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凌王的亲事

沈冬素死死地拉着她,高声道:“死能解决问题吗?你死了,大家往你身上泼的脏水更多!

你不光要活着,还得活得好,让那些欺你辱你的人好好瞧瞧,你沈冬月不是坏女人。

你想孩子,那就养好身体,他日重新找一个好男人,那个孩子还会投胎到你腹中的。”

沈冬月摇着头:“没有人会娶我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人了!”

“为什么不会有人娶你?寡妇都能再嫁,只要你向世人证明,你沈冬月并非坏女人,自会遇到真爱。”

这时沈林钟也跑了过来,他没劝沈冬月什么,而是直接把人扛起,一路小跑地扛到沈冬素的小木屋。

叮嘱道:“今晚你好好劝劝她,明天爷爷会和二叔好好说说,再带她回去。”

沈冬素从竹筐里取出红糖给沈林钟:“哥你去煮一碗红糖鸡蛋,她得补充营养。”

沈爷爷和沈父都来到小木屋外面,隔着门劝慰沈冬月,不要想不开,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沈青牛已经爬到仲阳的草床上睡着了,蒋氏一脸嫌弃地站在窗前,朝沈冬素招手,让她出来一趟。

沈冬素给沈冬月披上她的冬衣,又让她穿上新棉鞋,她的手和脚跟冰渣子一样冷。

这才出去见蒋氏:“母亲有什么事?”

蒋氏撇嘴道:“她爹娘都不管她,你管她做什么?你还嫌名声不够差啊?

再把她接到家里住,传出去人家只当你跟她是一样的货色。

还有,她还在小月子呢,你有兄有弟,把这样的女人领回来,损了你哥和你弟的财运怎么办?

你父亲和你爷爷不好意思说,这话只有我来说,吃完红糖鸡蛋,就把她送回二房!”

沈冬素无力地看一眼蒋氏,这个时代的女人活的已经够难了,为什么同样是女人,还要这么欺负女人呢?

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沈冬素不是好管闲事之人,要按她和沈冬月过去的情分,她确实可以不管沈冬月。

但原主不同意啊,听到沈冬月不见了,她背上的掌印跟火烧一样。

再说,沈冬月确实心存死志,两人才合作把冯文生送进大牢,她不可能看着沈冬月去死啊!

可现在看沈家这几个女人,朱氏、王氏和蒋氏,似乎对沈冬月的生死并不当回事。反而觉得她死了,就能洗刷沈家的污名。

她无力反驳蒋氏,也不想跟她争论,转身扶来沈父:“母亲要我立即赶冬月走,父亲你劝劝她。”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蒋氏在那讨好地对沈父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怕她爹娘着急……”

沈冬月吃了沈冬素加了安神药的红糖鸡蛋后,沉沉睡去,此时天也快亮了,

沈冬素也没心情再睡觉,准备去凌王府。

她叮嘱沈林钟:“我走后母亲定会找机会赶冬月走,她现在身体还没好,又心存死志。

真回到家,也是被朱氏和她娘逼死。你留意着,让她在我的小木屋休息,等明天我回来咱们再商量。”

沈林钟轻叹道:“好!今天爷爷去找二叔说道,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沈冬素关紧小木屋的门,又交代小虎和小满一声,在家看好里面的大姐姐,别让人闯进去欺负她。

她知道蒋氏有一肚子埋怨要对她发,便没在家里吃早饭,直接去凌王府,路上,摸着还在发烫的掌印,她也是一肚子火气。

在心里问原主,你到底有什么执念?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怨气?

我已经找到害死你的凶手,他也得到惩罚,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离去?

是嫌他的惩罚不够重吗?当然,他害死了你,是该抵命。

但按律法,沈冬月和沈冬素都没有死,冯文生所犯的罪就不致死了。

难道要我悄悄想法子,解决了冯文生,原主的怨念才会化解?

关健是原主怨念深,管的还宽!至亲要管她认了,现在连沈冬月也让她管。

憋着一肚子火气到了凌王府,跟甲四道了声谢之后,直奔厨房,解决了两个菜包子,一大碗瘦肉粥之后。

心头的火气小了些,没办法啊,占了人家的身体,这可比借债的问题要大多了。

必须得让人家安息,这身体咱才能用啊!

