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女真军多,汉军少,但汉军率先发难,唐鹏他们都是有准备的先动手,占了先机。
汉军这边几个营第一时间杀了同营的女真军官,很快集合起来,差不多有六七百人。
众军直接往城区去,然后按事先约定,一路放火,见什么烧什么,先把南京城弄乱再说。
等到汪世显家那条街时,四周都有喊杀声,城中到处火焰,其他营的汉军也反了好多。
汪世显在几十人的护送来到唐鹏这边,得知城中汉军就唐鹏这边人马最众,其他较少的,有的可能被金兵镇压了,有的可能还在血战。
汪世显二话不说,带领人马往西城门去。
西城门那边金兵已经重兵云集,估计知道会有反贼来打城门,上千金兵密密麻麻堵在城门口,陆续还有各营金兵从其他地方过来。
但汪世显他们也早就有了准备,路过一个大院时,大院里推出几辆马车,马车上堆满了稻草等物。
五六個汉军推一辆,众汉军推着马车往前冲。
刚到西城门,前面嗖嗖嗖,金兵箭雨已经射过来。
汉军们的马车堆的挺高,稻草可以用来挡箭,推车的人反而没什么事,只要躲在车后就行。
“点火。”汪世显一声令下,马车上的稻草被点燃。
“冲啊。”二十几个汉军推着四辆马车往前狂冲。
不远处堵在门口的金兵不停射箭也没有用,眼看这马车越来越近,火焰越来越大。
金兵纷纷开始避让,金兵弓箭手也往两边四散。
汉军们正要冲上去,汪世显和唐鹏等人赶紧拦住:“等会,等会,等会---”
话音未落。
“轰隆”前面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接着,轰隆,轰隆,现场连连爆炸。
原来四辆马车都是米商朱元璋提供,车中内部装有火药桶。
巨大的爆炸席卷四方,距离马车较近的金兵死伤惨重,倒地一大片。
四周被冲击波所至,成片成片的倒下,很多人可能没被炸伤,但直接被冲倒了。
“特娘的。”唐鹏等人也在破口大骂。
朱元璋也没说这炸药威力有这么大,他们推上去的二十几个兄弟被炸死一大半。
少数反应快的提前卧倒,不知道有没有被炸倒。
巨大的爆炸过后,现场陷入短暂安静。
金汉两军都昏昏沉沉的。
汪世显他们距离远,率先反应过来:“冲啊。”
冲啊,汉军狂涌而上。
对面金兵很多人虽然没受伤,但被冲击波冲倒在地,还没来的及站起来。
还有金兵已经被刚刚的惊天爆炸炸的失魂落魄。
汉军一冲,金兵抵挡了没一会,就崩了。
汪世显成功带人占据西城门。
但他并没有急着出城,因为家中老小都在城里呢,兄弟们的家人也在城里。
他一边叫人守着城门,一边叫人往回反冲,继续点火和高声大叫。
“宋军进城啦。”
“南京城破了,宋军进来了。”
这城中金兵本来就没什么抵抗力,现在城门被夺,又听到说宋军进来,很多原本支援这边的金兵听到,纷纷扭头就跑。
六月中旬,南京城金兵内乱,西城门被攻占。
但完颜守绪和大部份金国文武都不知道规模有多大,如果他下令完颜仲德集合好兵马再强攻西城门汉军,还是有机会夺回城门,平定内乱。
但好多人都以为有宋军进城,南京守城无望,完颜守绪匆忙之下,带了少量家属和部分文武,直接从东城门逃往陈留。
人在半路上,完颜守绪才知道根本没有宋军,就城中的汉军在造反,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因为南京城有近万金兵跟着他跟出来了。
现在回去再攻打南京城,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而且这时,他们已经看到宋军哨骑,还以为宋军大部要过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陈留跑。
其实宋军哨骑是天天在南京城外溜达的。
宋军哨骑们也看到南京西城门大开,城中火焰冲天,开始宋军以为金兵在搞空城计呢。
等里面有汉军举着白旗,带着朱元璋跑出来才知道南京城真的乱了,哨骑赶紧往归德跑,附近兵马最多的就是百里外的归德,距离这里还挺远的。
完颜守绪也不知道宋军兵马最多最近的是百里外的归德,他先跑到陈留,然后和武仙一合计,君臣也很有默契,宋军肯定已经往南京去了,南京丢了,就把郑州和陈切割成两边,陈留也没什么用,完颜守绪和历史上差不多,又带着人往郑州跑,因为郑州城比陈留高大。
