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十七年(1224年)十二月底,朝廷决定宝庆元年正月为皇帝大婚。
赵与芮非常高兴,向史弥远提了个意见,一是说很久没有蹴鞠,皇帝大婚当天,他想请在京所有重要文武到皇宫来看场蹴鞠,他想亲自下场,踢最后一场,因为以后,他身为皇帝,恐怕不能再踢球了。
史弥远当时听的一个头两個大,皇帝喜爱蹴鞠,他当然早就知道,没想到现在当了皇帝还念念不忘,简直和当年徽宗一样,不过皇帝好歹说了,只踢最后一场,以后不踢了,史弥远便点头同意。
皇帝大婚,满朝文武都要进宫拜贺,多加一个看球的项目,似乎也不错。
婚礼原本定在正月二十八。
但进入宝庆元年后立刻发生了一件大事。
正月十四日,朝廷还在准备皇帝大婚之事,被禁在湖州的赵竑却派王春向朝廷举报有人造反。
原来在去年底时,当地县尉潘壬和潘丙兄弟及堂兄潘甫等人对史弥远擅自废立很愤慨,于是与山东李全联络,准备拥立赵竑为帝。
结果到了约定日期,不见李全一兵一卒。潘壬等人遂组织起一帮盐贩和太湖的渔民,半夜进入湖州城,将赵竑拥入州衙,黄袍加身,要立他为皇帝。
赵竑号哭不从,最后与他们相约说:“你们能不伤害太后、皇帝吗?”众人答应。于是取出军资库的金帛和纸币犒劳军队,假托李全在城门张榜,历数史弥远废立皇帝之罪,说:“现在领精兵二十万,水陆进讨,直捣临安。
湖州知州谢周卿还以为真的,立刻率领官员前来恭贺。
但等赵竑到天亮时一看,现场全是一些太湖渔民以及巡尉兵卒,一共不满百人。
赵竑再蠢也知道此事不会成功,他立刻反水,派遣王元春告诉给朝廷。
消息传到临安,史弥远又惊又怒。
同时他也感觉到
赵竑称帝,知州谢周卿居然还带官员拜贺?
朝廷立刻调派殿司正将彭任前去讨伐,但彭任的部队到时,事态已平息,彭任诛杀了潘氏兄弟。
接着史弥远都没问皇帝赵与芮的意思,直接以皇帝名义下了道圣旨,逼赵竑在州治自缢。
正月二十三日,年轻的赵竑在湖州自杀。
史弥远毫不犹豫的杀了赵竑,进一步让赵与芮感觉到老史的凶狠。
赵与芮听话时,老史能把他当儿子一样,赵与芮要是不听话,搞不好下场和韩侘胄和赵竑一模一样,老史到时恐怕不会是废了他,而是直接弄死他。
赵竑的闹剧短短十天不到就结束了,朝廷继续准备赵与芮的婚事,时间还是正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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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正月十四湖州变乱时。
济州岛的西面严家港口,一艘艘大船正纷纷停靠。
济州岛经过两三年的建设,西港做为主要的进港口,越来越大,现在可以同时纳容七八艘三千料以上的大船停靠。
今天一大早,二十几艘大船从南宋方向过来,然后靠岸。
第一艘大船是一艘五千料大海船,看起来通体崭新,应该是新造的海船,非常壮观。
轰隆,随着两块跳板连到岸边,一个肤色微黑,面情凶狠的高个青年第一个跳到岸上。
信州府御前驻军左军副将全勇已经十八岁,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瘦小的少年。
在信州矿场呆了两年多,又先后成亲生子,他现在看起来非常成熟,而且由于常年的自律和训练,全勇浑身都是肌肉,一看就是比较凶猛精悍。
“全副将。”济州岛上一个身影也小跑过来。
“哈哈哈,陈准备将。”全勇上前,重重抱了下陈小刀。
陈小刀可是赵与芮第一批训练的少年,现在也早就成亲生子,安家在济州。
两人好久不见,亲切的抱了下。
接着走到边上,只见那艘五千料船上,一波波的人正往船下走。
“这次来了一千三百户,共五千一百零八人。”全勇向陈小刀道:“俱是矿场出身,所有成年精壮,受过一年以上的训练,拿起刀枪,披起甲,再打几仗见见血,就是精锐了。”
陈小刀自己就是王府训练出身,当然知道王府训练的人,纪律严明,远超任何宋军部队。
“加上前几批,信州已经来了五千户。”陈小刀道:“这是当年陛下要求的最低数。”
原来这两年,全勇已经陆续往这里送了五千户过来。
“每户有一壮丁,这边还有多少,现在能凑多少人马?”全勇问。
“李统领(李平夏)那边有五千人马在训练,水军有两千。”
“差不多能凑一万了。”
