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我怀孕了

既然不知道皇上是何打算,陈国公更加确定,要将皇后跟鞑子往来的线索抹除。

从皇后那里问不到名单,陈国公派人问太子,他所知道的,皇后身边第一得用之人是谁?

太子不假思索,回复一个名字。

施姑姑

那个来自苗疆医毒双绝的女子,随皇后一起进宫,是皇后最信任的人。

太子和陈国公心里都很清楚,当年凌墨萧重伤瘫痪,就是施姑姑的手笔。

同时,后宫总有宫妃发疯或暴毙,能长到成年的皇子极少,也是这个施姑姑的手笔。

不过以前太子是得利者,所以他对施姑姑是尊重有加。

但现在,他只想赶紧将施姑姑灭口,万一她被父皇抓到,会审出多少事来。

陈国公暗中派人去找施姑姑,只打听到她是往凌王妃的老家去的,一去就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就在陈国公以为找不到人的时候,施姑姑竟然主动现身。

来到陈府找陈国公,说实话,这个神出鬼没的施姑姑半夜出现在,陈国公的书房之时。

陈国公吓得出一身冷汗,简直比听到皇后事发,听到太子被禁足都要吓得狠。

施姑姑来是请陈国公帮忙,她要见皇后。

陈国公跟太子的想法不同,太子只想施姑姑死。

陈国公却要利用施姑姑,先将北疆的暗探除尽,断了线索,然后再让施姑姑死。

他很清楚,若是派普通暗卫去北疆调查,一定逃不过皇上的鞑子的眼线。

只有这个医毒双绝,杀人于无形的施姑姑,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人杀掉。

而待她完成任务,回到长安,自己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任她如何厉害,也逃不过。

所以他半真半假地说,皇后被打入冷宫,谁也见不了。

并且,现在有一事关系到皇后的性命,如果被皇上查出真相,皇后必死无疑。

必须派人去北疆,将皇后与北疆联络的暗探全部除掉,但陈国公没有名单,想必施姑姑是认识那些人的。

施姑姑沉默片刻后,从陈国公这里取了信物,接了这个任务。

并且表现的这是小事一桩的模样,说完成任务后,她若见不到皇后,就此回苗疆,再也不来中原。

陈国公很是认真地答应她,待她从北疆回来,一定让她见到皇后。

施姑姑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陈国公派人暗中跟踪,但才出长安城就彻底追不到了。

谁都不知道,这个施姑姑出了长安城后,低头用广袖遮住脸,再抬头,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

由风姿绰约,神秘美丽的苗疆女,变成面目慈祥的中年妇人。

来到城外的一个破庙,一个长相绝美,观之可亲的女子迎了上来:“师父。”

那妇人朝她点头一笑:“阿沅。”

没错,这对师徒正是从滇州赶来的阿沅姐,和她的师父云谷白医师。

阿沅和白医师一路从滇州到长安,结果一到长安,就听闻了幽州的事。

阿沅心急如焚,生怕冬素受了委屈。她也不敢到处打听,生怕被人认出来,她曾做过卢家冲喜新娘。

两人在城外盘踞许久,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传到长安,阿沅也反应过来,事情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一直在想,怎么做才能帮到冬素?

去幽州吗?好像她能做的事有限。

随着鞑子那封密信送到被两人得知,阿沅想到该怎么做了。

那就是利用被白医师,困在云谷的施姑姑的身份入局。

易容术对白医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就有前面那一幕,她夜探陈府,很顺利取得陈国公的信任。

既然连陈国公都分辨不出真假,如此去了北疆,那些人更分辨不出来了。

“走吧!出玉门关,将这局势再搅混一些,他们也不会只盯着你那冬素妹妹了。”

阿沅很感动,没想到师父愿意陪自己去冒险。

看到她的内疚,白医师又笑着补充一句:

“为师早就想去北疆寻几味药材,更想去见你那冬素妹妹一面,那么巧夺天工的义肢,真想亲眼看一看她是怎么做的。”

此时,不管是阿沅,还是莫修谨,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那般离奇地,以那样一种方式重逢。