从南京城陆续有上万金兵跟着跑了出来,加上陈留两万。
完颜守绪带着三万多兵马一路又跑到郑州。
于是金国最后五万多兵马都集中在郑州,城中人口大概有三十多万。
可陈留和郑州的兵马里也有汉军啊,因为南京城汉军闹事,完颜仲德等力主杀光军中的汉军,同时也可以省粮。
有汉臣提议求和(投降),事到如今,很多人感觉金国灭亡在即,已经守不住了。
城中五万多兵马,起码有一小半是汉军,要是想杀光汉军,汉军们肯定不会策手待毙,搞不好又是一场内战。
完颜守绪还没决定求和还是杀汉军,但已经有汉臣把要杀光汉军的消息泻露出去。
他们到了郑州的当天下午,城中汉军又反了。
双方一场火拼,打到天黑没分出胜负。
天黑后,郑州城和南京一样,到处被人烧火,乱兵们四下纵掠,抢粮抢钱,汉军和女真军都有。
城中分成数块,有的被汉军占着,有的被女真军占着,汉军与女真军地盘,你中我有,我中有你,犬牙交错,非常混乱。
好不容易熬过天黑,第二天一大早两军又打了起来。
到当天中午时,汉军已经略处劣势,但占据着南城门一角。
也就在这时,城外不远处传来了沉重的号角声,黑压压的一片宋军出现在郑州城外。
郑州几乎是不战而破。
宋军到后也不急着进攻,先收拢愿意投降的汉军,集合成营,先得汉军七千多。
接着让这七千多汉军为先锋,往城中打。
宋军跟上部份弓箭手,在后助战。
双方激战一天,宋军攻下外城,将金兵压制在子城中。
残余的金兵抵挡激烈,子城又比外城好守,宋军没有火炮,双方陷入僵持。
此时余玠也到了现场,一面把子城团团包围,一面加快从禹州调运火炮和投石机。
之前宋军来的匆忙,只来了骑兵和骑马的步营,火炮还在半路上。
宋军又一次围而不攻。
但子城中的完颜守绪已经知亡国将至。
前些天他带人从陈留跑到郑州,是因为郑州历史上做过几次国都,城中有子城,可以据守,也能当皇宫。
可郑州子城周长不过两千多米,子城中现在涌进两万多金军,另有官员家属和女真百姓也有近万。
城中可谓人满为患,宋军其实都不用动用火炮和投石机,只要十天不攻,子城中就会缺粮,只能投降。
六月二十二日天黑前。
子城文德殿内。
完颜合达、完颜承麟、完颜仲德、武仙、蒲察官奴、裴满抄合、女奚烈完出、纥石烈阿里合、石盏女鲁欢、完颜习显、张天纲、李奚、马毅、李大节等一众文武被完颜守绪的内侍宋乞奴叫到现场。
大殿里黑压压站满了金国最后的文武,完颜守绪形容枯槁,双目失神的看着满殿的朝臣,看着看着,不由悲从心来,眼睛突然就红了。
“自太祖皇帝立国至此,我大金历119年,没想到要亡在朕的手上,朕,愧对大金的列祖、列宗啊--”完颜守绪说罢,嚎淘大哭。
完颜守绪除了在哭要亡国,还在哭汉臣汉军的背叛。
完颜守绪即位后,重用汉臣,重用汉军,还成立了专门汉军的忠孝军。
但自南京失守后,他先跑陈留,再到郑州,汉军到处反叛不说,跟着从南京城来的汉臣也没有几个。
今天现场近百文武,汉臣汉将不到十人。
他恨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更恨这些汉臣汉武对不起自己的信任。
看到皇帝痛哭,四周群臣莫不动容,很多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也有人上前劝说皇帝。
完颜守绪哭着道:“朕不能做亡国之君---”
四周不知所以。
完颜合达以为皇帝要降,他立刻道:“臣已经被宋人抓过一次,不想再被宋人侮辱,臣愿与宋军死战到底。”说罢看向四周,他的意思是,皇帝你想投降可以,老子不投了。
“与宋军死战到底。”武仙也振臂大呼。
完颜仲德等武将纷纷怒吼出声,宁死不降。
完颜守绪哭中带笑,点头道:“都是我大金的好儿郎,朕愿诸君共赴国难--”
接着又道,他想把帝位,禅让传给完颜承麟。
完颜承麟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推却。
