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军现在开价和历史上差不多,要战马两万匹,童男女各五千人,紫罗一万匹,水獭皮一万匹领,及军士冬衣三万套。
因为撒礼塔进来的时候是八月份,现在十二月份,当地比较冷啊。
他们沿路烧杀抢掠,显然抢了不少冬衣,但还是不够,所以让高丽交冬衣。
高丽高宗已经答应并先支付了一部份黄金,白金、襦衣、马匹拖住蒙军。
在没有赵与芮的历史,高丽先降了,然后到明年六月就开始反蒙军,先迁都到江华岛,接着就开始反抗,之后撒礼塔再征高丽,然后被高丽一个僧侣射死,蒙军退兵。
1235年蒙军三征高丽,到1240年撤兵。
然后1246年,蒙军四征高丽,到1248年,大汗贵由病死结束。
1253年蒙军五征高丽,到1254年正月结束。
1254年七月蒙军六征高丽,1270年七征高丽。
蒙古和高丽前后打了四十多年,一直到1273年,高丽残余力量退入耽罗(济州岛),蒙军杀上济州岛,灭了高丽最后的抵抗力量,这才完全征服高丽。
所以对比下蒙军西征,当时蒙军在东亚这边的遭遇的抵抗还是很激烈的。
南宋和高丽都坚持了几十年,征日本更是直接失败。
从这方面对比下,东亚各国的整体实力,哪怕是最弱的高丽,比蒙军西征的各国都应该要强点,至少比较耐揍吧。
高丽官员说完之后,现场一片吵闹声起。
“蒙人要五千童男女是几个意思?”有人笑问。
“两万战马给咱们,咱们帮你们打了。”
“千万别降,打個蒙军比打狗还容易。”
众人正在吵闹着,“别吵了。”白仲奇一声厉喝,现场鸦雀无声。
“起立。”白仲奇突然大叫。
刷,全场军将条件反射,同时起身。
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又快又齐,把那高丽官员吓了一跳。
他不可思议看着现场站的笔直一动不敢动的宋军将领,心中震憾道,果然精锐啊。
他转过头,这才发现外面进来一员将领,披着灰黑色崭新札甲,看起来比较高级的样子,身后跟着几个将领。
吕文德带着岳珂,莫小奇进了房间。
他们三名将领是当初一起去楚州平李全的,之后都在一起,合作了很多年。
此次朝廷组建辽东都司,以吕文德为都指挥使,岳珂、莫小奇为副。
众将早就听说了,也早就见过吕文德。
吕文德三人前几年移驻沂州,经常与山东境内各军将聚会。
赵与芮早就准备对辽东用兵,当地大将肯定要早早熟悉,所以彭义斌和余玠,吕文德等人经常相互请吃饭,山东各地指挥以上军将也是相互见过好多次,比较熟的。
吕文德进来之后,哈哈一笑,挥手道:“坐下坐下,都是好兄弟。”
“拜见都指挥使。”宋田第一个大叫。
四周诸将纷纷叫了起来。
吕文德果断记得宋田:“宋田你还没见过陛下罢?”
“还没有。”宋田顿时脸有些红。
因为按赵与芮的规矩,全国各地指挥以上军将,晋升之后,都会召到赵与芮召见。
“我这次进京,陛下还提到了你。”
嘶,宋田眼睛瞪的老大,满脸激动之色。
“上次你家中有事,所以召了别人,这次你又要出征,等回来之后,陛下定然要召见,陛下让你安心打仗,家中的事,朝廷不会忘记。”
“多谢陛下,多谢都指挥使。”宋田更激动了,眼都红了。
他晋升副将时,赵与芮想召见他,不料宋田母亲去世,宋朝文官遇到这事得丁忧,武将可以破例,但宋田家里有人去世,皇帝显然不适合召他进行喜事的赏赐,此事只能暂时作罢,但当时皇帝听到后,派人从临安送来帛金五百贯,和物品若干。
宋田当时非常激动啊,在家里对着临安城方向磕了好几个头。
原本晋升正将的时候,赵与芮打算又要召见他,不料高丽来了使者要求出兵。
宋田参与了抽调和集训,再次延后。
吕文德带来了皇帝口谕,皇帝还记着宋田,宋田几乎泪奔,恨不能现在为赵与芮战死在沙场上才好。
现场大部份人都见过吕文德,吕文德还是很有水平的,一个个说几句话,拉近与诸将的关系。
因为以前他不是山东大将,这次过来后,部下三万兵马,有一大半是山东抽调的。
所以他得和山东诸将搞好关系。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他走到前台,先看了眼高丽使者,接着大声道:“陛下常说,他在魏王时期,高丽名臣崔瑀就是陛下的好朋友。”
