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了三日后。
所有的事情都有许连山亲自过问,不必叶素问他们操半点心,但若他们觉得哪里不妥,他又会让人实时修改。
两人是皇帝圣旨赐婚,加上许连山位高权重是皇帝身边的近臣,而叶素问又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女神医,大婚当天,皇后亲自为两人主婚。
红毯从将军府门口一直铺到街道尽头,宛如一条鲜艳的火龙蜿蜒盘旋。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最前方是一队身着红衣的鼓手,随着他们震天的鼓声,迎亲的队伍缓缓前进。
许连山身穿大红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罗刹鬼面具挡住了他的面容,却遮挡不住他眼底的期待和喜悦。
在他身后的,是步伐稳健,抬着金边红绸八抬大轿的轿夫。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华百草的小院。
彼时,叶素问穿着凤冠霞帔端坐在榻上,华百草带着君迁子和宋延在外面接待宾客,只有宋延的母亲和桑若楠陪着她。
头天晚上,华百草曾把她叫到跟前,两人秉烛夜谈。
听他絮叨着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过往,听他交代她往后要与许连山互相扶持,听他双目含泪的念叨着若哪天受了委屈,这里永远是她的家……
她相信许连山的为人,他不会让她受委屈,她也不是个会甘愿受委屈的人,可是听到华百草这番话,她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虽说外面把将军传的凶狠残暴,但老婆子我却觉得将军是个好人,姑娘你放宽心,福气都在后头呢。”
外面锣鼓喧天,宋延母亲知道,这是许连山迎亲来了,便让桑若楠拿了喜帕过来,给叶素问盖上。
叶素问轻轻应了一声,“往后我不能时时伴在师父身侧,小迁又不够稳重,家里边还要劳烦宋大娘多费心。”
“姑娘说的哪里话,姑娘与华大夫好心收留我们母子,还悉心教授阿延本事,老婆子我这辈子,便是做牛做马也难报你们的恩情。”宋延母亲闻言,当即摆了摆手,忙不迭道。
叶素问于是适时止住了话头。
恰这时,君迁子兴冲冲来到叶素问屋外,隔着房门,他传话道:“将军迎亲的队伍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小叶子你这边可收拾齐整了?”
叶素问正要回话,宋延母亲却按捺住了她。
嘱咐桑若楠陪着叶素问,随即,她便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然而,她将将出了门,却见许连山已经来到了君迁子身后。
君迁子见宋延母亲一脸的讶异,于是纳闷儿回过头去,冷不丁正撞见许连山,顿时吓得他差点摔了个屁股蹲。
“你……你……你怎么……”
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
后面的话君迁子没问出口,他一脸兴师问罪的朝宋延望了去。
却见宋延拉耸着肩膀,一副焉了吧唧的样子。
按照习俗君迁子安排了宋延拦轿门,还特意想了几个鬼点子要宋延出题刁难许连山。
可惜许连山凶名在外,宋延看着他那罗刹鬼面具就怵得慌,莫说出题刁难了,不过虚拦了下,他就赶忙把人放进来了。
计划被打乱,君迁子也不慌张,他清了清嗓子,当即就要按习俗继续后面的环节。
在他看来,太轻易得到的,便不会被珍惜。
他与叶素问同住一个屋檐下,她的婚姻大事,他可不得为她好好把把关?
可惜他刚准备大显身手,华百草却蹒跚着步子走了来。
他将君迁子拉到一旁,语重心长道:“那些繁琐的俗礼,能省的便省了,少折腾点人家。”
君迁子于是闷闷的应了一声。
宋大娘搀着叶素问缓步走了出来,拜别华百草后,便由君迁子背着上了花轿。
“小叶子,你要幸福啊。”君迁子低声道。
叶素问轻轻应了一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叶素问坐上了花轿。
透过喜帕,她看到华百草佝偻着背脊站在院门口,看到桑若楠眉眼弯弯朝她挥手,看到宋延绷着脸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她的心,也酸涩起来。
不过,她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
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会常回来看他们的。
接着又是一阵锣鼓喧天,花轿颠颠簸簸,不知过了多久,叶素问再次听到一阵炮仗声。
奏乐声四起,花轿停了下来,她被出轿小娘引着下了花轿。
跨过朱红漆的马鞍子,她步过红毡,由喜娘扶着来到了喜堂。
拜了天地后,许连山在前厅与宾客宴饮,她则被送入了喜房。
红烛摇曳,整个房间被装点得喜气洋洋。
叶素问坐在床沿,听着外面喧嚣的声音渐渐远去,她轻轻掀起喜帕,露出那双清澈的眸子,望着紧闭的房门,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阵风带着外面的清新气息吹了进来。
叶素问心中一紧,迅速将喜帕放下,端正的坐好。
来人是许连山。
他的脸上依然戴着那副罗刹鬼面具,但眼中的柔情却是不容置疑。
他走到叶素问面前,略躬身,低沉的嗓音带着特有的磁性,仿佛一段优美的乐章。
他说:“素素,我终于等到了这天。”
叶素问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呐。
随即,许连山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喜帕掀开,露出叶素问明艳的脸庞。
“今晚的你,美得让人心醉。”许连山轻声呢喃,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灯火映衬下熠熠生辉。
叶素问嫣然一笑,抬手将他脸上的罗刹鬼面具摘了下来,狡黠道:“你也不差。”
惹得许连山闷笑出声。
“你不用去宴客吗?”叶素问轻声问道。
许连山摇摇头,“春宵一刻值千金,那些事,自有三元与公输去摆平。”
说着许连山便转身走到桌边,他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叶素问。
“喝过合卺酒,恩爱到白首。”许连山笑意吟吟的道。
叶素问于是接过酒杯,她轻抿一小口,脸上便泛起了一抹红晕,给她明艳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娇艳。
许连山见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放下酒杯,在叶素问身侧落座,“素素,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将军夫人了。”
叶素问抬起头,与许连山的目光交汇。
四目相对,她心中一动,轻轻依偎进许连山的怀中,
烛影摇曳,两人的身影在烛光中交织,被翻红浪,满室生春,道不尽的旖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