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蛇神地宫

“有鬼啊!”老杜大叫着,抱头蜷成一团缩在大石头边上躲了起来。

梅予殊心里有点子郁闷,刚刚不是还说神灵来着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是鬼了?

人啊,真是善变。

师缨抬起头,看向从洞穴另一端冒出的几个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说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们就这么不看重自己的生命?我应该提醒过,这是非常时期,不适合进行洞穴探险。”

梅予殊点点头,很真挚地道歉:“对不起,但我们不是来探险的。”

师缨看着眼前的姑娘态度还算好,火气消了一大半。她皱着眉头问道:“你们穿成这样,大包小包地背着一堆东西,不是来探险,那是来做什么?”

“封印镇物,消除诅咒。”

短短八个字,简洁有力,不过听者显然没把这当回事,师缨只是用奇怪的眼光审视着这群人。

谌祈年无奈地把手抚上脑门,心说这还不如让他编一个借口呢,哪个正常人会信这种话。

然而老杜居然信了,他不仅信,他还深信不疑。

他扒着冰凉的大石块颤巍巍地站起来,围着梅予殊转了一圈。

“你刚刚是不是说……那是你的棺材?”

想到师缨那一言难尽的目光,梅予殊迟疑了,谌祈年看不下去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救场道:“算是有点关系吧,祖上有人埋山里不是很正常吗?”

相比于梅予殊怪力乱神的解释,谌祈年的说法相比起来着调许多,师缨更愿意相信山洪把人家祖坟冲出来了。

“石棺上的雕花和纹路比较特别,几个同事拿不定主意,当时也没有村民认领,就拉去管辖地的博物院了,如果想认领的话,最好准备点证明资料,不过这种东西,能要回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梅予殊难得一副吃瘪的表情,还好江云津提前把她取了出来。她想起了纪录频道放的某具千年女尸,要是自己也被拉去研究,那估计得在玻璃柜里一直装睡下去。

谌祈年站到梅予殊身边,把她和老杜隔开,笑着转移话题道:“您不是不愿意去藏水洞吗?这会儿咱们还是见面了,真是缘分呐。”

老杜还沉浸在梅予殊带给他的冲击里,谌祈年的话在现在的局面里听起来刺耳朵,他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众人。

师缨解释道:“老方失踪后,老杜就成了地质队的新向导。我的学生之前遗落了设备在这里,我特意带他回来取。”

男学生抱着他的无人机和电脑在一旁捣鼓,闻言抬起头,用和他壮硕的身子极不匹配的声音小声道:“老师,天坑附近的地底成图了,不过不是很完整。”

师缨接过电脑,镜片下的眼睛里倒映着屏幕的蓝光。梅予殊好奇地探过头,觉得这东西真不错,和江云津的地图比起来线条走向也差不太多,还能放大描红,真方便啊。

就是少了一截深层地段。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师缨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眉头深深地皱起。她描出几段红色的线条,声音有一些干哑:“上午九点三十分我们从天坑坡上一处南边的缝隙进入地下,我可以肯定,在之前安放仪器的路线里,走了将近十五分钟来到这处地方,在几天前简单制作的图像里,这里确实是在天坑的南面,可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是在北面?垂直高度差有六十米……水平距离有三千米……”

学生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老师,也有可能是我弄错了,我现在改。”

“没错,坐标系的建立是对的,如果不是人的问题,那就是机器的问题。”

林昱跟着凑上前看了一眼,这是个很专业的成图软件,他们标记珍稀植物位点也会用这个。

他看着师教授有点发青的脸,想起了自己那位固执的专业课老师。

林昱犹豫着开口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洞的问题?”

梅予殊一行人都心知肚明,这明摆着就是洞的问题。不过对于没见过神神怪怪的普通人,他们很难相信世界上有非自然因素的力量。相比起来他们更愿意觉得是仪器坏了。

老杜坐在大石块上幽幽地开口:“都说了是鬼打墙,怎么就不信我呢。”

梅予殊琢磨着这几个字,原来灵的阻断和隔离叫做“鬼打墙”啊,取这个名字的人类真是个天才。

师缨指着已经提前接受厄运,开始休整摆烂开罐头吃饼干的几个人向老杜质疑道:“既然是鬼打墙,我们无论如何也绕不出这个洞穴,那你说,他们又是怎么绕进来的?”

梅予殊正在看小谌总优雅地吃黄桃罐头,她不是很理解,水果不是应该吃新鲜的才好吗?

谌祈年压根就不在意学术组和导游的激烈讨论,自古以来玄学和科学在解释真相的路上已经打过很多次架了,就让无神论者和迷信人士争去吧,反正最后他们都得认命跟着梅予殊去找地灵,不然怎么出去?