完颜守绪则苦苦哀求,道:“朕将江山社稷托付给你,这也是迫不得已。朕身体肥胖,不能策马出征。万一城陷,必难突围。但承麟你平日身手矫健,而且有将才谋略,如果有幸逃脱的话,可延续国祚,这是朕的心意,也是大金国最后的希望。”
现场金国诸将中,完颜承麟相对比较年轻,而且勇武过力,单打独斗没人打的过他,群臣们也纷纷表示同意,如果能突围,完颜承麟显然机会最大。
完颜承麟见状,只有答允继位。
次日一大早,传位大典刚开始,前面武仙回来报告,宋军从城外运进火炮和投石机,内城已经挡不住了。
完颜守绪听到消息绝望无比,便和历史上一样,找了个地方悬梁自尽。
完颜承麟收到完颜守绪死讯后,与百官到哀宗遗体前痛哭,并为其上谥号为“哀”。
接着他整顿最后的兵马冲出去宋军巷战,死于乱军中。
宝庆八年,金国太祖建国至此历119年,亡于宋。
赵与芮得到中原全境,宋军大举前移。
归德府三万宋军至卫州,禹州三万至河内,陆续有八万宋军渡过黄河,到了黄河北岸。
这是自北宋灭亡失去北方之后,大宋军队在中原一线,第一次渡过黄河,此时宋廷已经与蒙古全面接壤,大战也是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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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一蒙古牌头(十人队长)应弦而倒。
达札赞飞快缩回头。
刚把头缩进垛口处,嗖,就感觉到一支箭从眼前的垛口处飞了进来,与他眼角就差了十公分左右。
好险。
达札赞心中惊叫,对方这箭射的又准又稳,还好他反应够快。
他们在城头建了防箭雨棚,对方不是抛射,而是直射,这箭没射到达札赞,但沿着雨棚的下方,直射进棚中。
距离达札赞身后不远处一名宋军正转身往后,当的一下,这箭居然射在他的头盔后面。
“握草。”这宋军惊叫,下意识抱着头蹲下。
这是个年轻的宋军,而且是汉军。
察合台强攻了沙州城三天,达札赞一队里的十一个吐蕃人,已经阵亡了三个,另四个受伤下城,队中换了七个宋军来替补。
他这队算是损失比较严重的了,除了吐蕃仆从军素质差了点外,他这队守的是城门正中方向,位置不算好,蒙军攻的最猛。
“没事,没事,没破甲。”达札赞蹲在垛口下向宋军挥手道。
那宋军想摘下头盔看看,想了想还是没敢。
宋军嘴里骂骂咧咧,然后又笑了起来,大概是庆幸自己头盔够厚够重。
宋军的札甲的头盔出名的厚重,戴到头上经常让人有头重脚轻的感觉,很多宋军开始不习惯。
但时间一长,打过仗后,大伙就知道这头盔的好处。
厚重就代表着防御力高,蒙军的箭很难破甲,当然,如果去肉搏,这种头盔就不怎么好,容易失重心,守城和阵射是不错的。
刚刚那箭距离比较近,应该就在城下四十步内射上来的,宋军头盔已经被撕开部份,还是比较悬。
只见那宋军转身跑到隔壁另一个棚子里。
棚子里正在烧热油,烧的通红的长枪出来。
“换柴,换柴”边上有宋军叫道。
另一宋军过来先拿掉被铲了出来,全都通红通红,接着又加入新柴,最后把长枪又架到柴上。
接着他拿过一个无人的头盔,掉个方向,宋军把铲子里的通红的木炭都倒了进去。
这宋军弯腰低头,一手拿着头盔,通过雨棚到了垛头处,微微抬头看了眼梯往下掉落。
云梯上正在攀爬的蒙军各种怒骂和惊叫,有人直接被砸到脸上,痛的当场掉落下去。
当然,这种伤害聊胜于无,并没有什么大用,宋军只是为了换柴加柴才会倒下去,很快有蒙军继续往上爬。
达札赞箭术厉害,这三天不知射了多少蒙军,
就在达札赞躲在垛口处休息时,嗖嗖,头顶突然有箭飞起,然后落下。
这是城下有蒙军往上抛射。
这几个蒙军箭术不错,射到垛头上方时,箭支就往下垂落。
因为今天正好有微弱的东西风,蒙军是逆风。
逆风用来抛射,可以射到平时射不到的垛口死角处。
但这种抛射的箭速比较慢。
达札赞抬头看到,连忙举起身边一盾牌往头顶。
当,对方这箭还正中盾牌。
他也不敢放下盾牌,一手举着盾牌,原地不动,转头向左边,从垛口另一个方向查看城下蒙军。
城下蒙军不算很多,因为宋军弓箭太猛,大量的蒙军集中在城角下,这是城头宋军弓箭手的死角。
而在四十步外,有密集的蒙军,蒙军很多弓箭手往城头和宋军对射中。
