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吴玉珠与杨柳依走远,杨晓风便再次聚精会神。
没了杨柳依在一旁捣乱,这种小把戏他玩起来可谓得心应手。
一次,两次,三次。
每每都是又稳又准。
当将手中竹圈投掷完,摊贩便将他套中的彩头悉数奉上,嘴里还说着谄媚的说着奉承话:“杨二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手段,小老儿佩服!”
杨晓风谦虚的摆摆手,转而对许连山道:“该叶公子了。”
他面上瞧着波澜不惊,实则内里抓心挠肝紧张到了极点。
许连山却扬了扬眉,他似笑非笑望一眼杨晓风,随即漫不经心道了句,“愿赌服输。”
杨晓风还当他是要认输,脸上刚浮起一抹浅笑,却见许连山背过身,随意的将手中竹圈一齐掷出。
竹圈看似毫无章法的散落,结果却无一例外的各自套中了或远或近的彩头。
大到装了水盛着鲤鱼的瓷碗,小到米粒大的珍珠,还有点心,瓷娃娃,以及一串菩提手串。
杨晓风脸上的笑瞬间就凝固了,他原还想着,假若许连山全中,他可否厚着脸皮求情,毕竟,是因为杨柳依捣乱,他才失手了一遭。
可眼下,许连山眼瞅着便比他技高一筹。
他非是输不起的的人,只是,老师的病该如何是好?
叶素问明日可还会尽心给老师诊治?
一时间,杨晓风神情之中难掩失落。
在旁围观的摊贩更是目瞪口呆,他摆摊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人!
真真一山更比一山高。
他呆愣了半晌,却回过来神来,笑吟吟把许连山套中的东西悉数捧到他面前。
许连山淡淡的瞟了一眼,示意他把东西给叶素问。
叶素问却只要了那个瓷娃娃摆件,她说:“我们不过图一乐,剩下的便不必了。”
摊贩原本也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罢了。
听得叶素问这话,当即喜不自胜,但他却不急着将东西收回来,而是眼神致意许连山,征询他的意见。
直到许连山应允的颔了颔首,他才笑道:“如此小老儿便多谢公子与小姐了。”
许连山又将视线投向杨晓风,见他一脸失魂落魄,他骄矜的道:“不服气?”
杨晓风摇摇头,“愿赌服输,叶公子确然胜我一筹。只是……”
杨晓风欲言又止。
许连山却懒得与他废话,只道:“你既认输,便记着先前的约定。”
杨晓风闻言,面露尴尬。
他说:“杨某定然尽我所能约束家妹。”
只是,他这话听着尤为苍白,没有一点说服力。
次日,叶素问刚用过早膳,就听说苏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驿馆外面了,请她尽快去给苏恪治病。
许连山一大早就有事出去了,故而叶素问只能独自赴约。
燕虞国当真冷得很,叶素问捧着小暖炉坐上了苏府的马车,听着外面的吆喝声,不知不觉便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赶车的侍从一连唤了好几声,叶素问才睡眼惺忪的起身。
她刚下马车,便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一哆嗦。
懒洋洋紧了紧披风,她几乎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却尤觉得不够暖和。
侍从敲门把管家叫了出来,之后,叶素问便被领着踏入了苏府的大门。
苏恪的住所唤作苍松居。
高耸的院墙,用青石铺成的道路蜿蜒曲折,院中多植松树,便是寒冬,亦郁郁葱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寒风拂过,松涛阵阵,带来一股清新的松香。
行至半路的时候,却见迎面而来一位妙龄女子,她穿着翠绿色长裙,眸光如水,行色匆匆,赫然便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合香。
“爷爷今晨咳嗽的厉害,眼看着难以进食,叶大夫求你救救爷爷。”她见到叶素问就如见到救星一般,眼中甚至闪着泪光点点,她作势就要给叶素问下跪。
叶素问见状,赶忙把人拦住,她温声道:“还请苏小姐前面带路。”
苏合香于是忙不迭应了一声,随即便拉着叶素问快步疾行。
“爷爷这些年来身子一直不好,但今岁眼瞧着愈发严重了,我很担心……叶大夫,你会治好爷爷的,对不对?”苏合香一边走一边说,语气里还隐隐带着哭腔。
叶素问遂耐着性子安抚她:“苏小姐,你且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她跟随苏合香来到苍松居内室,便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躺在床上,面色青白,咳嗽声不断。
叶素问立即上前,仔细诊脉,又询问了苏恪的病情。
诊毕,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手法娴熟地刺入苏恪的穴位。
片刻后,苏恪的咳嗽声渐渐平息,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苏合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对于叶素问的医术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恪这咳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多少名医束手无策,叶素问却不过几针便让他症状大减。
叶素问轻轻收起银针,对苏合香道:“苏小姐,苏大人这是多年顽疾,非一日两日能好得了。接下来,我需开一剂药方,每日按时服用,再配合我的针灸治疗,痊愈尚无定论,但多少能叫苏大人好受些。”
苏合香闻言,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连连道谢:“多谢叶大夫,多谢叶大夫!”
叶素问微笑颔首,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快速写下方子,递与苏合香。
恰这时,杨晓风火急火燎赶了来。
“老师的身子,如何了?”杨晓风紧张的问道。
苏合香破涕为笑,“叶大夫的医术名不虚传。”
杨晓风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杨柳依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她并不急着关心苏恪的病情,也无心宽慰苏合香。
而是在将在场人都扫了一遍后,质问叶素问道:“叶大哥怎的没有同来?”
叶素问闻言,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杨晓风见了顿时一脸的尴尬,有心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去解释。
只能心存侥幸的想,昨儿的赌约,说的是不许杨柳依出现在许连山一张范围内,然此时许连山并不在,应当也算不得他食言罢……
对于杨晓风与许连山打赌,还赌输了的事,杨柳青并不知情。
只是,昨儿杨柳依脸上顶着个红印子回来,说是杨晓风打了她,当时可把他们全家都给惊呆了。
而杨晓风更离谱,他回到家中后,竟不打自招,坦荡荡给承认了。
还极为硬气的坚决不认错,为此,被父亲狠狠抽了一顿,还饿着肚子跪了一宿的祠堂。
此番他可谓是干了杨柳青一直以来想做却未曾做的事,为此,杨柳青对他这个二哥哥还刮目相看了。
可惜杨晓风却怎么也不肯说,昨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柳青暗自叹息一声。
此时听杨柳依问起许连山,他脑海里顿时便浮现出昨夜伴在叶素问身侧的俊美身影。
早先他还奇怪杨柳依一向与苏合香不对付,怎的今儿却一反常态,硬要跟着来苏府,还说什么苏恪是杨晓风的启蒙恩师,便也是她的老师云云。
却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莫非叶大夫的兄长也是大夫不成?”杨柳青讥讽的勾起唇角,“况且,小妹你说与小香情同姐妹,怎的巴巴的跑过来,既不见你关心苏老,也不见你宽慰小香,反而一门心思打听起个不相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