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赤练被碧玉寒蟾所压制,而碧玉寒蟾的毒性又被若楠的血中和,暂且无大碍。”叶素问轻声道。
原还想着,在楼惊风把翠微暖玉送过来之前,便先把双鱼坠借他戴着,如今倒是省事儿了。
只是,这期间绝不能再让桑若楠胡来,想到她手腕上那一道道口子,叶素问这会儿犹觉得心里堵得慌。
许连山听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桑若楠也紧跟着松了口气,叶姐姐说无大碍,想来便当真是无大碍了。
早先她一直担心自己照顾不好柳忘尘,担心叶素问把翠微暖玉找回来了,结果她这边却出了纰漏,这会儿总算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瞌睡说来就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许连山却似这才留意到桑若楠的存在。
“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许连山皱眉问道。
许连山又戴上了他的罗刹鬼面具,桑若楠见之,就觉怵得慌。
她嗫嚅着开口道:“无事,我这就回去睡了。”
话落,她就白着脸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叶素问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吓唬若楠做什么!”她起身行至许连山身侧,媚眼横飞娇嗔道。
说着她便追了出去,已经这么晚了,纵然桑若楠自小在此间长大,可她那副仓惶的样子,叶素问总归有些不放心。
许连山无辜的抿了抿唇,他哪里就吓唬桑若楠了?
不过是寻常的问话罢了,分明是那丫头太过敏感又胆小。
他亦步亦趋跟在叶素问身后。
叶素问见了,颇有些无奈道:“我送送若楠,你跟来作甚?没得又把她吓着了。”
她这是在嫌弃他?
许连山听了,当即就拉长了脸。
他一手捉住叶素问,阻了她去路,“奔波了一日了,你不累?这等小事,交给三元便是。”
交给钱三元?
归来时没见他,这会儿不定已经睡下了吧。
叶素问有心想要劝阻,许连山却已经拉着他朝钱三元的临时铺位走了去。
彼时,钱三元正睡得香甜,哈喇子都流了一脸。
许连山先是咳嗽了一声。
见钱三元半点没有要醒的迹象,仅仅是翻了个身,他便伸手直接朝钱三元的耳朵揪了去。
“疼疼疼!谁啊!”钱三元眼睛都没睁,就先嚷了起来。
叶素问见了,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许连山却冷声到:“起来!”
听到许连山的声音,钱三元就像是突然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猛地爬了起来。
他胡乱的擦了把嘴角,立正站好,瞪大了眼睛道:“将军有何吩咐?”
“你跑一趟,把桑若楠送回家去。”许连山淡淡的道。
钱三元纳闷儿的皱起了眉头,“若楠不是要照顾柳忘尘?让她将就下不行?”
许连山却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只目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钱三元于是认命的叹息了一声,按照叶素问的提醒,匆匆追了出去。
目送钱三元走远了,叶素问便也打了个哈欠,准备去休息。
然而,许连山却拉着她,不放她走。
“将军这是何意?”叶素问狐疑的问道。
许连山努努嘴,语气里竟破天荒带了几分委屈,“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什么话?”叶素问下意识的回道,压根弄不明白许连山这是闹哪出。
许连山遂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近日我瞅着,你对桑若楠都比对我更上心。”
叶素问听了,脸上顿时红白交错,煞是好看。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无缘无故的,他就打翻醋坛子了?
叶素问无奈的抚了抚额,旋即没好气的抡起拳头往许连山胸膛上砸了去。
“胡说什么呢!”
长夜漫漫,若不把这醋坛子哄好了,只怕她是没得安生觉睡。
然而,若说要哄他,叶素问又实在不晓得该从何处着手。
思及此,她暗自叹息了一声,便领着许连山往外头走了去。
夏去秋来,夜间愈发凉快了起来。
叶素问衣衫单薄,忍不住的便搓了搓手臂。
许连山见状,当即把她揽在了怀里。
夜深露重,天边挂着一轮皎月,叶素问抬首望月,突然想起来一句诗。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二十三世纪的她,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罢。
她鲜少会想起过去的事,感觉越来越融入现在的生活。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从前的种种不过是大梦一场。
此心归处是吾乡,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属。
因为,这里有他啊。
许连山说,她对桑若楠比对他更上心。
怎么会呢?
因为他的缘故,她才会费尽心思要救柳忘尘。
因为桑若楠为了缓解柳忘尘体内的寒毒弄伤了自己,她才对桑若楠格外的怜惜。
明明他才是一切的起因。
是她不善表达,所以让他误解了?
叶素问不懂。
可若要她把心中所想悉数说给许连山听,她也觉得难为情。
索性便什么也不说,只静静地靠在他身上,听风观月,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叶素问沉默着不做声,许连山也乐得陪着她。
与她在一起,纵然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静静地呆着,他心中也是欢喜的。
夜色的笼罩下,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又融洽。
虽谁也不曾说什么,然此时无声胜有声。
直到……
钱三元送完桑若楠回来,见许连山与叶素问在外头吹冷风,煞风景的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美好。
“夜深了,明儿还好多事情呢,将军你们还不歇息?”钱三元大大咧咧随口问道。
然而,话音刚落,钱三元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坏了他家将军的好事……
他顿时就苦了张脸,可惜悔之晚矣。
叶素问当即羞赧的从许连山怀里蹿了起来,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隔开一段安全距离,之后才局促的道:“天儿确实不早了,合该歇着了。”
说完她便看也不看许连山,匆匆忙忙跑没影了。
许连山冷然一笑,目光幽幽的盯着钱三元,夜色的衬托下,瞧着极为骇人,纵是钱三元与他共事多年,也被他这神色给吓得哆嗦了一下。
“将军,你早些休息。”钱三元缩了缩脖子,丢下这么句话就想逃。
可许连山哪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水闸那边如何了?”许连山问钱三元道。
钱三元低垂着眉眼,毕恭毕敬道:“有公输先生盯着,想来不会出差错。”
“是么?”许连山轻轻哼了一声,在钱三元期待的眼神中,他如是道:“前几日公输说建造水闸正到了关键时刻,为免工人偷工减料,明日起,你便深入基层,与他们一起干。”
“什么?”钱三元猛然一惊。
他也曾随许连山上阵杀敌过,也吃过不少苦,可现在让他去做苦力,建水闸,将军不是开玩笑的吧!
“你有意见?”许连山眸光微冷,阴恻恻的注视着钱三元。
钱三元当即跟个拨浪鼓似的疯狂摇头。
以他对许连山的了解,他若敢有意见,许连山不定变本加厉,给他安排更遭罪的活儿!
也怪他自己。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早八百年前他就发誓,要将这十二字箴言记在心里,没想到今日又悲剧了。
自从他家将军有了这么个未婚妻,他的日子便愈发艰难了起来。
钱三元认命的叹息一声,随即拉耸了肩膀回到他的临时铺位,准备享受他最后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