目前原主也没让她干什么太为难的事,她既然不愿意安息,那就呆着吧!

甲四亲眼见证,这人饿的时候和吃饱后的反差,刚刚进门的沈姑娘,气呼呼的表情好像要去掀翻谁家屋顶似的。

这会吃饱了,又恢复眉开眼笑的表情。甲四这才敢上前问她:

“那天你给冯文生用的听话药,药方能不能卖给我?你出个价。”

沈冬素无比心动,两个普通药都能卖一千两银子,这个药可以称之为神奇,药方的价格自然更高。

可惜不行:“我把药方给你,你的人也配不出来,并且这药保质期特别短,最多三个时辰药效就失了大半。

我可以卖成品药给你,药方你拿去也没用。”

她说的是实话,甲四也相信她,逐点头道:“好!暂时不用,待我需要的时候,再跟你买。”

等甲四把‘听话药’的事告诉凌墨萧,无不遗憾地道:

“咱们在光州用不着此物,但到京城,有此药,能省很多事。

若是能带沈姑娘同去京城就好了。”

凌墨萧优雅地放下茶杯,平静地道:“不急。”

那语气丝毫听不出来他内心的想法,是不急着回京城吗?

说完之后,凌墨萧抽出一封密信给甲四,甲四接过一看,越看越气怒:

“主子都自甘来封地,她还要这般逼迫!”

“本王一日不死,她一日都不会安心。”

“那怎么办?难道主子真要娶了李氏女?

当初主子跟李氏女早早定了亲,主子出事后,李氏女却翻脸无情,以命格相克之言,跟主子退亲。

如今她名声尽毁,又想嫁给主子。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凌墨萧慢慢转着手中的茶碗,想到年少便跟李林玉定亲,其实两人也没见过几回面。

他久在军营,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只有皇帝大寿或是新年宫宴,两人才远远见上一面。

可后来,李林玉之父李丞相,被皇后拉拢,而他打了败仗,身负重伤。

李林玉以命格之说,去佛寺清修一年,就为和他退亲。

他如了他们的愿,同意退亲,正式跟李丞相划清界限。

而这两年,李林玉先后订了两门亲事,未婚夫都是高门贵族,也都是皇后党的人。

可好巧不巧,两任未婚夫,都在跟她定亲之后出了事,一个染病离世,一个骑马摔到石头上,当场陨命。

加上他这个残了的凌王,李林玉克了三个未婚夫,顿时全京城都视她为不祥之人。

就这样她从天之娇女,变的人人厌恶。

想必她也感觉到,被人说闲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了吧?

听说最近跟她提亲的,都是想巴结李丞相的小门小户,李林玉要么嫁给普通人,要么就得向皇后证明她还有用。

而嫁给残了的凌王,是对皇后最有用的事。

这个女人,确实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可是凌墨萧现在听到她的名字,便觉得心里发堵,恶心的慌,岂会娶她!

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天之娇女,他只是一个不受宠,被千夫所指,残了腿的闲散王爷。

只要她勾勾手指,本王就会欢天喜地的迎娶她吗?

真是,丑而不自知!

甲四急问:“主子打算如何应对?如果皇后真说服皇上赐婚,那咱们就被动了。”

凌墨萧丝毫不急,轻声道:“本王自有打算,不会让这个女人拿捏住婚事的。”

他手里还有李丞相的一个大把柄,若李丞相敢将女儿嫁给他,那他不介意把这个把柄公之于众。

不过没了李林玉,还有王林玉、张林玉,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皇上赐婚之前,他先请旨赐婚。

至于赐婚对象……不知为何,凌墨萧的脑海中突然浮现,沈冬素那张俏皮又伶俐的脸。

其实这件事他早就跟心腹部下商量过,万一皇后拿捏他的婚事,便从几个部下家中挑一个适婚的女子应对。

而现在,他突然觉得,与其挑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演戏,不如跟一个有趣的小姑娘演戏,就是不知道这小姑娘愿不愿意?

