间的往事不甚清楚,祖母也是对此讳莫如深。我从小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敢多去过问。”
路明舒觉得这信息量真的有点儿大了。
原来不仅这三人之间情感纠葛不清不楚,皇帝和顾晏清还是白娉婷灭国亡家的仇人?
那她还能甘心嫁到敌国来做这个后宅夫人?
以她的性格,这样的血海深仇不应该直接冲到宫里去血刃皇帝再屠尽顾家满门吗?
路明舒当然那不敢当着顾瑾珩的面问出这些问题。
看着顾瑾珩,她又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飒爽如白娉婷也逃不过“恋爱脑”人设和“女人天生就自带母性”的狗屁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