此刻,双方都以为隔着千山万水,对方过得很好。

命运的红线早就绑在两人的小指上,不管隔了多远,不管命运多么忐忑,总会有相聚的一天。

与此同时,整个宜州都进入春耕阶段,沈家村更是,几个大作坊都停了工。

男女老少都忙着春耕,男子耕田开荒,女子插秧种麻,老人孩子煮饭送到田间。

连家里养的大黄狗,都在田垠之间跑着,抓到个田鼠就跑到主人面前请功。

表示自己也参与了春耕,没有在家吃闲饭。

农耕是一等一的大事,哪怕百姓在工坊挣的钱,比在田地上挣的还多。

可谁也没想过,放弃田地,全家去工坊做事。汉人骨子里的情结,什么都没有田地重要。

工坊主也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此就有诱农弃耕之嫌,是犯法的。

蒋氏在家嘟囔了好几次,每年春播秋收都要来一回,没工人,工坊停工,订单做不完,损失太大了。

沈父开始不理她,直到今年她提及,听说士族大家会养很多奴隶。

沈家要不要学学,也养百十个奴隶,这样一来,家里就不缺工人了。

被沈爷爷骂了一顿,说冬素和王爷在幽州,打的就是这样苛待百姓的士族。

你倒好,在沈家养奴隶,不是拖王爷的后腿?

提及这个,全家人都是愁云密布,饭桌上,沈父问仲阳:

“今天刘管家怎么说?”

长得跟沈父一样高的仲阳,本来是住在学院不回家的,只是听到外面的风声,怕家人忧心,才每天往来凌王府打探消息。

他已经到了变声期,声音沙哑地道:

“刘爷爷说不要管那些闲言碎语,都是太子党为了攻击王爷,放出来的言话。”

“王爷是不会干出枉杀人命,纳妾成群的事。”

这一点全家人都相信,蒋氏心中嘀咕,王爷肯定不会乱杀好人,但这纳妾就说不好了,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还有一点,她嫌弃地道:

“冬素那肚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嫁给王爷这么多年了,都没动静。”

“要是王爷真为此纳几个妾,也说得过去。”

话音刚落,就听沈父重重地放下碗,低声骂蒋氏:“你就不盼着冬素好是不是?”

蒋氏也怒了:“我怎么不盼她好?是她自己不挣气!我嫁给你,第二年就生了林钟。”

沈爷爷一拍桌子:“这话是在孩子面前说的吗?丢不丢脸?要吵回你们房间吵。”

小满怯怯缩着身子,菜都不敢夹。还是仲阳帮她挟了几筷子菜,她胆怯地朝仲阳笑了笑。

小虎不敢回家了,他想学青牛跑去找刘管家要工作,刘管家直接让两个护卫,把他架到沈爷爷面前。

沈爷爷拿鞭子抽,说他考不到童生不准归家,就算再不喜读书,也要读个童生出来。

这回沈爷爷是真生气了,指着他母亲的灵牌说,他在功名才能回麻城,重振家业,光宗耀祖。

他也算对得起小虎的曾祖母,沈爷爷的小姨。

小虎好歹听进去了,背着沈爷爷准备的重礼,去学院送给夫子,好歹再次入学了。

但他那回把蒋氏给惹生气,现在放假也不敢回家,跑到沈爷爷藕塘边的鱼棚里住。

小满偷偷给他送吃食,比起淘气的小虎,小满反而像姐姐。

饭后,小满泡了壶茶给沈爷爷,小声安慰他:

“阿爷别担心,冬素姐离家的时候说了,不管外面怎么传,咱们都别相信。”

“只看她的平安信。”

“阿爷忘了上次传,冬素姐坐热气球飞走的消息吗?小满觉得,这次传王爷的事,肯定也是假的。”

沈爷爷怜爱地摸摸小满的头,小姑娘懂什么呢?他担心的才不是王爷的那些事。

那些事可能是假的,但王爷要远征却是实打实的啊!

王爷远征,冬素守城,边关的情况多么凶险。

他们这些人靠着冬素,在老家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万事顺遂。

这让他怎么能安心呢?