他递给梅予殊一个罐头,问道:“要不要尝尝?”

梅予殊摇摇头,把罐头拿手里,走到老杜坐着的大石头边上。

老杜正在引经据典和教授唇枪舌剑地探讨“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神”,见梅予殊手里拿着个罐头,伸出手说道:“哟,谢谢小姑娘。”

梅予殊一愣,她没想递吃的。

她只是想借着罐头坚硬的壳把石头表面覆盖的白灰给刮开。

不过话都说到这儿了,不递好像不太好。“尊老爱幼”似乎是人类的美德,她也不介意对方觉得她是个有良好公德的人。

梅予殊把罐头撬开递给老杜,手里捏着铁皮盖子蹲下来开始刮灰。

见状几人也从争论中停下来,站在一旁看着梅予殊飞快地刮大石头。那铁片被她拿到手里,不像是个黄桃味的罐头盖子,反而像把削铁如泥的好刀,被舞得快出了残影。

师缨惊呼道:“你在干什么!不能破坏溶洞里的自然物!”

她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制止,梅予殊这边已经结束了。

梅予殊拂去表面的灰尘,一幅黑色的壁画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显露出来。

听之前的讨论,师缨管他的学生叫“大熊”。大熊长得人高马大的,声音却意外地细细小小的。

他指着壁画结结巴巴地对师缨说道:“老师……这这画的是蛇……蛇吞棺材吧。”

师缨在老杜的惊呼中沉默了。

“师教授,你看这,我说什么来着,这地方就是邪门!”

“蛇……棺材……蛇吞棺……石头……我想起来了,那个故事,我舅爷没骗我!”

梅予殊的手指轻轻擦过图画上的棺材,也不知道这是用什么涂料画的,在冰凉的石头上,这些纹路竟然有些许烫手,仿佛在热切地回应着老杜口中那个虚幻缥缈又波诡云谲的故事。

六十年前的点秋山还没有如今的名气,它深藏在十万大山里,默默守着秋官村零零散散的十来户人,一如千百年来那样。不过历史的发展从来都不会总是平静顺畅的,天灾人祸让本就不富裕的村民活得更加艰难。

吃不起肉算什么,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泥灰填进胃里,有的人穷讲究,苦中作乐中还给这些白泥取名“观音土”。被“观音土”养得面黄肌瘦的人大冷天里也在溪边洗衣服,洗着洗着,从上面飘下来几十条死蛇。

人在为肚皮殚精竭虑的时候,就不会去考虑死物吉利不吉利的问题,管它三七二十一,就把死蛇捡回去烤着吃。

剖开蛇肚子,人眼睛都被晃直了。

金银玉石,是可以换粮食换鸡蛋的救命宝贝。

吃了一顿饱,他们合计着想要顿顿饱。于是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进到点秋山深处去,隔壁村镇的人听说了,也想来分一杯羹。他们坚信这里有宝藏,或许是古代某个达官贵人的陵墓,或许是某个朝代的山贼遗落于此的赃款,无论是什么,都值得他们纠集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闯进密林深洞去寻宝。

寻了一个冬天,他们也没寻到宝物的踪迹,甚至连一条蛇他们也见不着。终于在初春回暖的时候,人们在一处大坑中寻到一条巨蟒。然而杀了大蟒后,蟒肚里却并没有金银之类的物品,只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看着和点秋山里随处可见的石块没什么两样。

之前那几十条带来财富的死蛇,似乎仅仅就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偶然。

村民们把大蟒抬回村里,正准备分而食之的时候,村子外来了个女人。

女人给了村人许多粮食,要求他们把蛇埋回发现它的地方,接着又要走了那一块巨大的石头,也不知一个女人是怎么搬得动那么重的石头的,她就像她来时那样,忽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村里有的人已经醒悟过来,觉得这是上天显灵,恩赐山民。

然而有的人不信邪,偷偷把大蟒的尸体挖了出来,分尸后带出山卖掉了,那个年代,什么肉都金贵,死肉也能凑合。

那伙人分了钱后都没回来,有个年轻的回来看了眼老婆孩子,留下了钱后第二天就不见了人。

大家都说他们有钱了,就撇下家里人不管,去外面过好日子了。

老杜从回忆里抽回思绪,眼神中透着恐惧。

“我的舅爷是个瞎子,算命的瞎子,我的母亲从来不让我和他亲近。他悄悄对我说这个故事,说我也是吃了蛇肚子里的金银财宝换来的鸡蛋长大的,就应该是山神的信众。”

“卖蛇肉的那群人没有远走他乡,他们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会被诅咒变成蛇,永远关在点秋山的深渊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又收到营养液了!十瓶!芜湖!巨款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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