当沈冬素端着一盆药水进来的时候,凌墨萧瞬间将满腹心事掩去,难得地率先开口跟她闲聊:

“你家中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沈冬素讨好笑道:“说起来多谢王爷派甲四大哥帮我,不然案子也不会审得那么顺利。

王爷放心,这一次实在是情非得已,以后绝不会耽误给您拔毒。

您要觉得我这算违约了,可以从约定好的诊金里扣金子,我没意见的。”

嘴上说的没意见,一双鹿眸似的大眼睛却盯着他不眨。

凌墨萧觉得,自己但凡说出扣她金子的话,这双大眼睛立即就能溢出泪珠来。

他突然很想看沈冬素哭时的模样,小丫头像小狸猫一样,哭的时候,眼睛红红的,鼻子尖也红红的,有趣得很呢!

幸好沈冬素开始给他把脉,让凌墨萧瞬间冷静,把大夫弄哭,对于病人来说,可不是好事。

“无妨,并未耽误今日的诊治,本王不会那么小心眼,扣你的诊金。”

沈冬素长长地舒了口气,对凌墨萧的笑意真诚了几分。

“听胖大厨说王爷最近总吃火锅,秋冬吃火锅虽美味,可吃多了容易上火,王爷要多饮些下火的汤水。”

“胖大厨?”

“不是,我说错了,是贾大厨,呵呵,说顺口了。”

“你很喜欢给别人取外号啊!”

“没有没有,真叫顺口了而已。”

“号码牌是谁?”

“是甲大哥,甲十八大哥。”

凌墨萧突然话锋一转:“你在背后是怎么称呼本王的?”

我说我心里叫你病美人,你会不会下令把我打死?

“王爷说笑了,小女哪敢给您取名号啊!来王爷,咱们先泡脚。

您最近练习走路感觉如何?要循序渐进,不可逞强多练……”

听着小姑娘碎碎念式的叮嘱,凌墨萧不觉厌烦,反而觉得十分悦耳。

甲四只知她医毒双绝,带在身边用处大。却不知,她于自己而言,另有妙用。

若真能将她带在身边,那日子会有趣多了。

沈冬素觉得凌墨萧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带了侵略性的感觉,仿佛她身上有什么宝贝,他想将宝贝抢走似的。

可自己除了能给他治病,也没别的东西让他抢了啊?

幸好,再有两次拔毒,凌王的治疗就结束了,到时两人就再没干系,哪怕她跟凌王府有别的合作。

卖点红薯粉,卖点成品药啥的,也是跟甲四和胖大厨见面,高高在上的凌王殿下,她这种升斗小民,以后就见不到了。

与此同时,京师皇宫,皇后和太子正在密谋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凌墨萧还没死?

中了那等奇毒,熬了三年没死,已是极为少见。本以为把他赶去封地,那里缺少名医药材,他肯定很快就熬死了。

结果等了又等,凌王每半个月的请安折子,还是落到了皇上的案前。

跟着同去光州的太医回信,凌王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依旧不能出府见人,在王府的要靠坐轮椅行动。

夜夜都能听到他咳嗽的声音,才九月天,房间就用了炭盆,人瘦弱成一把骨头,看着随时都会病亡。

可偏偏他就是不死!皇后等不及了,这个人不除,让她寝食难安。

“派人到光州见一见凌王,本宫要知道他的切实情况。他的亲卫去滇州找神医之事,并未瞒着。

也许暗中真找到什么奇药也说不定。”

“可是母后,咱们的人不是说,凌王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吗?”太子懦弱地道。

皇后冷哼一声:“他的手段你不知道吗?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被他发现?

谁知道他们的来信是不是凌王授意写的?就是迷惑本宫,他装病、装疯、装傻,什么事做不出来?

派普通人去也许见不到他,本宫这就去求皇上,给他赐婚,派林玉去光州。”

太子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道:“母后不能派林玉去光州。”

“为什么?林玉已经答应愿意嫁给凌王,只要他一死,林玉有凌王妃的头衔,在光州想做什么都行。”

“因为,因为林玉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肉。”太子的头快要低到桌子上。

可仍能感觉到皇后喷火的目光,这么好的一道棋子,就这么被太子给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