高丽使者脸上顿时也露出兴奋的表情。
“高丽这几年对我朝支持很大,现在还有几千工匠在济州岛为我朝造船。”
“我大宋与高丽,可谓一衣带水,血浓于水,是一家人啊。”
高丽使者脸上笑的和花一样,拼命点头。
“蒙军残暴凶狠,屠杀高丽百姓,豪无人性,是天下共敌,高丽正受蒙难,我大宋义不容辞。”
高丽使者眼睛都快笑没了,宋人真是仗义,不愧是天朝上邦。
不料吕文德语气一转:“虽然高丽大王答应战退蒙军之后,给我朝三万匹战马,紫罗两万匹,水獭皮两万匹领,大木五万根等,但我朝,是为仁义出兵,不是为财。”
“那是那是,大宋仁义之师。”高丽使者赶紧点头。
然后想想,赶紧又加了句:“这些财物,一定不会少,请都指挥使放心。”
蒙军要的比宋人还少,但高丽人宁愿给宋人,也不愿意给蒙人。
吕文德说了一段冠冕堂皇的话,和高丽使者痛骂了蒙军一波。
接着吕文德道,他们会在江华岛登陆,从江华岛上陆地。
高丽在江华岛准备了高丽夏秋军衣,到时都套在自己的札甲和棉甲外面,头盔还是用宋军自己的,以假冒高丽军。
各部军旗全部要换,吕文德帅旗换为崔椿(高丽慈州守将)。
因为前期蒙军攻打慈州不下,又招降,崔椿拒不投降。
第一次高丽战争中,高丽王室降了,崔椿还是不投降,是个硬骨头。
所以现在蒙古人挺恨崔椿的。
一番动员说完,大伙已经知道要去高丽打仗,虽然有些人不理解,但吕文德刚才也说的很清楚,皇帝与高丽关系不错,高丽也一直支持咱们,你们身上的皮甲,兵器,送你们来的战船,很多都是高丽提供的材料打造。
这是官方场面的说辞,至于为什么要帮高丽,也只有赵与芮和几个心腹部将知道。
十二月上旬,高丽高宗为了拖延时间,又招授宗室始兴伯王侹(高丽显宗之子平壤公王基的六世孙,同时也是高宗的表兄兼舅侄)为淮安公,于十二月十五日命他偕宋国瞻到安北府的蒙军主帅撒礼塔军前议和(原历史这里是请降不是议和),由于王侹能吃蒙古酒食,让撒礼塔很满意。
但撒礼塔要逼降高丽,一定要高丽表态投降,王侹则不停加价,从两万匹马,加到五万匹马,财帛越来越多,并表态可以送宫主嫁给蒙古贵族,结为姻亲,主要还是拖延时间,同时私下又送了大量财帛给撒礼塔。
撒礼塔有些心动,自己不敢做主,派人送信给窝阔台,询问高丽愿联姻议和之事。
就在高丽拖住撒礼塔的同时,宋军三万兵马已经分批乘数百艘大船悄悄来到江华岛上。
高丽在此准备了大量的粮草物资还有两万马骡随宋军使用。
宋军到后,各部纷纷换旗换衣,充为高丽军。
高丽慈州守将崔椿带领部下和高丽其余各部联军约一万多人也在江华岛外等着。
转眼进入十二月中下旬,临近过年,高丽人又送了大量的美酒美女给蒙军,大伙一边要欢度过年,一边等窝阔台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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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十月下旬,四川蜀口。
在窝阔台的忍让下,蒙军和宋军多次谈判,最终决定蒙军退出潼关以西所有地盘,并支付两万匹战马,十万两银,换取宋人借道带路,和支持二十万石粮草。
双方在银钱价值上差不多,蒙古人稍微吃点亏,因为战马在宋朝这边值钱,在蒙古人那边可不值钱。
原本几年后的蒙军二次西征,十二万大军带了五十万匹马,当时蒙军还在这边打南宋,所以蒙军的马像不要钱似的。
但蒙军让出潼关以西所有土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窝阔台这件事是大蒙古帝国崛起以来最屈辱的事,蒙古贵族上下都相当不服气,但现在没办法。
打又打不进大散关,只能先认怂,从宋军借道再说。
十月下旬,拖雷率部下三万六千多人,从大散关进川。
窝阔台给了他四万人,他打了个大散关,当场死掉和回去伤重死掉的,前后加起来近五千,可谓损失惨重。
等他率全军进入大散关时,简直目瞪口呆。
宋人在城中用木板竖起两行,形成一个通道,所有蒙军只能从通道中经过,完全看不到木板后面是什么样。
拖雷和速不台骑在大马上,努力想抬头看,都看不到木板后面是什么样。
他和速不台面面相觑,不明白宋人为何这样?
