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还没好,就别跪着了。”
路明舒看她还病体虚弱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地出声。
下人们都被叫出去了,路明舒亲自伸手扶了她一把,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坐着慢慢说吧。”
“多谢少夫人。”蒋素心朝她笑了笑。
“你要自首认什么罪?你并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曾与太子有旧情,是他派你前来宁安侯府卧底的。”
顾瑾珩听着她的陈情,并没有半点动容。
“即便你能证明与苏越有旧情,那也不能代表你就是他派来的卧底。他大可以倒打一耙,说是你水性杨花,不仅琵琶别抱入侯府为妾,还与我合谋算计,用一个已经被打掉了的胎儿诬陷于他。”
顾瑾珩的话没有委婉也没有讲什么情面,蒋素心听着羞愧得无地自容。
但她这次却没有软弱哭泣,也没有落荒而逃。
而是坚强地撑着身子,笔挺地坐在椅子上。
只是紧握的双手,掐进掌心的指甲,昭示了她的脆弱和颤抖。
“确实没人能证明那个可怜的孩子就是太子殿下的血脉,但是……妾身手里还有别的铁证。”
蒋素心泛红的眼眶里流露出的是坚毅决然的目光。
她一字一句道:
“我有证据,能证实太子殿下为了夺取兵权,不仅派死士刺杀下毒,甚至不惜勾结敌军将领,通敌卖国!”
路明舒被她的语出惊人吓得差点儿站起来。
连顾瑾珩也面色微变。
“你说的是真的?”
路明舒大骇,
“他贵为储君,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瑾珩按住路明舒,冷眼逼视着蒋素心,
“诬告东宫太子通敌卖国,你还想不想要命了?”
“顾世子,素心知道。”
蒋素心苦笑一声,
“我愿意以性命担保,若有半句虚言,甘愿领受任何刑罚!”
“他派来刺杀我的死士早已自尽,没留下任何线索,下毒之事你也并未参与其中。你能有什么证据?更何况是勾结敌军将领这种事?”
顾瑾珩还是不信她的话。
“一年前,顾世子和三皇子殿下一同领兵出征。是否曾经多次军机泄露,遭遇敌军伏击,导致我军将士死伤惨重?”
蒋素心尽量保持着坦然平静地眼神接受顾瑾珩的审视。
“后来是太子殿下亲自请命带兵去往前线支援,才一举打退了敌军,也顺利找出了泄露军情的细作。可有此事?”
她越说顾瑾珩的表情越冷,当年之事虽然疑点重重但是根本没有能指向苏越的证据,所以最后那一战的功劳都是苏越领了,他和苏墨反倒都自领了一顿责罚。
蒋素心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你一个深闺妇人,如何得知边关之事的这等隐秘细节?”
“一年前我与太子殿下正是情好之时,一直暗中陪在他身侧。”
蒋素心闭了闭眼,嘴角的笑意愈发苦涩了。
“又因我懂得医术,便乔装打扮一番,随侍他前往边关……男女相悦,朝夕共处之下,很多事他也没有时时都避着我。”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沓精心封存过的信笺来。
那些纸张大小不一,材质也都多有差异。
纸张上有折痕也有卷曲抓握过的痕迹,边缘处还有被火燎过的黄边。
“他有时会让我帮他接收往来书信。但是与这个人的信,他总是更谨慎些,看完就会直接烧毁,回信时也是亲自动手。”
“我心生疑惑,便多了个心眼。后来又趁他不察的时候,不经意间偷看过几次,才知道他是在同敌军将领通信。”
“可能是他觉得我一个无知妇人并不懂得什么军务大事,总有不避着我的时候,我便借机偷偷藏下了这些。”
帮他烧信的时候,她也会偷偷藏下一两张,或者换了其他差不多的纸张烧掉。
蒋素心把信笺都递给顾瑾珩,又从贴身的荷包中掏出珍藏多年的陈旧信纸来。
“这是多年前我与越郎结识,两心相悦时他送给我的情信。”
素白的手指抚摸着花笺上陈旧的墨迹,往日种种犹如幻梦。
就像是蜜饯中掺了鹤顶红一般,闻着香甜,吞下腹中就是瞬时毒发痛彻心扉。
蒋素心强忍的眼泪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泪。
“两相对比,这确实是太子殿下亲笔无误。”
这天傍晚,金乌西垂之时,宁安侯府世子爷顾瑾珩骑马入了皇城。
身后还带着一驾挂着侯府标识的马车,车上载着的除了世子夫人路明舒外,还有做侍女打扮的蒋素心。
拿着淑妃娘娘宫里的腰牌进了皇宫,路明舒去栖梧宫拜见顾婉莹,而顾瑾珩则带着蒋素心去见了皇帝陛下。
“夜里宫门下钥,瑾珩应该没时间再来接你回府了。”
淑妃一边安抚着路明舒,一边吩咐宫女去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
“今夜陛下也不会过来我这边了,你就暂且在宫里住一晚吧!”
果然路明舒晚上并未等到顾瑾珩那边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开了宫门之后才回到宁安侯府。
马车直接进了二门,顾瑾珩亲自到门口来接她。
“怎么样了?陛下可相信了蒋素心的话?”
直到回了疏朗居,路明舒才禀退众人,询问顾瑾珩。
“陛下并未表态,但是也没有立刻发落蒋氏。”顾瑾珩道。
言下之意就是皇帝没有完全不信蒋素心的话,但是也没有完全相信。
事关重大,他一定还要再派人去彻底调查清楚的。
顾瑾珩一边说话一边揽着她往膳桌那边去。
扬声吩咐道:“布置早膳吧!”
他知道路明舒在宫里担着心待了一晚,肯定昨晚的晚膳都没好好用的。
“那蒋素心人呢?你将她带回来了吗?”
路明舒突然想起来,边走边问道。
“她被陛下扣在宫中了。”
“啊?那她会不会有危险?会被杀人灭口吗?”
路明舒脑中闪过很多宫廷剧桥段,有些担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