“应该用不了这么多,这批人先安顿好。”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下午时,刚来的一千三百户里,每户成年精壮被叫到某处集合。
三百人一批。
他们到后,发现现场有朝廷文武官员在。
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看到朝廷官员后都觉的奇怪。
此时有人突然拿出什么,大声高唱:“朝廷有令,陛下招募精兵---成立皇帝亲卫,天子亲军--”
大伙一听,原来是皇帝要征招亲军,想从他们当中募军,顿时纷纷表情古怪,有人不是很想当兵,但他们在信州训练有素,这会大伙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出声,所有人站的笔直,一动不敢动。
南宋经常强制招兵,所以老百姓意见很大,还会有举家迁逃的。
但现在这批人都受过训练,四周又有精兵守卫,当然不敢有异议,只能先听着。
听了一会后,好多人表情又舒展开了。
这边说,朝廷要训练精锐步骑,优先从信州矿工中挑选,天子亲军,待遇从优,不剌字,不分级,通过考核即可。(因为南宋以前按个子高低确定军饷多少,现在明显表示不按个子高低来,只要通过考核就行,一视同仁。)
原来他们在信州时,每家每月打底三贯,然后按挖矿和其他成绩有奖赏。
现在招募为天子亲军,每户分田五亩,前三年,亩税三成,三年后,亩税一成。
普通军人,月钱五贯(两贯铜钱,其余为会子),军官更多,十年期满,可以退出军营,田也不收回,亩税回到二成。
所有军人的儿子,将来优先可以招募为军,如果参与科举,军人后代,可加分,又言,以后大宋科举,为百分制,天子亲军后代参与科举,可加十分,若有立功,则加更多的分。
军人的儿女愿意读书上学,由皇帝出钱,免费读书。
现场官员噼里叭拉说了一堆,仅五贯月钱就让人眼睛一亮,因为其中有两贯是铜钱,收入是达到南宋以前普通军人近五倍。
以前当矿工,全家月入才三贯,现在一个人月钱就五贯。
更何况现在的田价这么贵,分田五亩就是几十上百贯。
这种条件开出来,现场大部份都愿意参军。
这些人在信州五万多户矿工中挑选出来,当时在矿场就是看中他们比较精悍,经过训练之后,大部份对当兵排斥不大,更何况现在这么好的条件。
最终这一千三百多户到岛上后,不愿意当兵,选择做其他事的,不到一百户。
也就在同时,西港这边在准备新兵,北港仁和港那边,靠近高丽,平时很有宋人的船过来,因为按要求来往宋船都从西港走。
此时北港这边,大量的船只正在排队,全勇刚带过来的船也在这里。
他有点震惊的站在船头,看向远处走过来的兵马。
一列列披着札甲,牵着战马的兵士正往港口登船。
他虽然来了济州好几次,但从来没有深入过岛上,这是第一次看到表哥在岛上训练的精兵。
哗察哗察,现场除了札甲鲜亮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其他杂音。
全勇以前训练队列是已经感觉到纪律严明的好处,但看着全副武装的军队加上纪律严明之后,更加的震憾。
对面像一条条钢铁长龙,浩浩荡荡,所有人兵甲鲜亮,精神高昂,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真特娘精锐。”全勇看到后面忍不住大骂。
“还不行。”身后传来李平夏的声音:“他们还没有正式上过战场,见过血。”
“得打几仗,见见血,才能真正算精锐。”
“我怎么感觉无敌了?”全勇笑道:“这么多札甲,表哥下了好大的血本。”
李平夏傲然道:“也不算多,制札甲比较慢,这会才两千具不到,但这已经是咱大宋最强的着甲率了,没有一支大宋军队能比。”
“走。”全勇最后挥手大叫:“带他们去京师见见血。”
“见见血。”李平夏也是深深吸了口气,内心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跟了陛下这么多年,不就是等现在吗?
此次济州动员八十多艘大小船只,训练了一年以上的四千精锐步营,一千水军,加五百匹战马,带火炮二十门,前往京师,岛上另有留守一千步军,加刚刚招募的一千多人在训练。
另船上带有仿造禁军衣甲一千副,以为备用。
庞大的船队自济州出发,先到定海县附近,定海水师冯德山带两千定海水军与船三十艘与其汇合。
两军合计七千人,从海上直奔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