大散关城内一片安静,大量宋兵手持弓弩或趴,或蹲在两侧的屋顶上,高高在上看着他们。
双方前段时间还在拼命撕杀,有若血海深仇,现在双双观望,各种复杂心情。
速不台是最难受了,虽然刚刚进城时,对方已经把悬挂在城墙上,那写着速不台速不台,倒回谷里比狗菜的标语给下了,但现在想想都恼火。
要不是需要宋人借道带路和供粮,他都想突然发作,杀了大散关的人。
不过看宋人现在这防备模样,宋人要是突然翻脸,来个关门打狗,他们反而危险。
忽生孙果然就想到这问题,表情紧张的道:“宋人如此戒备,要是突然翻脸,岂不危险?”
拖雷倒是不怕,淡定的道:“放心,宋人不会和咱们鱼死网破。”
宋人要是这么干,蒙军能不管金国,先来打宋人信不信?
而且宋人礼仪之邦,向来言而有信,既然定了和约,借道换马,换地盘,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然,他们三万六千兵马,近六万匹战马,平平安安经过大散关。
之后拖雷和速不台等人站在大散关南面的城门后,一直看着自己的兵马完全通过大散关,等轰隆一声,大散关城门关上的时候,拖雷和速不台相互看了眼,速不台恶狠狠的道:“早晚回来夷平这大散关。”
“等灭了金国,好好修理宋人。”拖雷也冷冷哼了一声。
他已经被宋人当头打了两棒,此仇不共戴天,说什么也得报了。
过了大散关后,他们在宋人的带领下,先到凤州,再到沔州。
一路上有宋军准备粮草,而且连他们战马的草料都准备妥当。
蒙军的人和马都吃的饱饱,心情也终于好转了些。
拖雷和速不台不时观察,经过凤州和沔州时,发现这边城池基本没炮。
要么是宋军藏了起来,要么宋军主要把炮安在前线大散关等地。
宋军在沔州准备了船,让他们一部乘船沿汉江往荆湖地区的均州。
带路的宋人武官叫曹友闻,比较年轻,和拖雷还很聊的来。
拖雷派人试探送了些银钱,曹友闻居然不客气的收了,拖雷心中大定。
在码头上船的时候,拖雷故意问曹友闻,你们这炮很厉害吗,能卖给我们大蒙吗?我们可以用战马来换。
那曹友闻则道,这炮极难打造,四川每年只能打造一百门,成功率只有一半,也就是只能得到五十门,现在恐怕卖不了,而且这事,得问制置使孟珙。
拖雷笑笑不出声。
曹友闻说是真是假他不敢断定,但看起来似乎宋人的炮确实不多。
十一月初,拖雷经过石泉县。
饶凤关就在石泉县西北,这可是川口有名的险关,金宋曾在这里多次大战。
蒙军要是没有船,走陆路,必须要经过饶风岭,但这次宋军准备了船,又因为蒙军人多马多,所以分成两路,奥屯世英和塔察儿带两万人和五万匹马走饶凤关陆路。
拖雷带一万多人一万多战马加部份粮草乘船走水路。
拖雷这路走水路,可以绕过饶凤关,从关下方的石泉县南侧经过,更加的顺畅。
拖雷在船上对速不台道:“将来咱们若从蜀口进来,若能第一时间征集到船,会好走很多。”
速不台点头称是,但这个可能性很低,敌军若从蜀口攻进来,守军要么从陆路崩退,要么从水路走,实在不行,肯定要烧船,不可能留给他们,而且平时沔州也没这么多船,这次宋人为了运输蒙军,这才从四川各地征调了大量的船只。
而且是赵与芮登基掌权后,四川多年经营,才有这么多船。
尽管有这么多船,想一次性运他们三万多兵马加六万匹战马也不可能。
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战马乘船上岸后,必须要休整一天,才有战力。”
有些战马也是会晕船的,所以骑兵如果坐船上岸,必须要休整一下,看看战马情况再决定能不能战斗。
拖雷最后一艘船通过石泉县时,迎面开过来一艘宋人的小船。
这船与拖雷他们的船有些不一样,后面有排三角帆,但遇到他们时,对面把三角帆给放下了。
其实这会蒙军这边没有一个有水战经验,对船也不懂,就算把三角帆展开了,蒙军也看不懂。
但对面的船放下三角帆,加上正好逆行,开的比较慢,缓缓靠近拖雷的船。
拖雷站在船头,也正打量宋人这船。
对面的船比他们小多了,船头也同样站着几个人,看衣甲像是宋军将领。
双方的船在经距离五十步左右交错。
拖雷肯定没想到,对面船上,正站着四川的制置使,他心心念念想弄死的孟珙。