从城角到四十步内,蒙军只有大量尸体和伤员,兵员很少。
城下到处都是火焰,因为宋军大白天也用火箭,很多地方被烧了起来。
蒙军还用树木做了很多的门板,用来防箭,并可以和宋军对射,只是好多门板已被点燃了。
这是蒙军和宋军三天攻城战得到的经验,这个距离内,被宋军射中的机率最多,宋军箭多,又喜欢射蒙军弓箭手,所以蒙军也打造了门板和大量简隔盾牌,用来防箭。
达札赞露出一只左眼,用余光在查看,很快看到一个蒙军有点像射他的人。
这蒙军级别应该比较高,就在四十步左右,他四周大部份都是蒙军弓箭手,也有少量刀盾手,刀盾手会举着盾在半空中,也是防止宋军箭射。
其他弓箭手都不停找机会往城头射,就这蒙军一直在看达札赞的方向。
显然在等达札赞露头。
刷,两人目光在刹那间对上。
蒙军死死盯着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达札赞的左眼,但肯定是看着达札赞的方向。
达札赞飞快缩回眼睛,然后回头:“阿赞比,阿赞比。”
“等下,杀。”不远处阿赞比猛的一声大吼。
云梯上正有蒙军一手持盾,一手攀爬,嘴里咬着刀。
阿赞比和对面宋军两人看到他快到垛口处时,同时举起通红的长枪,扑哧,左右剌了过去。
那蒙军非常慌乱,右手的盾砰的架向长枪,右边长枪又来,他情急之下,条件反射,伸手就抓。
哧,入手一阵肉香。
“啊”蒙军惨叫,松手,连左边的盾牌都掉了。
阿赞比就在左边,第一枪没捅倒,他赶紧收回,第二枪紧接着又捅了过去,扑哧,正中对方右脸上。
他记着宋军的指导,捅枪要快,收枪更要快。
一个呼息要完成捅和收。
不管有没有捅中,收完再捅。
反正就是一个快字,千万不能犹豫。
他们捅剌时会起身半个身位,捅完立刻蹲下。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同时蹲下。
嗖嗖,头顶陆续有箭支飞过。
阿赞比看了眼对面宋军,那宋军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离开一段时间,没事。
他转身提着长枪就走,边上有个同队吐蕃人扔掉手中的弓,从地上拣了个盾牌,顶在头上去找长枪,接他的位置。
阿赞比也去了另一个雨棚,先把自己的长枪放到柴火上接着烧,然后又弯腰小跑到达札赞身边。
“你拿着这弓,一会假装对城下射?”达札赞递给他一把弓:“你小心头,对面射术相当厉害,又会平射,又会抛射,千万别把正脸给他,起身后低头,然后立刻蹲下。”
达札赞要引蛇出动,接着走到另一边,和阿赞比换了个方向。
阿赞比听明白了,拿起弓来,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看向城上,等达札赞向他点头的同时。
阿赞比猛的起身,露出半张脸上,但侧面对着城下蒙军,接着飞快举弓,低头,又赶紧蹲下,连箭都不敢射。
也就在阿赞比起身的瞬间,城下那蒙军也猛的举弓,露出人群,对准阿赞比。
但他都没来的及射箭。
阿赞比起身就蹲下,直接把那蒙军搞蒙了。
与此同时间,达札赞从另一侧飞快伸出弓箭,对准那蒙军。
蒙军赶紧掉头,都没机会瞄准。
嗖嗖,两人同时松手放箭。
达札赞眼前一黑,当,一声脆响,接着一片火光掠过,吓的他满头大汗往里一缩。
“中了”阿赞比却在惊喜大叫。
达札赞惊慌失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阿赞比笑道:“他被你射中了,你没事你没事。”
达札赞惊魂未定,定睛看去,原来刚才蒙军那一箭,射在垛口侧面的墙砖上。
他是斜在右边位置,脸靠着背面的垛墙,对方对准他脸上射,箭支正中垛口侧面的墙砖,这次箭支距离他的眼睛不到五公分。
这就是守军的优势,他有垛口和墙当遮挡物。
“我射中他哪了?”达札赞惊问。
“也是脸上,我看着他倒地了。”阿赞比用手指了指。
两人说话间,防箭棚里正有个吐蕃兵从另个防箭棚的锅子里抱过来一堆箭。
这些箭都是浸在火油里烧了好一会,箭头滚烫无比,只要射中敌军,就算不是要害,也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