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看着他,只觉得心里窝火。
装什么装?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在她面前做戏有什么意思吗?
可鉴于她是家族信托律师这层身份,女人还是忍着。
直到,他恍然大悟般“噢”了声,不疾不徐道:“我想起来了,不过姜小姐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记得这么清楚,该不会对我旧情难忘吧?”
姜寻直面他,简单干脆地开口:“我对你没有情。”
男人嘴角抽搐了下,维持着自己冷静的面色:“那你关心我女朋友的事情?”
“抱歉,是我不该多嘴一问。”
说着,她从沙发上起身:“盛总如果没有法律上的问题要咨询我的话,我就先回律所了。”
盛司越毫不犹豫地开口:“等等——”
“还有事?”
“我有关于家族信托的事情要问,问题已经让秘书处的人去打印了,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做,所以姜律师,麻烦你用笔把答案写出来,这样我看的时候比较简单直接,也省得忘了。”
姜寻不傻。
她知道盛司越是在故意为难她。
不过,还是点头应下:“好,我会认真为盛总解答的。”
话落,女人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盛司越回到办公桌前,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沙发处的女人身上。
他有三天没见她了。
这会儿看见,哪怕她对他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状态,可他的心底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
也许可以就这么看着她已经很幸福了。
想到之前在姜家别墅跟她拌嘴最终自己负气离开,男人突然觉得十分后悔。
如果没有冲动,至少现在每天晚上下班她还可以跟姜寻一起坐在华盛名邸的餐厅吃饭,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同一档电视节目。
但这一切,都被他自己破坏了。
如今想见她,只能借着子虚乌有的工作缘由。
男人在电脑显示屏上快速打出了一整页的问题,之后发给了秘书处,让他们打印出来送进来。
大概过了五分钟,秘书处的人敲门进来了。
那秘书本来要朝盛司越办公桌这边走来,男人沉声开口:“把东西给姜律师。”
“是,盛总。”秘书应声之后就把东西双手奉上。
姜寻接过,礼貌开口:“请问有笔吗?”
“有,我出去拿。”
“不用了。”
这句话来自盛司越。
他朝秘书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后者很快离开。
之后,男人从自己办公桌上拿起一支笔,起身亲自走到沙发处,递给姜寻。
女人伸手接:“谢谢。”
姜寻的手碰到了笔,可盛司越去没有松开。
她用力拽了拽。
他却更用力地握着。
女人拧眉:“盛总,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给你送笔。”
“松开啊。”
“你让我松开我就松开,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姜寻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幼稚又可恶!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不松是吧?好,我在手机上打字为盛总解答问题,到时候麻烦秘书小姐打出来。”
后者掀唇:“我要看你写的。”
女人脸色冷了些,忍着怒意开口:“你非要为难我是吧?”
“当然不是。”
毫不犹豫地落下这四个字之后,他盯着她的目光微沉:“我只是想多和你说几句话,吸引你的注意。”
姜寻觉得未免可笑。
一个已经有女朋友的人,对前妻说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哪怕新婚初期,他不爱她整日里混迹于各种女人之间的时候,她最多就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十分恶劣。
可今天他这种行径,已经让她觉得他人品有问题了。
忍着脾气,女人看着他问:“现在吸引够了吗?可以让我工作了吗?”
“差不多,可以。”
话落,盛司越把手里的钢笔递给了她。
姜寻一把夺过。
她打开笔帽,拿起秘书刚才送来的东西,看着上面列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问题,耐心性子思考答案。
男人在一旁站着,直到看见她把纸张放在茶几上写字时,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桌前,他也开始处理工作。
然而——
没过多久,一道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自己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是暗的。
等再掀眸朝姜寻看去的时候,她已经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男人听见她喊“师父”。
沙发旁。
秦明礼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没在律所?”
姜寻如实回答:“出外勤了。”
“在哪?”
“华盛集团。”
她看着a4纸上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补充道:“回答客户几个问题。”
那边沉默两秒,声音才再次传了过来:“盛司越又在为难你?”
“不算为难,顶多算没事找事。”
“实在不行,你跟他说让他换个律师。”
女人笑笑:“暂时还没到那种地步,如果只有这一次我就忍了,再有下一次,我自然有办法应对。”
“嗯,他如果太过分,你打电话给我,我过去帮你。”
“谢谢师父。”
四个字落下,电话挂断。
姜寻收了手机。
哪怕余光已经瞥见盛司越再盯着她看了,可她还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盛司越见她接了电话又挂了,还是在那边认真地回答问题,心底莫名生出一股烦躁之色。
对别人永远温和。
对他永远冷脸。
他真的很想知道,像姜寻这样的人,爱一个男人爱到失控的时候,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他真怕自己这辈子都感觉不到了。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姜寻放下了手里的笔。
她拿着那两张a4纸张起身,走到盛司越面前,把东西递给他:“盛总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您慢慢看,我就先走了。”
男人伸手接过。
姜寻正要转身离开,他忽然开口:“姜律师怎么走得这么急?”
“还有事吗?”
“我怕我看了之后还有问题,希望姜律师能留下帮我解答疑惑。”
她对上他的视线,轻扯唇角:“还有问题你不是会让白特助打电话约我过来吗?下次还把你的问题像今天这样总结一下,我好一次性解答,毕竟我作为律师,要服务的客户不止你一个,还希望盛总理解。”
盛司越盯着她:“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
女人很想回一句,你不是有女朋友,女朋友肯定愿意理解你。
但为了避免让他认为她在吃醋,还是闭嘴了。
姜寻抿唇:“所以盛总是不打算让我走了,对吗?”