沈爷爷从床头的小箱子里,取出年后送回的第一封家书,让小满念给他听。

虽然已经听了无数遍,但阿爷一想冬素和林钟,都会拿出这封信让小满念。

是的,为了帮阿爷念信、写公文之类的,小满破例进了村里的小学堂读书。

小满很聪慧,夫子常夸,她比男孩子学得都快。可惜是个女孩,否则长大定能考取功名。

小虎也常说,小满要是弟弟就好了,让小满读书,他就能去工坊挣钱了。

小满甜甜的嗓音读着:“阿爷亲启……”

小黑狗跑到阿爷脚边,蹲在阿爷的鞋子上,仰着小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摇着尾巴,同样听的认真。

隔着万水千山,却隔不住家人的牵挂和思念。

幽州城中,冬素正在为凌王远征做最后的准备,已经到了三月底,远征已是倒计时。

凌王并没有带太多将士,只带了三万精锐,他说此战并非跟北疆一决胜负之战。

并且打北疆带太多步兵用处不大,北疆都是骑兵,速度极快。

他带的同样是骑兵,这一次主要是打探鞑子的军力布防,和核实异族商人给的路线。

重创鞑子北边的部落,让他们不敢再来大夏边界。

凌墨萧很清楚,凭现在幽州的实力,不足以支撑他带着十万大军,去打个三、五年,跟鞑子一决死战。

只有骑兵翻倍,那火药武器更多,朝廷全力支持,他才能彻底将鞑子驱逐出瀚海以北。

目前朝廷不支持,漠北还没全面发展起来,人力物力皆不充盈。

他不能铤而走险,将好不容易才兴起的幽州城,给一战掏空。

想到冬素为此次远征忙得竭尽全力,此战,必须胜,他不能辜负冬素,不能辜负幽州百姓。

想到冬素,凌墨萧瞬间回神,更声响起,军事已处理完皆,要回王府了。

今晚的王府跟之前有些不同,卧室窗前没有亮起熟悉的灯光,每晚他回来,冬素都在灯下或看账本,或写策划案。

等他回来,才会放上笔,两人一起吃顿简单的宵夜,或是烤几串羊肉和烤馍,或是一碗鸡汤馄饨和几块羊肉馅饼。

他每日骑射练武,饭量大。冬素同样因为太忙,体力消耗过大。

两口子就养成了每晚必吃宵夜的习惯,但今晚,灯灭了。

月见等在门外,小声道:“王妃说今天很累,早些休息。王爷一个人吃宵夜吧!”

一听这话,凌墨萧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忙轻手轻脚地进去,想看冬素是不是病了。

掀开薄纱帐,冬素睡得正熟,只是眉心微蹙,有些不安。

她肯定是在为我远征之事忧心,凌墨萧怜爱地帮她盖好被子。

没有吵醒她,自己洗漱之后,安静地睡在冬素外面。

翌日早餐,厨房上了羊肉汤和饼子、包子等食物。

一向喜欢吃羊肉泡馍的冬素,这次闻到羊肉味,却是脸一白,赶紧掩鼻离开。

匆匆对凌墨萧道了句:“王爷先吃。”

又让厨房给她上了一份简单的红豆粥。

凌墨萧怕她病了,到军营后,让军医去王府一趟。

军医很无奈,王妃就是神医,身体不适,还用得着请别的医师?

冬素没让军医把脉,让月见悄悄请庞先生来一趟。

庞先生以为是说远征后勤的事,最近他每天都和王妃商谈这个。

匆匆赶到王府,却被请到月亮门的会议厅,然后月见守门,屋里只有他和王妃。

更诡异的是,没有账目,没有别的管事或官员,王妃穿着家常衣裳,脸色有些苍白。

头一次在王妃脸上,看到迷茫的神情。

庞先生先是心一惊,外面的那些传闻,到底影响了王妃的情绪啊!

他正想出言安慰,他不随王爷远征,便是朝廷的钦差来了,也有他来接待,王妃不用担忧。

却听沈冬素道:“庞先生,您是我认识最聪明的人,我现在有一件很苦恼的事,想听听您的意见。”

庞先生摇着羽扇,轻咳两声,王妃称赞人还是这么直接啊!

端起茶杯,道了句:“王妃请讲。”

“我,怀孕了。”

‘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庞先生,喷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