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全身都在痛,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让她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
“唔---我的头---”头部的痛楚让她从混沌中苏醒过来。
赵王妃温暖的手心覆在她微凉的脸颊上,“小蕾不痛,娘就在这里---”
她眨着睫羽:“娘---”
“娘就在这里,不要怕。”
她费力的掀开酸涩的眼皮,见到一双慈母的眼睛!包容着无尽的担忧和关爱,仿佛回到了千年前那端与母相依的岁月,她再也情不自禁的泪眼模糊。
“娘---”
“小蕾,你终于醒了!你放心,娘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了。”赵王妃紧紧的搂住她,哽咽的快说不出话来。“是娘不好,没有将你保护好---”
那一声声的自责让她揪紧了心。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赵心蕾了,而这位妇人就是她的娘亲,她要代替真正的静宁郡主孝敬她。
赵心蕾伸臂回拥她:“娘,是女儿不好,让您操心了。”
“小蕾?”赵王妃先是一僵,继而抬起头来,一脸狐疑的觑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她毫不回避的直视赵王妃:“是女儿不孝,这些年让您受苦了。”
赵王妃捂住唇,眼泪滚滚而下:“你---”
“郡主,你----你的病好了?”杏花和柳儿惊诧的叫道。
“病?我生病了吗?”赵心蕾佯装出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好长一觉,在梦里听见你们在叫我的声音,可是偏偏醒不过来。”
“小蕾。真的是你吗?你---你真的是我的小蕾?”赵王妃抚摸爱女秀致的脸庞,不敢置信的问道。
赵心蕾也陪她一起掉泪,“娘---”
“老天爷,这不是梦,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她忘情的抱住爱女,万分感激上苍的恩泽:“你已经不疯了---是真的---你的病全好了---天啊!感谢老天爷保佑。”
杏花和柳儿一齐向上天合十跪拜。“感谢菩萨救了我们家郡主。”
她轻攒秀眉:“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头好痛---”
“别慌,你先躺下来,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赵王妃帮她盖好棉被,要她安心休养,可是赵心蕾却只想快快了解这个‘新家’和其他的成员。
“娘,我还撑得下去,您就说给我听嘛!”她撒娇的说。
赵王妃宠溺的一笑:“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好吧!那娘就慢慢的告诉你,想睡得话就跟娘说一声---”
“嗯!”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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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你看大少爷又在发呆了。”福贵指着站在回廊下孤寂的身影。“大少爷真的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小的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他这一发呆就是一整天,真的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宋清祁眉头一皱,“这情况有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他一脸讶异,“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小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打从大少爷在路上昏倒,被人救回来之后,他就不太说话了,以前成天待在账房里,现在根本连踏进去一步都没有,老是一个人在府里头晃来晃去,有时还会自言自语,二少爷,我看大少爷真的中邪了。”
“什么中邪?胡说八道!”宋清祁跟宋清远一样不信邪。
福贵却是忧心忡忡,“如果不是中邪,那么大少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二少爷,我们还是不要太铁齿了。”
“别说了,我过去看看。”
他来到清远身后:“大哥,外头这么冷,站在这儿小心着凉了。”
宋清远仍背对着他,嗓音带着深沉的倦意:“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对于清远的回答,宋清祁不太满意,他像也没想到踱上前一步,眼角瞥见了他手中拿的东西,像是女人的手环。
“大哥,那是什么?”
他恼怒的将黄金手环收进了衣袖中,“不关你的事。”
宋清祁还是赖着不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好像是女人的手环,发个,该不会那手环的主人是你喜欢的姑娘,所以你才在这里睹物思人?”
“我再说一次,不关你的事!”他烦躁的吼道。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不要老是藏在心里。”
宋清远的脸色沉郁苦闷:“说了也没用,谁也帮你了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无言以对。
“还是你担心快要进门的郡主大嫂不会接受你纳妾的事?”宋清祁猜测的问“这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事,大家都知道静宁郡主发疯---嗯!生病的事,自然不可能履行夫妻义务,就算你要纳妾!赵王府也没有理由阻止,大哥要是真有喜欢的姑娘,待你和静宁郡主成亲几个月之后!再把她接近府来,我们宋家已经算是给赵王府很大的面子了。”
“不可能。”宋清远淡淡的说。
他一愣,“为什么?”
宋清远喉头一梗,“因为---她已经死了。”
“嘎?”
“你还听不懂吗?”他的笑容苦涩得让人鼻酸。“嫣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宋清祁为之语塞,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大哥---”
“我不需要任何安慰,再给我一点时间度过这段日子,我不会有事的。”他勉强扯了下嘴角说。
“对不起,大哥。我帮不上你的忙。”宋清祁惭愧的说道。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说,我会熬过来的。”
“可是,再过不久就是你成亲的日子,你真的没问题吗?”
宋清远深吸一口气,淡然的说:“她既然进了宋家的门,就是我的妻子,仅止于此而已,我会拨出一座院落让她和陪嫁过来的婢女居住,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病,我想这种安排对双方都好。”
“我想,娘不会放弃要你纳妾的事。”
他抿了抿唇,平淡的语气仿佛心已死。
“我的心已经给了嫣然,再也没有办法给第二个人了,宋家的未来有蓝儿,不怕绝嗣,我的责任已了。”
“大哥,我不喜欢你这种口气。”宋清祁担心的说。
宋清远迸出一声低笑:“傻瓜,我不会寻短见的,如果这是你担心的。”
“你确定?”他问的心惊。
“我可不想当不孝子。”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大大的吁了一口气,“大哥,你别吓人了。”
“走吧!陪大哥痛痛快快喝几杯。”宋清远搭着他的肩膀说。
宋清祁铿然有声的说道:“好,一醉解千愁。”
“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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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爷要嫁女儿原该是意见天大的喜事,理该将婚礼办的盛大隆重,可偏偏嫁的是最不得宠的大郡主,还是让他丢尽颜面的疯女儿!所以,什么该有的排场,阵仗都没有,就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将烫手山芋丢给别人般草草了事。
对于这种结果,宋夫人心中当然有诸多不满,娶个疯媳妇儿也就罢了,还如此草率简陋,兼之让她没有脸见众多亲友,更担心新娘子若再拜堂时发起疯来,到时候才真是糗大了,不过从头到尾静宁郡主都在两名陪嫁的婢女的搀扶下,安安分分的行完礼,委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唉!宋夫人叹了口气,脸上不见半丝喜色,她刚才听见宴席间亲友们的窃窃私语,有同情的人,也有来看戏的人,气得她早早退回房休息,将一屋子的宾客交给宋清祁去招呼。
而身为新郎官,宋清远一身显眼的大红衣裳,对照他黯然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福贵搓了搓冰凉的手心,站在账房门口,频频往里头望,心想难道大少爷今晚打算在这里过夜?
他有偷瞄了一下,见大少爷仍然像一尊石像似的坐在椅子上,不禁要大叹奴才难为。
“咳,咳!大少爷,时辰差不多了。”
宋清远凝睇着掌中的黄金手环半晌,最后将它谨慎的收进附有暗锁的三彩陶柜中。
“大少爷---”福贵又催一次。
“我知道了。”他总算起身了。