孟珙从临安回来后,先与王坚一起到了荆湖,看了看当地的地形,两人密议了几天,又从荆湖到成都,在成都召集当地军政开了个短会,布置了一些事情,原本打算从陆路去沔州,后来想想还是从水路到均州,主要是看看这段水路的船要开多少天,那里的水流最急。
拖雷走的这条路,他最近已经来回走了两遍,全程约一千里出头。
用拖雷他们的河船,要走五天左右,用带了三角帆的新式河船只要两三天。
孟珙也没见过拖雷,但对方船上有大旗,再加上拖雷身边众星拱月似的围着一大圈人,他看了几眼后,转头低声道:“对面可能是拖雷。”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人群中挤出的曹友闻,正对他远远眨眼睛,这下肯定就是有拖雷在了。
孟珙身边是王坚、杜庶(杜杲儿子)、聂斌等将,那聂斌正是石泉县守将,他立刻道:“怎么不沉船,直接弄死这些龟孙子。”
孟珙和王坚对视一眼,心想陛下在下一盘大棋,那像你这么想的这么简单?而且蒙军也很小心,兵分两路,有一路走的陆路,关键四川也没这么多船。
王坚则笑骂:“特娘的,船不要钱?陛下为四川荆湖造了这么多船,知道每年要花多少钱?”
聂斌道,那在汉阴中间堵死他们。
这个月他们跑了两个来回,从沔州到均州,最窄的水道就在石泉县南面,方山关附近,河道很窄,大船只容两艘并齐,也就是石泉到汉阴的中间断。
若有水军进来,这边是伏击的最好地方,沉几艘船就能堵住河道了。
按聂斌想法,把蒙军骗到这里,前后两头各沉几艘船,蒙军就是瓮中之鳖,在汉江中受死了。
却听孟珙淡定的道:“联蒙伐金是朝廷的政策,咱们配合好蒙军就是,私人场合,聂将军不要随便提及此事。”
聂斌讪讪一笑,不敢再胡说了。
孟珙入川已经六七年,经营得力,治兵有方,深得各部将领尊重。
他们在议论蒙军时,拖雷也正在问船上的曹友闻。
“刚刚那船上好像有宋军将领,你可认识?”
曹友闻作势往前走几步,垫起脚看了看,等船和他们错开时,才道:“看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有四川制置使孟珙在上面。”
“什么?狗东西孟珙在?”速不台一听就来气。
差点想找自己的箭,看看能不能一箭射死孟珙。
孟珙不听朝廷号令,没把赵与芮圣旨当一回事,逼的他强攻大散关,损失惨重,最后还要讹他们战马和白银,速不台现在恨不能吃也孟珙的肉,喝孟珙的血才好。
拖雷闻言也是一愣,他还真想见见孟珙,甚至想招降孟珙。
但他们整支船队排成一列往前,显然无法随意的调头和追赶,更何况河中调头,非常之慢,连拖雷都知道。
“若是有机会,真想和孟珙见见面。”拖雷好声道。
曹友闻则道:“孟珙这人太贪,在四川任上多年,家财积累万万贯,陛---朝廷对他也是有很大的意见。”
贪才好啊,拖雷闻言笑道,本王就喜欢他贪。
“此人在川怕有六七年了?”忽生孙沉声道:“你们宋人的地方制置使,很少有干过三年以上的。”
“正是,朝廷三番四次想调他离开,他都找借口拖延。”曹友闻不满道。
“哦,是何借口?”拖雷有兴趣的问。
“两年前陛下要调孟珙去两浙,孟珙说播州杨氏突然叛乱,需调兵平叛,此后一拖再拖,后来就没了下闻。”
“真会找理由啊。”速不台嘿嘿干笑,不知道有没有学会。
蒙军第二次西征时,由于窝阔台死亡,诸军被要求回军,所有皇子中,只有拔都比较聪明,找了个借口,也正是平叛,没有回去,然后建立了金帐汗国。
拖雷听完,感觉还得下点力气,或许可以拉拢和招降孟珙。
再看看眼前低眉顺眼的曹友闻,他感觉更可以拉拢曹友闻。
他伸手拍拍曹友闻的肩膀,大声道:“曹将军年少俊郎,文武双全,想必在宋廷深受皇帝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啊。”
曹友闻脸色微变:“屁的--”
说罢可能发现自己失言,忿忿道:“末将就是个带路党,受什么重用。”
他脸上微微涨红:“我祖上可是曹彬。”
他脸色羞怒交加,一脸不服气。
拖雷和速不台看在眼里,越加感觉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