男人和她对视,没说话。
恰好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朝办公室门口看去。
姜寻一眼就认出那个女人,是那天在餐厅外面和盛司越接吻的那个。
见他女朋友过来。
她态度愈发疏离:“盛总,您先忙,再有法律问题的话电话联系。”
说完不等他开口,女人就抬脚朝出口走去。
期间和那女人擦肩而过,她礼貌点头便错开视线,毫不留恋地离开。
盛司越从办公桌上起身走到陈念薇面前,盯着姜寻的背影,用她听得见的声音开口:“薇薇,你怎么来了?”
陈念薇一愣,差点溺死在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为了给姜小姐看。
女人挽唇,很配合地开口:“我来附近工作,路过这里想你了,就来看看。”
姜寻出了总裁办公室,朝电梯口走去。
盛司越方才的温柔嗓音盘旋在脑海中。
不知怎的,她想到之前在美国,他为了她甘愿抗下枪伤的画面。
如今想来,格外讽刺。
女人忽然觉得之前那个为了她不惜受枪伤的盛司越,好像只是一时上头。
如今热情散去,他已经拥有了新的让他着迷的女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找她过来回答那些所谓的家族信托的问题?
难道就是故意为了让她撞见他和新女友相处的画面吗?
还是说……
他想让她知道,她错过了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想让她后悔?
如果是这样,她只会觉得他可笑。
生活是过给自己的。
不管他今天找到了多么优秀,跟他多么门当户对的女人,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她不会因此就后悔或者自甘堕落。
她只会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如果幸运的话,以后再遇见一个会视她如珍宝的男人,兴许会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如果没有,那也没关系,爱情这东西她已经尝过了。
在她眼里,苦涩是大于甜蜜的。
所以没有,也不会有多失落。
……
楼上。
盛司越在姜寻离开之后脸色淡了些。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陈念薇一眼,只是盯着姜寻写在a4纸上的字迹出神。
直到,陈念薇小心翼翼地喊他:“盛先生?”
男人掀眸看她:“你怎么来了?”
“上次发给你的消息你一直没回复,我担心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一句话落,女人见盛司越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又开口:“也想问问您和姜小姐怎么样了,还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和她还是老样子。”
“那需要我帮忙吗?”
盛司越目光仍旧落在那两张a4纸上:“你刚才应该看出来了,她根本不在乎。”
陈念薇看着他那副深情的样子,真恨不得他喜欢的人是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会有多幸福啊?
她无法想象被盛司越这样的男人爱,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女人收了思绪,盯着他耐心开口:“我没看出来,盛先生跟我说话的时候姜小姐已经转身走了,她可能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但我并没有看见她是什么表情,也许她在乎呢?”
后者没什么表情:“这只是你的猜测。”
“那盛先生不想验证一下吗?”
“怎么验证?”
陈念薇提议:“下次约她吃饭,我陪盛先生一起去,到时候盛先生就可以亲眼看看姜小姐到底在不在乎了。”
吃饭?
盛司越眸色微沉。
他现在根本就不确定,究竟还有没有约姜寻出来吃饭的能力。
她对他置之不理的概率恐怕更高吧?!
他苦涩地冷笑:“没事的话你先走吧,如果还能约得出来她,会打电话给你的。”
女人点头:“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嗯。”
“还有,盛先生你不要太伤心了来日方长,姜小姐人也在江城,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看到你的好,愿意跟你在一起的。”
男人淡淡道:“多谢陈小姐安慰,但愿吧。”
陈念薇见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递给自己,心底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失落感。
她真的好爱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优秀这么好,还这么深情的男人,那个姜小姐为什么毫不动心?
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据她了解,当初盛司越为了她,在美国中枪,还失去记忆,为什么两人回了江城之后,他的记忆也恢复了,他们还是没有和好呢?
那个姜小姐,是不是有别的心上人了?
可有了,不应该跟盛司越直说吧?
又何必吊着他?
她好心疼他。
可惜,不管她多喜欢,多爱,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盛司越蔓延满脑子都是姜小姐,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她大概真的只能做他们爱情里的炮灰了。
……
姜寻回到律所,还是觉得很生气。
她觉得盛司越故意在羞辱她。
让她去回答什么问题,结果找来自己的女朋友在她面前招惹显摆,好像他谈了恋爱,她就该哭着求他再看自己一眼似的。
简直荒谬。
离婚后她一直觉得一个人过挺好的,那时候唯一的目的也只有给自己尚未出事的孩子报仇。
后来她做到了,经过时间的洗礼,人也成长了不少。
感情早就不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了。
盛司越后来的确帮了她,不管是孙丽珍去世后她最无助的那段时间,还是在美国他为她中枪,这些她心底都是存有感激的。
只是这感激,并不能磨灭当初他带给她的那些伤害。
伤害既然不是一朝一日的,那么原谅,又为什么要那么轻而易举呢?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莫名觉得心烦。
这两天她身体上不知为何也有些不舒服,半夜总是起床上洗手间,一晚上至少三次,睡也睡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沙发上坐着,趴在茶几上写答案一个姿势维持得久了,现在还觉得腰酸乏力。
甚至有种心悸的感觉。
姜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想找时间还是去医院做个常规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